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有很多事其实就是这样,你明明想要去拨乱反正,可事实上你所做的一切却都如同无用功一样,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刘邦越是假装对张良的反常举动视若无睹,张良的心中就越是愤愤不平!
或许两人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也说不定,毕竟有时候你会因为不经意间的举措而收获一个朋友,但同样也会因为一两件小事而失去他。
此时张良更像是个小丑,在刘营中被所有人愚弄的小丑!
陈平辱他,卢绾小瞧他,刘邦不信任他……
他张子房空怀匡扶宇宙之才,本以为跟随刘邦是一个鲲鹏展翅,得遇明主的好机会,可在世道人心面前,可能就会因为你不经意间的一丝举措,从而致使明珠蒙尘。
那天,张良醉了。
醉的很彻底!
而那酒宴,也因为张良舞剑而被搅闹的不欢而散。
自那以后,张良便离开了刘营,作为监督2000兵马的监军随着张角一同踏上收服千辰山的道路,刘邦对此没有阻拦,不过据人们口口相传,说是张良因不满足于现状,从而与刘邦闹翻,也有人说,是刘邦轻视张良的才能,所以张良才负剑出走,而那日,是张良去杀刘邦的,然而刘邦仁义,念其往日旧交,遂而放任其离开……
那日具体发生了什么,怕是只有当事人知道,后世有画家对宛城夜宴究竟发生了什么做出了种种猜想,于是乎在明朝有个风华长留的画家便画了一副名为《宛城夜宴——张良卸冠图》的佳作,将当时的种种猜想呈现在画卷之上,也让后人对于这位道教天师级的伟人和他的太平道又多了一丝崇敬,不过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提。(别当真啊,我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
阳关西路,看垂杨客舍,孤鸿天际,断霞摇曳心目。
博望坡前,张良与萧何并肩而行,张角则是与一队士兵缓缓走在前面,今天虽然是个好天气,可人们却都未必有个好心情,萧何牵着匹白马,张良走在身边,来到一处界碑,张良感叹道:“律仁兄,就送到这儿吧!”
萧何说道:“子房这一走,我又少了个朋友!”
张良微微一笑,说道:“您是个中厚之人,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有朋友!”
萧何惆怅的说道:“有道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青涩不及当初,聚散不由你我,此去一别又经年,飘散往昔尘烟……你我相识以来,或许都没能坐下来好好喝一杯!”
张良说道:“带酒了么?”
萧何点了点头,从马背上拿下两个酒葫芦,扔给他一个,说道:“七个钱一两的黄酒,便宜了些,不知道对不对你的口味!”
张良用行动回答了萧何,随手揭开封口,仰面灌了两口,随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说道:“好酒!”
萧何见他这样,竟也是笑了。
美酒饮罢,萧何把缰绳交在张良手里,张良翻身上马,说道:“主公就交给你了,小心陈平彭越,莫要为其所害,告诉曹参樊哙,我曾许诺教他们兵书战阵,如今看来,怕是要食言了!”
张良说罢打马便走,追上前面的张角,萧何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们离去,良久之后才与亲兵归去。
此时在去往新野的古道上,张角对奔驰而来的张良说道:“挺快的么,不多跟你的老友叙叙旧?”
张良说道:“比起叙旧,前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
张角:“其实我很意外,像你这样的名仕,居然会放弃当下风头正劲的沛公,转而辅佐我这个野狐禅,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留,你踏出这一步后,便再也没有后悔药了!”
张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刘季好大喜功,迟早要吃亏,我劝也劝了,闹也闹了,人臣的本分尽了,他不听,我也没办法!曾经我以为他跟那些诸侯贵胄不一样,可是现在看来,是我张良走了眼!”
张角:“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不是所有人面对诱惑都能无动于衷,上位者对于财色权武四字的追求,无形中又会害了多少人?”
张良:“所以说,王朝更替,于天下兴亡,苍生福泽来说,本就是无用之功,商汤灭夏,武王伐纣,亦如今日!人人都打着正义的旗号,但商亡于纣,周亡于秦(秦武王灭东周国),但在他们掌握神器之余,又免不了走前朝的老路……”
“所以说,这天下,需要归心!”
张角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说道:“我要重振道门,行符济世,让那些饱受磨难的鳏寡孤独脱离俗世苦海,让王公贵族对于平民百姓心存怜悯敬畏,让天下人都能堂堂正正的行走在这片土地上,不用为自己因为会被贵族剥削奴役而担惊受怕!”
张良:“这貌似与道家的教义不符吧?”
张角摊手道:“这本就是什么道家教义,你以为我当初真的是闭关?其实是被我师父罚去思过,不许动武,不许用道术,徒步乞行三千里,我真的见识过太多太多的人间苦难了,儒生所谓的‘易子而食’,或许只是四个大字,但在我看来,那就是锅里的一堆肉!”
张良不语,不由对这个跟自己同辈的青年刮目相看,其实他所主张的,跟后世儒学的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的大同社会类似,而张角所提出这一观点无疑是抢了西汉儒学大家戴圣的饭碗,这思维已经超前这个时代太多了!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标榜成邪魔外道,只不过如今张角所说的,便是张良所认同的,古来各国变法,无不流血牺牲,若要有个开始,那他张良愿意为此毕其一生的去奋斗!
自那开始,二张便以【太平道】在江湖上行符救世,开学讲义,各地灾民无不归附,至千辰山时信徒多达数万,但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提!
落日,余晖
落日洋洋洒洒的披挂在武关的城头上,让疲惫不堪的守城士卒纷纷力不从心,赵高在一众罗网高手的簇拥下前来犒军,看着城头上被洞穿的秦军尸骨,赵高不由的问道:“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竟然连那些江湖门派,山野贱民,也来攻伐我等?秦国,真的就不怕死么?!!!三天了,已经过了三天了!子婴,从安康城到峣关,从峣关到武关,你为何就偏偏追着老夫不放?!不给老夫一条活路!!”
赵高怒骂,宣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此时赵玉小声提醒道:“义父,言多必失,当心动摇军心!”
赵高叹了口气,亲自用手捧着面饼分发给城墙上的将士,转了一圈下来,只听天璇来报,说是秦国又有二三十架投石车自落日原拔地而起,若不将其攻占,怕是明日武关便会不保!
赵高此时说道:“何人出战,攻下落日原?”
樊哙此时说道:“赵公,樊某以为,这极有可能是秦军引诱我方分兵出战的计谋,固然他们占据落日原对武关进行投石进攻,但那也是明天的事情,可我们今日要是出兵中了埋伏,或许眼下的大好形势将会断送,因此我以为,还是等援兵到来比较好!”
“况且,在有两天,我军的主力便会回援至此,我们没必要冒这个险!”
樊哙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只不过天璇却说道:“两天?我们还守得了两天么?如今城外各地响应秦国号召的民兵源源不断的朝此聚来,我们拿什么守啊!”
天璇转而说道:“主上,我建议出兵落日原!”
樊哙:“天璇姑娘,我樊哙历经大小数十战,贼军这点计量我还是看的破的,莫要逞一时之勇!”
樊哙看向赵高,说道:“赵公,小不忍则乱大谋!之前您都忍下来了,还在乎这分毫之间?”
赵高攥紧了拳头,不知该如何定夺……
与此同时,在落日原上,子婴负手而立,望着大张旗鼓在搭建的投石车阵地,不由的叹气道:“吴用,你说,赵高会中计么?”
吴用摸出两个铜钱,随手一丢,然后接住,瞄了一眼,说道:“一阴一阳,卦不成卦,这一切都要看天意!”
子婴咬牙说道:“如今我们席卷数万之众,对方不过寥寥千人,朕在武关被阻将近两月,若在不能将此地攻克,怕是丹水的部队会因断粮而哗变……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们固然人数众多,可也难以指挥的得心应手,有时候朕就在想,什么样的君主才能做到文治武功威仪天下?是跟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北顾中原?还是像我大秦武王一般,力能举鼎,先登破城???现在所有人都在感慨,要是我爹扶苏公子在世,秦国会不会走下坡路……朕不知道,朕也不想知道,可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是放在跟朕一样的位置,他又会如何做呢?”
吴用问道:“扶苏公子一向待人宽厚,贵人贱己,当此时,定有国士无双者追随!如果真是那样,蒙恬将军或许就不会死,如果他在这里,六国碍于其威慑,应该动作会稍有迟缓!”
“蒙恬?”
子婴叹气道:“你不说朕都忘了,朕叫蒙英接管长城军防务,你说,他会不会因为朕将他贬出京城而对朕记恨有加呢?”
吴用:“蒙英也许会,可蒙家不会!”
子婴:“但愿如此吧……”
片刻之后,一个士卒前来禀报道:“启禀陛下,阴阳家的木长老说一切准备就绪!”
子婴:“辛苦他了,成败就在今晚,吩咐各部,按照原计划进行!”
“喏!”
于此同时,落日原上,子婴身着皇袍,坐在龙旗招展的马车上,他要以自己为诱饵,给处于武关门外的高迎祥制造攻城的机会!
正如樊哙所说,子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分兵,战局进行到了这样的阶段,敌我双方都各自有各自的顾及。
正如子婴所说,最先撑不住的是驻扎在西峡县的董卓军,纵然其麾下长城军骁勇善战,可他们在断粮后也就跟待宰的羔羊没什么两样。
甚至只能目睹曹参的兵马从防区渡过都无力追击,因为彭越,柴武,陈平这些人现如今将丹水城围困,董卓自保都有问题,别说去阻击了!
此时城头之上,董卓拖着肥胖的身体靠坐在城楼之上,副将吴越拱手说道:“将军,逃兵已经抓到,请将军定夺该如何处置!”
董卓为难的叹了口气,说道:“斩!”
吴越:“喏!”
咚咚咚——
一阵鼓声响过,仿佛给这群人下达了最后的判决,董卓此时走上刑场,看着这些曾经与自己浴血奋战的弟兄,说道:“来人,上酒!”
两个卒子把为数不多的几碗酒端上来,只见董卓说道:“军法不可废,我们当年与匈奴对战,风餐露宿的日子不比现在要好多少,那时不见得你们跑,为什么来到此处,反倒生了反意?二狗子,你说!”
此时的军官陈二狗身负绳索,跪在木台前,眼神忧郁的说道:“长城距离家乡路途遥远,跑又能跑到哪里去?中原不同,所以……”
董卓没有过多的责备,顺着他的话说道:“离得家近,所以就想做逃兵?”
陈二狗嘿嘿一笑,说道:“没错!”
董卓指了指那些南阳的军官,说道:“要说离家近,他们的家近在眼前,为何又没跑呢?”
陈二狗:“将军也说了,他们的家就在这里,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呢?”
“可人人若是都想跑,那迟早你们的家乡,也会同今日的南阳一般!”
董卓叹气道:“你是个好兵,只可惜,军法难违,兄弟,黄泉路上别怪我!”
众人将酒饮罢,哗啦一声,陶瓷碗被摔碎,十几颗人头就此落地,董卓看向他特意叫来观战的众人,语重心长的对他们说着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