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闹哄哄的赌坊内,一个青年左右各看了几眼,继而躬身偻背地跑了进去。
“诶诶诶,你小子又来干什么,前些日子欠下的银子都还清了不成?”一个彪形大汉眼疾手快地拎住楚河后领,皱眉将他提到一旁墙角问话。
楚河干笑几声,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镯,讨好说道:“我今日可不就是来还债的吗?”
大汉夺过他手里的白玉镯,凑近细瞧了几眼,轻嗤了声丢还给他,“还算成色上乘,进去吧。”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楚河连忙将白玉镯藏好,千恩万谢地进去了。
一打起布帘,一股子呛人烟味袭来,喧杂的争吵声伴着偶尔摔东西的响声,显得吵闹至极。楚河眼中流露出沉醉的光彩,熟门熟路地走到一张桌前,挤开周围几人,大声囔囔起来,“都让让都让让,让我下注。”
旁边的人打量着楚河,无不笑道:“前几日输的那几百两雪花银还没还清,今日倒又来了?”
楚河这时如同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昂着脑袋从怀中摸出那只白玉镯,啪嗒按在赌桌上,“我今日可是带够了钱的。”
“呦,是只玉镯。”楚河身边的男子眼睛一亮,将手伸了过去。
“去,别乱动。”楚河皱着眉将他手打落。
男子也不恼,将手收了回来,嘻嘻笑道:“楚公子这镯子看着可是有点来头啊。”
楚河下巴扬了扬,“楚家前些日子送来的,能不是珍品吗。”
说是这般说,倒也只有楚河自己知道这镯子是他从姨母那偷来的,只盼着今日能赢些钱回来,好还了那笔赌债。
男子啧啧称叹几声,暗中对赌桌上的人使了个眼色,“楚公子出手着实阔绰,我就知道那几百两银子对于楚公子来说并非难事。”
楚河被他这几句话夸得飘飘欲仙,脑袋一热,将那白玉镯推向了赌注那边,“我赌大!”
周围的一圈人见楚河出手这么豪迈,都纷纷围过来凑热闹,一时间楚河身边热闹非凡。
等到开盘,几个骰子随意排列,如同楚河猜的那般,是大。
看着纷纷入账的白花花银子,楚河心脏跳动的更为剧烈,他大笑着将那些银子往自己跟前拨拉,最后更是在众人的怂恿下一股脑地将它们押上了赌桌。
楚河仿佛预见了自己今夜的旗开得胜。
果真,几把下来通通如同楚河所愿,让他赢了个满盆盈钵。
“楚公子今晚手气甚好,不如玩把大的?”早先说话的那名男子不知何时凑到了楚河身旁,言语蛊惑道。
楚河此刻满面红光,加之周围的人肆意的吹捧,恨不得将他捧上天去,楚河的虚荣心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想也不想地将自己眼前所有的赌注都推了进去。
“老爷,老爷,青坊的人在外面闹着要我们给钱。”漆黑的夜色下,一个小厮迈着步子飞快地朝主院跑来,沿路的羊角灯被他撞的趔趄。
楚父深夜被人叫醒,憋着一肚子气坐起来,“什么青坊红坊的,我们楚家几时去过那种地方?”
小厮跑的满头是汗,可眼下却连汗都不敢擦一下,喘着气回道:“青坊是……是京都一座有名的赌坊,三教九流都爱去那赌钱。”
“赌坊?”楚父眉心紧锁,当下匆匆披衣起身,“去把楚慕怀给我叫来!”
“是。”
楚慕怀正睡得熟,就被自己的贴身侍卫晃醒,焦急催促,“公子快别睡了,老爷正要见你呢。”
楚慕怀这几日为着徐家卷宗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今夜难得睡个好觉却被吵醒,有些不耐烦地坐起来,“什么事情不能明日再说,非要夜里将我吵醒。”
侍卫见他不甚清醒的模样,急急地用冷水沾湿布巾盖在楚慕怀脸上,冻的他一个激灵。
“我——。”楚慕怀险些骂出声,侍卫连忙给他披上外衫,换上鞋履,“公子快些去吧,老爷生了好大的火。”
“父亲?”楚慕怀这时也清醒了过来,皱眉系好衣带,嘀嘀咕咕道:“他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火,我今日可乖巧安分的很。”
侍卫没那胆子接他的话茬,只催着他快些过去,免得晚了又招一顿骂。
楚慕怀一路迎着凛冽寒风,如同被刀子刮着脸,来到主院。
“父亲您找我——”楚慕怀刚推开门,一个古董花瓶砸碎在自己脚尖,惊得楚慕怀眼皮子跳了跳。
他小心地抬头打量了眼坐在摇椅上的楚父,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何事。
莫不是父亲梦里见着自己不成器,心底憋着闷气才把自己叫来训话?
“我问你,青坊那种地方你去了多久?”楚父粗声粗气地问道,脖子气的通红。
“什么?青坊?”楚慕怀愣了一下,好半会才想起自己曾听同僚提起过那是座赌坊。
“刚刚青坊的管事都带人闹上门来了!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什么时候竟碰了这种东西!”楚父骂着骂着火气就上来了,倏然起身操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朝楚慕怀走来,“我往日的话你都当做耳旁风了是吧?”
楚慕怀瞳孔骤缩,连忙解释,“父亲,我从未去过青坊!更不知赌债的事情。”
“事到如今了你还同我装,我看你小子是不教训不行了!”楚父气的扬起了鸡毛掸子,紧要关头还是楚婉及时赶到阻止了这一场惨剧。
“父亲,您且先等等,我看阿兄并不像擅赌之人,倒不如将青坊的管事叫进来问个清楚。若真是阿兄所为,父亲再教训也不迟。”
方才小厮见情况不妙,就悄悄地去通知了楚婉,楚婉这才得以赶来。
“叫进来做什么,我可丢不起这个人。”楚父气的别过脸去。
楚婉无奈上前挽住楚父,替他抚背顺气,“可若这事真不是阿兄做的,我们家可不就是要平白替人背锅了?”
“不过是叫人进来问个话而已,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楚父气的哼哼了许久,最终还是让楚婉磨的将人叫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