所有人都不出声了,丽夫人皱眉道:“衣服这么短啊?”
啊哟,忘了这个事了,这些金枝玉叶整天把自己包得跟个粽子似的,突然穿个低领短袖的衣服就接受不了了。
婉儿在旁边冷哼一声:“怪胎。”
我低了头还没有开口。
婉儿走过来,望着丽夫人一本正经地说:“夫人,难道你不觉得不妥吗?让我们去跳一支不知所云的舞也就罢了,还要穿这种怪模怪样的衣服?露肘露腕都是不雅,可是你看看这怪胎竟然还要连胸口都一起露出来,这还成何体统啊。”
丽夫人沉吟不语,婉儿又道:“姐妹们年轻不懂事,丽夫人您可要拿清主见,可别让那些邪魔怪胎钻了空子,给大家惹出笑话来。”
婉儿说完,把手里的树枝狠狠地一丢,坐下兀自抚弄琴弦。
丽夫人突然开口:“玉儿要这样改衣服定然有她的道理,我们既然要表现出千手观音的一千只手,那么手臂露出来也是当然的,有何不雅?吩咐下去,现在就改衣服,明天务必让姑娘们都穿上改好的舞服。”
我立刻对丽夫人刮目相看。这位夫人不但色艺双绝,艺德也同样出众,不避世俗恶言,大胆改革。太难得了,我心中一阵赞叹
丽夫人是位天生的艺术家,她对音乐有着极致的敏感与热爱,同时也是一个超级敬业的音乐人,对曲子的拿捏和对舞蹈的编排忘我地投入。
刚刚改编的曲子让大家耳目一新。
姑娘们的热情空前高涨,午饭的时间也不愿离去,便命各自的宫人将饭食取来,一边吃,一边讨论。
至于本人反倒被晾在一边,宣玉是不是个有音乐天赋的人,我不知道。我朴豆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长这么大就会唱两支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和“两只老虎”。偶尔跟风学唱个流行歌吧,没唱到第三句老妈就从外面冲进来,还以为我被人打了在偷着哭呢。
所以,本人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称病坐在一边,啃着早上偷来的鸡腿,就着容儿送来的午饭,看着大家排舞。
和我一样被晾在一边的就是婉儿。其实也不是大家故意冷落她。这丫头也太不会做人,丽夫人三番两次地问她意见,她哪回不是冷言冷语的。丽夫人发现了新的音乐题材,还不象朴豆走在路上拣了本“发财密笈”一样地兴奋,哪里顾得了别人的情绪。
一天就在这样忙忙碌碌里结束了。
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还在为白天的事情乐个不停。
可怜的婉儿,几时才能成熟起来呢?
“这么美的女孩子,这么坏的脾气。唉……”
容儿从外面走进来,给我倒上一杯热茶。
我回头看了看自己那张床,心里一阵发毛。
“容儿,你晚上是睡在隔壁吗?”
“是的,公主,我和几个侍女晚上就守在您隔壁的,您有什么事情叫我们就行了。”
“今天晚上睡我屋吧,”我不好意思地说“我怕再做恶梦。”
容儿笑了“好的,公主,我现在就去收拾床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不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昨天晚上的恶梦,我就不敢一个人呆在屋里了。赶快跟着容儿一起走了出去。
晚上的月亮非常好,我故意不关窗子,让外面的月光照进来。
容儿在旁边打了个铺就睡下了。
月光照在她安详的小脸上,她睡得就象一个婴儿。
如果婉儿有容儿一半的乖巧和为别人着想,我想她会比现在幸福得多。
可惜啊,拥有一个国度宠爱的她却依然感觉不到幸福,而容儿呢,哪怕是我多给她一颗糖果,她都会高兴上半天。
谁说老天是不公平的呢,财富和地位有可能会是上天给的,但是幸福的感觉却是由自己决定的。
想到这里,就想到了宣玉,同样是公主的她,竟然怨气十足地悬梁。贵为公主,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呢?
正寻思间,忽然一阵风凉嗖嗖地吹过来,窗棂吱嗄一声响。
我心里一惊,后背刷地一凉。
过了半晌,抬头看时,四周静静的,只有窗子悠悠地动。
是自己吓自己吧。
我松了口气。正想睡觉,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大喊:“着火了,救火啊。”
我噌地一声坐了起来。
容儿也一骨碌爬了起来。
我披衣趿鞋抢了个脸盆一边往外跑一边吩咐道:“容儿,把桶也掂上,打水,救火!”
着火的地方该是王后的寝宫。我冲到着火的地方,先把一盆子水浇在火上,正想回头打水,猛不丁看到一位宫娥正站在角落里冷冷地看我,手里还拿着一根着了火的火把。
周围人声一片全都在救火,这宫娥却躲在这里吓人一跳。
我急了,骂道:“呆着干嘛,赶快救火啊。”
宫娥忽然脸色一变,道:“下贱的女人,去死吧。”说完话,抄起那根火把就打过来。
我往旁边一闪,眼看着火苗擦着我的鼻子尖挥过去。
“喂,打我干嘛?你他妈谁啊你?”我惊了一跳,气急败坏。
“这话应该我问你。”宫娥冷冷地说。
神情和语气与我昨天晚上梦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我呆了:“宣玉?!”
宫娥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尖厉的冷笑。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挥起火把,结结实实地打在我的右肩。
我一个嘴啃泥趴在地上,肩膀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衣服被烧了一个大洞。肩膀也被烫伤了一大块。
宫娥丢了大棒子,冲过来扼住我的脖子,紧盯着我的眼睛:“贱人,你以为你可以改变什么!?去死吧!!!”
她眼仁中有一道红色的细线,骤然间变粗,使整只眼睛都成了血红色,那样子实在可怖。
“宣玉,我是来帮你的,你不要……”话音未落,她的手已经紧紧地卡住了我的脖子。
想不到,一个瘦弱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的脖子象被铁箍卡了一般,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拼命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