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西城大营
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好戏的张角,在两日前就裹挟着嬴曦与章云来到此地拜见项悍,被其奉若上宾,而今项羽亲临,自然而然的少不了一番引荐,说到底道家跟项羽还是有三分机缘,何况张角还是逍遥子的徒弟,无论如何他都是要一见!
军帐之内,项悍介绍道:“少羽,此人便是逍遥子先生的高徒张角,字凌虚,河北巨鹿人,此番破敌若无张道长从旁相助,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击破秦军!并且张先生还立下了大功劳,将那秦国的公主,嬴政的女儿抓到了咱营里,到时候进军关中之时若有此女在手,秦兵投鼠忌器,到时候必将事半功倍!”
项羽没有表态,他其实一向都对于这种拿人妻儿性命去威胁别人的勾当十分不耻,在历史上,彭城之战,项羽追的刘邦无处可逃,老婆跟爹尽数被俘,其虽扬言将其烹杀,但事实证明也只是吓唬吓唬刘季,项羽并非什么英雄,但这五千年历史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他也绝非什么坏蛋恶人,只是个被仇恨蒙蔽双眼而误入歧途的可怜人……
“呵,就说章邯怎会如此不小心,原来是被拿捏住了命门,呵呵……也是可惜了,他这样的人,竟然死在了如此卑劣的手段上!”
众人见项羽如此感叹,竟不知其为何意,只见他说道:“罢了,张道长既然对我楚军如此鼎力相助也是难得,项悍,赐张道长百金,等过些时日我差人亲自去拜访他老人家,以谢他如此慷慨相助!”
张角拱手说道:“将军美意,我在次代表家师先谢过了,只不过张角有一事相求,还请将军能够应允!”
呵呵,果然,这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项羽见状说道:“什么事?”
张角:“能否请将军借我五千兵马,助我人宗道统夺回宗门!”
“这……”
项羽有些犯难了,到也不是心疼兵马,只是项梁之前嘱咐过,叫他别在插手那些诸子百家的恩恩怨怨,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的多,更何况,他对于这种带有目的的人根本就提不起什么好感!
项羽说道:“是不是有些急了些?你道家人宗与天宗的恩恩怨怨我也知晓一二,只是我们是军人,过多插手方外之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在说了,这讨伐大军中诸子百家的各路英豪也是不少,项羽岂能厚此薄彼?”
张角撇嘴道:“这么说,羽将军是拒绝在下了?”
项羽:“并非拒绝,只是时势使然,而今秦国久攻不下,秋冬之后势必不能征战,到时候六国的矛盾也会显现出来,若我在借兵助你,势必会得罪天宗,那我到时候拿什么承担这份后果!”
张角:“看样子羽将军是怕了那晓梦?”
项羽:“谈不上怕,只是不愿意多生事端罢了,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项羽委婉的拒绝了张角的请求,而今楚国后方还有个楚怀王在搞事情,他没必要在多生事端了,何况天宗如今一直以来都是出于一个中立的状态,虽然几年前给秦国效力,借此打压人宗,但如今看来,晓梦争的也不过是一时之气,倘若其真的想为名利而事一国,那凭借她的名头,以及心境修养乃至武学道术,就算到了哪一国,也会被其奉若上宾,与其为个衰败的人宗出头而得罪天宗,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呵呵,明白了!”
张角叹息道:“果然,人走茶凉这种事情,不论放在谁身上也会发生,也罢,就当张角不曾来过,告辞了!”
“张道长,张道长不在坐一会儿了么?”
项悍欲挽留一二,可是见项羽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遂而有些疑惑与不解,故而问道:“少羽,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随他去吧!”
项羽端起一杯茶水在嘴边吹了吹,怡然自得的将其饮下,显然对张角的去留并不在意,项悍见状问道:“可是他这么一走,以后谁还来投奔我们啊?”
项羽:“你还不明白么?此人从一开始就是心术不正,想要挑拨我们项氏一族与诸子百家的关系,别说是五千兵,就是五百个五十个,我也不会借给他!何况你们以为你们凭借这样的方法,算计已经投降了的章邯,这样得来的城池就真的光彩么?”
项悍:“成王败寇,少羽你怎么这么死板啊?!之前我打了半个月也没打下来的西城,张道长在后方略施小计就得以成功,虽然可惜了章邯,但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啊!”
项羽:“这话你还是留给那些在我军中的秦国降卒们说去吧!”
项悍:“可是你不是也曾屠戮二十万人么?对此只是牺牲一个章邯,问题不大吧!?”
项羽:“这不一样!项悍,按理来说,我该称你一声族兄,我几次三番的让你是给你面子,你别不识好歹!”
项羽本就有些窝火,听到他提降卒的事情就更别说了,只是这个项悍有些不知进退,像极了农村悍妇在旅游景点规劝孩子爬上雕像拍照的无礼之徒,且自己以为是的认为这样做很光彩,殊不知这般做法在明眼人看来是多么的滑稽可笑!
项羽也一样,他当初杀降固然因为仇秦,可那都是时势使然!
若不杀,何以让六国臣服,尊他为盟主上将军?
若不杀,何以让秦国畏惧,见羽字将旗望风而降?
他有他自己的行事准则,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诚然他是个浪漫的政客,只是国家大事面前,项羽虽然做到了不畏惧生死,但在这人人讲究机变权谋的肮脏世道前,他心性中的浪漫,只会一步步的害了他!
最终项悍不在多言,的确,他只不过是个旁系子弟,若非项羽抬举,他也只能乖乖跟项襄他们一样称其少主,规劝无果之后,项悍来到张角的营帐之内,见他如今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故而上去说道:“张道长,您就这么走了?”
张角叹气道:“不然呢?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么?”
项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是我之前太过自作主张了,张道长莫要怪罪!……您不然在这里小住几日吧,等汉中打下来,我派自己麾下的500亲兵助你上得道家千辰山,恢复宗派,也好过你独自一人在这乱世里闯荡,如何?”(PS:千辰山:传说中道教洞天福地之一,具体在哪里不知道,若是同行的话可以去翻翻《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这本书,主要讲的就是道教洞天福地的传说)
“还是算了吧!”
张角叉着腰,俨然一副失落模样,说道:“本为献策,实被耻笑,这里我是待不下去了,在上将军眼里,怕是早就把我张角看做一个玩弄权术的诡诈之徒,但用兵打仗不就是虚虚实实么?既然深陷肮脏的权力游戏中,谁也不得幸免,他当他是谁啊?本就是这世间最大的魔头,反倒如今说我的不是,他凭什么!?”
张角越说越火大,项悍只能报以宽慰,毕竟其有负张角,只好说道:“哎,如今说多了也是无用,张道长既然急着要走,可是想到了好去处?”
张角摇了摇头,迷茫的说道:“并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天下这么大,就不信没我张角,没我道家人宗的一席容身之处!”
“若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愿意推荐你一个去处!”
张角好奇的问道:“何处?”
“南阳,沛公刘季!”
“刘季?”
张角略微有些轻率的说道:“项将军,这刘季不过一草莽英雄,他何以助我恢复宗门盛世?更何况他那本钱太小,贫道他看不上!”
项悍见张角也是这般倔强,苦心劝慰道:“张道长眼界开阔,但那刘季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你手里有那个秦国公主,他虽然不是家大业大的主儿,但你要借此换得私兵,与他言明要害,相信他一定会对你慷慨相助的……”
张角略微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犹豫,问道:“可是刘季泥腿子一个,凭他的见识眼光,能看到嬴曦的作用么?要是还就跟今天一样,那我白跑一趟不说,到时候在自取其辱,那我张角岂不成了笑话?!”
见他如此忧虑,项悍摆手说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刘季的军师张良是个明白人,并且深得刘季信任,你若对其晓以利害,那他没理由,也不会拒绝一个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人的些许要求,更何况您的道术精湛,刘季一向对奇人异仕喜好颇多,去了露两手一定会被奉做上宾!”
“哎,好吧……”
事已至此,张角别无选择,便于当日启程,不知道从哪来抢来一辆还算凑合的马车,将那母子搁置其中,就此便踏上了去往南阳的路……
另一边,子婴在武关与叛军对峙数日,终于将武关攻破,便留了一千士卒在此看守以保证退路,自己则是挺兵继续追击赵高残部……
不过此时此刻,在丹水东面的析城内,刘邦等人已经率兵进驻此地,将驻扎在此的吕布陈恢尽数驱逐,用作对峙丹水的第一要塞,而今南阳郡完全沦陷,若丹水城破,那刘邦的兵马将会长驱直入步入关中,任凭姜太公在世怕是也都回天乏术了!
而张良的军队则是在丹水东岸,距离丹水城南二十里处扎营,以策应在汉中的楚军,以防止其向南阳逃窜,二者护卫犄角,将嬴战等人的四万残兵遏制在侧不得动弹,此时刘季等人照例着各军一众首脑来商讨破敌之策,析城府衙内,刘季指了指地图一角,说道:“子房,项羽的计策看来不能实施,一个月了,后面半点动静也没有……”
张良摇头说道:“也不尽然,秦军如今战意低糜,据细作说,项羽截断了他们几处粮道,还把武关给占了,但是在后来突然这支人马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彭越此时说道:“管他呢,军师你就顾虑太多,照我说,而今我们兵强马壮,直接打过去干就完了,何况最近我又募集了一万当地没饭吃的流民,区区秦兵根本不足道也!”
“是么?”
刘邦不可思议的看向彭越,说道:“平日里叫你小子报编制你藏着掖着,这一股脑的又蹦出个万八千儿的,彭越你可以啊,说说吧,还有啥事儿瞒着我?”
彭越嘿嘿一笑,说道:“瞧您说的,我哪有那么厉害的本事?这些人都是从三川那边跑过来的,从月初开始我就一直在招募兵勇,可一直不见其效,但在打下郦城以后,却发现有许多从三川那边逃难而来的秦国百姓,一听说我招兵,二话不说就参军了,连钱也不用给,管饭就行,这买卖划算吧?哈哈!”
彭越说到此处略微有些得意,不过张良眯着的双眼却是突然一瞪,显然是有些害怕,以至于后来他们的对话都没有怎么听清楚,一边的萧何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故而有些担心的问道:“子房,怎么了?”
张良面色惨白,眼神时不时的往外瞟,最后索性站起身来,众人都不解其意,只见他匆忙的拱手说道:“主公,子房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好端端的怎么要走啊?”
“就是,军师,听闻你治军蛮有一套的,改天寻个日子不如把这一万兵马一分为二,我陈平不才,愿与军师一较高下,看看《黄石天书》上究竟记载了何等奇妙的军阵!”
陈平如今在刘邦营内混的也是风生水起,如果说张良与刘邦是良师诤友、生死之交,那么陈平与刘邦便是狐朋狗友,狼狈为奸!
二人常常饮酒寻欢,偷摸着在郦城中猎艳敲寡妇门,也算是臭味相投,俨然有股成为刘季军团智囊里的三号人物的架势,首位不用说,肯定是张良,之前送兵送粮,在早期与刘季投奔景驹时将自己麾下的兵马慷慨相送,这地位自然是不低的,第二位自然是萧何,除此之外刘季军营中貌似智囊就剩下了郦食其,卢绾这样的半吊子,因而叫陈平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