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记当头棒喝,我紧张的抓住陆凡胳膊,害怕这件事会像个无底洞越陷越深:“陆凡,胡一然她,会不会是故意带我们过来的?”
早在提到毛笔的时候,胡一然就没承认,一路来到古玩市场,还指着狭窄过道说原本是店,她行为细想就觉得古怪,难道一切都跟她有关?
“有这种可能,”陆凡沉思片刻:“先去找她问清楚。”
说完陆凡当我面换起了衣裳,他扯开浴巾那一下,我吓得侧了个身背对着他,害怕和羞涩,扰得心砰砰直跳,直到陆凡喊我:“走吧。”
“你怎么能当别人面换衣服,害不害臊?”
这可是第二次了。
陆凡停顿一下,很认真的回答我:“你不是别人。”
好吧。
他凉透了的手牵着我,却给足了我安全感,不用我一个人去面对已经谢天谢地了。
胡一然的房间就在我们隔壁,走几步路就到,陆凡敲了敲门,没有反应,难道胡一然不在?
我下楼去找刚才前台帮忙开门,瞎编个胡一然可能会为情自杀的理由,前台却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你那朋友?她早出去了!”
出去了?
我回到楼上告诉陆凡,他要到胡一然的电话,打了几次都是关机,像我们面前紧紧闭上的房门,谁都不知道胡一然在哪,要做什么。
要解开一切的谜团,首先要找到她人,可这隔市中心两百多公里的小城镇,我们连找的方向都没有,面前是模糊的一团迷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对了!我灵机一动,扯着陆凡的衣袖,着急的喊:“胡一然会不会回去了!回去市里!”
我们现在的处境,会不会就是胡一然的目的!她带我们来远距离的小镇上,自己先回去,就算我们发现她不在,也会是在她之后才从这里启程,追上她是不可能的。如果是从分房间那时她离开,也就是说,现在胡一然很有可能已经到市里了!
我这么一分析,却还是不清楚胡一然回市里是奔着什么去,保险起见,我打电话叫李桃一定要告诉剩下的五个女生注意安全,要是发现胡一然不要相信她的话,也千万保护好自己。
“还有一种可能,”陆凡锁眉,薄唇半抿:“她回去送死。”
陆凡和我坐车连夜赶回市里,出发时间已经快十点,能不能赶上李艾死亡时间,更像是在赌一场运气。
若有事发生,一定是在李艾死亡前后时分,我有很强烈的预感,今晚一定会有事发生,不是其他五个女生,就是胡一然。
回市区这一路都是在往医院赶,结果还是迟了。
出租停在医院门口的斜侧方,司机小声提醒:“两位,到了,门口是过不去了,都被警车给堵得,估计是又出什么事了,你们二位在这下吗?”
我沉默着,司机没有再问,手被捏了捏,陆凡才轻声道:“先下车,过去看看。”
我木讷的点头,推开车门下去的那刹,我的心像被冷风灌出个窟窿。
警察应该才到,还在搜集现场证据,相机冰冷的“咔嚓”声伴着刺眼的闪光在医院中央的空地上发生。
远远一望就能看见一滩还没干涸的深红色血泊,和血泊之外,被一个白手套警察用透明塑料袋装好的一只毛笔。
胡一然没死却伤得极其严重,医生说不一定能熬得过今晚,要我们通知到她家人,尽快。
滚滚和陆凡去帮胡一然办理好一切手续,我扶着低声抽泣的桃桃坐在门口的公共椅上发呆。
“小忆,我真的很害怕,我社友一个一个死的死伤的伤,我除了看着还能做什么?我想救她们,我想日子过得踏实安定点,结果变成了这副破样子,到底怎么了。”
我只能苦涩的安慰她,一切会好起来,但我分明也没捕捉到,会好起来的半点可能。
当预料变成事实,依旧轻而易举的击垮我们仅有的防备。让我们慌张无措,让我们萎靡不振。
我沮丧又疲倦的从胡一然的病房里出来时,桃桃头靠在墙上浅睡,我走过去把她身上盖着的衣服重新扯了扯,才绕着冷清的医院出去,这里的空气夹杂着医院独特的药水味道,闷得我快窒息。
而这么久了陆凡和滚滚也没回来,我多少有点担心,朝医院门口四处张望,没发现他们身影。
明明只认识了几天时间却好像一起度过了很长久的几年,我准备找他们商量接下来的打算,慢慢在医院外圈踱步,刚好走到西北角的转口时,突然听到了滚滚的声音。
“凡子,这事你不可能一直瞒着,她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就像你说的,你在就行,但你要不在呢?”滚滚一副好心劝说的声音,我往墙边上靠着,慢慢屏住呼吸。
“我不会不在。”陆凡回答得很坚决。
“嘿,我说你就是死脑筋,行,你的事我帮你保密,可是你都自身难保了,保不齐我哪天说出去,你也别怪兄弟,她早晚会知道的!”
陆凡和滚滚的一番交谈,我只听了不过这么一段有收场意思的话,却预料到或许跟我有关,眼看他们就要过来了,我先一步走了出去,冷静的盯着陆凡,口气却很冲:“你们怎么还没回来,正事还没解决,用点心行不行?”
滚滚解释说:“是是,小忆妹妹,我们正打算过去的,我们肯定是上心了的,现在最关键的是毛笔被警察带走了,咱得想办法把东西拿到手,你放心,我有个朋友在警局,找点关系,能拿到手,我再把那鬼请出来问出个名堂来,就解决了,其实我们算是进了一大步。”
我不清楚事情真的会不会如滚滚说得那样轻松,可至少他们仍在不遗余力的帮忙,就已经是最后的希望。
胡一然生死未卜我们哪儿都去不了,索性就在门外的椅子上凑合着坐会儿,要睡的也能眯下眼睛回神。
期间滚滚给他说的警局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人马上来,我想都这么晚了会不会不太好,没想到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一个面容清秀的便装男朝我们走了过来,对着滚滚青涩一笑:“师哥,我来了,什么事?”
“来了啊小希,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滚滚揉着眼睛,招了招手,等他弯下腰后才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那人回:“没事儿,这都包我身上了,我明天把东西给师哥送过来。”
“那行,那你就先走吧。”
滚滚再摆摆手,那人又消失不见了。
我惊讶的看着滚滚问:“这人是警察?他为什么叫你师哥?你跟他一个学校的?”
滚滚睡眼惺忪,又扭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我们一个单位的。”
一个单位?!
“你?”我重新上下打量了滚滚一番,才谨言道:“你以前在警局……打扫卫生的?”
“屁!”眼看着滚滚的瞌睡也醒了大半,他扭着胖胖的身躯,高呵一声:“老子以前可是刑警大队队长,想当年老子……”
滚滚话还才说到一半,被惊醒的桃桃一向起床气重,瞪着杀意已决的瞳孔,扬起手一下拍在滚滚的侧脑门上:“你疯了吗你!闭嘴,老实睡觉!”
“是是,对不住了,不好意思哈,你睡,你接着睡吧,冷不冷,我再给你盖件衣裳。”
我对上陆凡的眼,眼神示意他一下,他轻轻点头,默认了我的疑惑。
我的三观又一次被打破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