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穷疯了吧?”
这是所有官吏对于子婴做出的评价,这里虽然并非朝堂,但议论的声音也是不小,子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见那白欲与王琮两个老江湖则是低下眉头,皱都不皱一下,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但事实上证明,咬人的狗他就是不叫,越是安静,就越能证明两人心中是多么的波澜壮阔!
待到中午用膳的时候,官吏连同子婴纷纷走出御书房,只留下几个当值的太监守在此处,白欲与王琮对视一眼,两人立即会意,转而走出御林军监视的范围之后才走到了一起,相跟着一边去往了宫中专门为官吏设下的食堂,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但是秦朝的宫殿乃是将各个机要府衙官署都圈在宫里的,就算你想去家里办公,那也的写申请,所以这些官员们就算不在御书房办公,也都分别有自己的官署,子婴叫他们挪窝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来到一处专门为九卿这等高官准备的用餐之地后,白欲这才放下了戒备,刚要开口,就听得王琮说道:“白老,您说……”王琮瞥了瞥左右确定没有探子之后,压低了声线,用手挡在嘴边,对着白欲窃窃私语道:“您说外面的那些传言是真还是假,祖龙陛下显灵,那您说会不会追责我等对于赵高弄权之时的袖手旁观啊?”
王琮也就三十岁出头,正值壮年,但此番举措却比女人还要显得胆小,白欲见他这般,也是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向他,说道:“儒家不是说了么?‘子不语怪力乱神’吗?老夫觉得这话放在这儿正合适,在说了,你王大人连活着的秦帝都不怕,害怕他嬴政一个死人?”
白欲说这话很明显是大逆不道,但是谁能保证自己在背后不非议别人?尽管一切都没有放在台面上,但这也足以表明了他们的野心,在封建王朝中连皇帝都敢议论的,不是乱臣贼子,就是下一代的话事人,可惜这两位都不够格!
不过到底白欲还是老谋深算,可谓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这般慢条斯理的应付着王琮的对话,这可把王琮着急坏了,赶忙说道:“白老啊,在下并非是怕鬼,而是如今子婴小儿盯的你我实在是太紧,我怕他是借此机会想拿我们两家开刀啊……您想,他无非拆除阿旁宫就是想要钱,你说他会不会是舍不得,然后故意闹出这么一下子,然后想问我们士族拿钱?”
“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欲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士族的钱也不是刮大风卷来的,如果子婴搞出这些把戏是想以此号召士族捐钱筹款,那倒也是无所谓,总之你我顶住压力,捐钱这种事情捐多少算多?每人一千石意思意思就得了,毕竟这兵荒马乱的,老士族的日子也不好过哟……”
财不外露,白欲说这话的意思,便是想要示意王琮哭穷,王琮此时也点了点头,但他们王家几代为秦国将,说没钱恐怕也是没人信,也是叹了口气说道:“白老,我们王家不比你们白家,一些族老还在,包括哪些跟着祖龙打天下的老匹夫们还都没死,他们或把持家族财政,又或者名望高节,王家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如果子婴小儿真要让咱们捐钱,我们家的那帮老匹夫怕是能把家底子掏空了!”
王琮说的很无奈,但这也是事实,毕竟王家从发迹到现在也没过几代,何况他爹王贲还没死呢,只不过在长城一代游历,要是老爷子听到什么风声的话,怕是有些不好办……
白欲劝说道:“王大人的顾虑老夫理解,谁家还没有个糟心事儿啊……我们白家自先祖西乞术救驾穆公以来,传到现在也有五百多年了,商鞅狗贼变法以来,最吃亏的就是我们这帮老士族,白家好不容易熬道召襄王年间,族中出了个叫白起的少年,本以为他能带领白家重新成为媲美宗族的秦国第一大族,故而将所有资源调配与他,可这个白起就是个缺心眼儿,非跟召襄王作对,让范睢老贼趁机削了兵权,又被大王赐死,倒霉的还是我白家……哎,如今白家传到老夫这一代,老夫是真的怕了!”
白欲半真半假的与王琮在此一同哭穷,这话要是让子婴听到了保不齐会说:你们白家的钱银加起来怕是能顶的上秦国三年的税收了!
两人如今仿佛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般,在携手哭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毕竟子婴是君,他们是臣,何况朝廷之后有何动作,他们是真的不好说,因此便只好等等看子婴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打算,另一边,董卓正要回阿旁宫宫殿去督促工匠加把劲儿拆除,却不料在离开咸阳之时候却被和珅叫住。
“董大人请留步!”
和珅兴冲冲的跑来,仿佛遇到了什么喜事一般,这让董卓觉得十分不爽,故而说道:“哟,和相国,你来做什么?又想从我手里吃回扣?”
“董大人误会了,是陛下叫我来的”
“陛下?”
董卓停下翻身上马的动作,恭敬的跪在地上听侯接旨,只见和珅说道:“陛下口谕,朝堂之上乃是寡人做局,与你董仲颖无关,朕不追究你办事不利的责任,然而如今局势不稳,你却公然贪污银钱,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臣明白了,臣以后断然不敢在生二心……”
董卓跪地谢恩,但心里却把和珅骂了个便,你不叫我往生贪念,可自己却想要暗操独治,这叫个什么道理?!
至于和珅,他知道董卓不服气,于是说道:“董大人,先前和某是不是就告诫过你,此等肥差落在身上并非是美事,搞不好是祸事也说不定,这次多亏了本官在陛下面前美言,汝才能得以幸免,你要知道,如今陛下正是需要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动九卿声势太大,内使,郎中这些官职又太小没什么威望,反正你在朝中也没什么根基,动就动了,还能给陛下一个治国不徇私的美名,你啊,就成了这盘棋的牺牲品!”
“所以呢?”
“所以!”
和珅将双手揣到袖子里,自信满满的走到董卓身边,朝他说道:“你只有跟我合作,才能既食君禄不丢高位,又能中饱私囊丰衣足食!”
“和丞相,你也太嚣张了吧?”
董卓冷哼一声说道:“身为秦相,却屡屡要挟臣属,为谋私利,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晓我们工地的账目,但你别以为我会就此屈从!”
和珅见他这样也是没有生气,反而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哎呀呀,看来董大人还是没有认清和某的手段!也罢,你我就不妨在对赌一次如何?”
董卓挑眉问道:“赌什么?”
和珅说道:“就赌你能不能在陛下规定的3天之内凑齐240两金子,倘若你能,本相亲自为你做担保,叫你正式接任空悬的少府一职,许你卿位,倘若做不到……那也没关系,以后乖乖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保你不失现有之地位,你看如何?”
和珅说罢,就只见董卓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哈哈哈,和大人,你图什么?这样的赌注无论如何都是董某人占便宜,你如此浪费气力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你就别管了!你就说敢赌不敢?”
“为什么不敢,但是我要是凑不够那些金子,你能保证陛下不责罚与我么?”
“我保证!”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记得别犯法!”
随后董卓骑上马匹出了咸阳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和珅叹息道:“秦官无能,坐拥如此天府却不晓得合理规划……也罢,你们暴殄天物,就让和某人来拾取成果吧!”
和珅说罢便继续回到相府张罗接下来的事情,他不认为董卓能够凑齐这些金子,事实证明,董卓就是没有这个能力,不让偷不让抢不让犯法,那就只能是去借了!
可是咸阳的官吏与自己都不是很熟悉,要问谁借款,向哪里借款,便是叫自己觉得有些犯难,想来想去,他先是去与几个交好的将军门下借款,一听是借金子都纷纷摇头,其实董卓不信任和珅,他无非就是想让自己与他共同贪污拆除阿旁宫的金子罢了,可眼下子婴下的命令犹如是催命符,他不想在回到那个吹毛饮血的长城了,自从来到咸阳做官,他便将这里视作了天堂!
可是当董卓回到阿旁宫工地后,却见得手下工匠纷纷停工,顿时大怒,骂道:“尔等为何豪不作为?这还没到下工的点儿就这般好吃懒做?是想害死本将军么!”
此时负责看护现场的副将跑来,说道:“启禀董将军,不是咱们不开工,而是实在不敢了,今天在撬楠木的时候撬出一条白鳞大蛇,人们都说那是始皇帝的魂魄所化,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就等将军你回来拿主意呢!”
“有这等事?”
董卓不是没有听闻最近的传说,事实证明早在子婴下令拆除阿旁宫开始,众人的反对声就没有断过,并且也有人拿怪力乱神之说来做以解释,说是子婴如此有违祖制,试想一个国家连皇帝所居之宫殿都要拆除,那这个国家也是时候该歇菜了!
不过也有人说子婴力求变革,君王死社稷,天子御国门,大有一代明君之风,或许秦国之国运会因他儿改变也说不定!
总之是说什么的也有,可这鬼怪之说从来都没有断过,加以昨日有几个匠人失踪,又在宫中传出什么祖龙化作白蛇在宫墙之上告诫后人莫要拆除阿旁宫的事情,让董卓真的有些无所适从了,故而说道:“那大蛇现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将军请随我来!”
副将在前领路,董卓紧跟其后,只见那宫殿之中盘旋这一只碗口粗细的巨蟒,吐着信子看向众人,眼中凶光乍现,众人纷纷不敢进前,只得将其围困在此,就等董卓拿主意,其实要说这大蟒的真实来历,实际上是和珅连夜到山里找了个猎户买的,至于昨日失踪的工匠,也都是和珅刻意为之,给了他们些银钱,叫他们连夜走的越远越好,至于宫中的“始皇帝亲笔所书”的预言则是和珅写的,他是嬴曦的书画老师,自然对帝王的笔迹略有研究,故而照猫画虎的描绘了一番,让人一时之间真假难辨,如果不是和珅自己亲手所为,就连他自己恐怕也都要信了吧?!
在说回那条大蛇,董卓盯了它良久,又看了看外面的日晷,以是午时之后,顿时感叹一天过的飞快,这240两金子不知何处着落,工地又出了这事儿,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赶忙哀叹道:“先都停手,不管是真是假,立即去奉常府衙门请几个官吏,最好是懂这些神鬼之说的先生们,叫他们过来开坛做法,哎,我在进宫一趟,去请示陛下吧!”
得,董卓也是没着,从阿旁宫进咸阳城路途不算遥远,但起码也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回去,在加上进宫的繁文缛节,见到子婴基本上也就该吃晚饭了,可是没有办法,就算是这样自己也不愿意在去带兵打仗了,还是做官来的舒坦,所以从本质上来说,董卓还是乐意来回跑的……
于是乎在未时中(下午四点)的时候,董卓在次回到咸阳宫的御书房,这一路他就没有消停过,就连苏麟也在纳闷儿,问道:“董大人?你怎的又回来了?”
董卓喘着气说道:“哎,一言难尽啊,快……快帮我通传陛下……”
“别急别急,你先歇息歇息,省的这幅样子面圣有违体统,来人,给董大人奉茶!”苏麟朝着太监挥了挥手,其立马端来茶水,可是董卓却是无心下咽,满脑子只想着钱和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