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书在去慕府的路上,男人俊美的容颜上满是冰冷,看着这昔日繁盛的家族如今门庭萧条的模样。
他微微扬了扬头,看着先帝亲赐下的牌匾,陆南书对慕家的正直不置可否。
门房从里面看到了来人,急忙跑过来开门,门内外的士兵为其让路。
陆南书站在府邸之前,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
过一会儿门房就跑出来迎接了,马上有小厮去通报。
男人神色淡漠,“带路吧。”
陆南书眯了眯眸子,没有多少意外,他本就没有刻意下死手,之前说给少年听的围了慕府的士兵不过是夸大其词而已。
是围了府邸,却也让人自由出入采买了。
慕阿颂在练武的时候得到了陆南书来的消息,女子眼神凌厉,手中长剑划破空中直直的插入了剑鞘之中。
慕府外的士兵从昨夜就一直守着,今日带出去调查的人不在少数,陆南书这人可真是下手太快也太果断了,让人一点儿防备的时间都没有。
她动了动手腕,红唇微启,“把人请到前厅吧,祖父年纪大了,有些话听不得。”
从昨夜起慕阿颂就隐隐有些奇怪了,如今听到陆南书代弟退婚的消息后更加确定了心里的那个猜测。
陆南书这人,还真是疯到了极点。
什么都敢做。
陆南书坐在桌案旁,脊背挺直,指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指尖捏着杯子吹了吹茶水氤氲而出的雾气,“来的这么慢,这茶是去年的吧,慕府的待客之道也不过如此。”
慕阿颂走进来冷嗤一声,“大公子,哦不,现在是陆大人了,我慕家一族清正,属实找不出更好的茶了,陆大人还是将就一下吧。”
试想偌大的岭南,地处偏僻,哪里弄来一些好茶来待客。
“不如大公子早日回京,也好在我这个小地方受委屈了。”
“这是自然,今日事过我就会带着阿染回京,不必慕大小姐费心了。”
一封信忽然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诀别信?
慕阿颂张了张嘴,眼神酸涩,她想问一问那人为何不亲自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她将信接了过来。
身后立马有人将当年定亲时的信物拿了过来。
陆南书看着她落寞垂眸的模样心底嗤笑一声,薄红色的唇瓣微微弯起,一双漆黑的眸子弥漫着寒星,凉薄的目光落在慕阿颂的身上。
他不咸不淡的开口。
“你与阿染并不合适。”
慕阿颂脸色难看,并没有说话。
陆南书站起了身,清冽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点嘲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觉得若是我真的有心,慕家可挺得过这一次的危机?”
自古忠臣最难当,这个道理慕阿颂明白的很。
她捏着信封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你威胁我。”
女子眸色发冷的望着眼前神色淡定的男人。
“不算威胁,只是一个小小的提醒罢了。”
陆南书淡笑着,“打开看看,阿染她并不喜欢你,所以还是退婚的好,对你们都好。”
陆南书盯着女子打开信封的动作默默无言,只是眸子微微闪了闪。
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让慕阿颂神色恍惚间竟有种深受打击的模样。
陆南书假装不知道的上前,袖子里却是漫不经心的拿出了一支簪子。
慕阿颂看着那簪子格外熟悉。
正是昨夜少年亲手为她戴上的,被她宝贝的放在了盒子里,怎么会在陆南书的手上。
“还给我。”
慕阿颂伸出手,可男人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步。
陆南书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与一个女子争抢一支发簪,还上赶着挑衅对方。
真的是里子面子都丢完了。
他手里捏着那支发簪,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它,但是陆南书没有这样做,有时候要想彻底断了一个人的心思不必如此麻烦。
要给人留下一些信念才行。
要她时刻念着时刻痛楚着才长记性。
“怎么,陆大人也喜欢女子的首饰?”
慕阿颂眼神凌厉中带着愤恨无力。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连最后一件她留给自己的东西都守不住。
“我不喜欢,不过,这婚约既然没了,那么这东西也没用了,我这是在为你着想,发簪我替你收着,慕大小姐要记得一件事。”
“不是自己的终归不会属于自己。”
“人都守不住,更何况是东西呢。”
“所以,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的才好。”
话音一落,欣赏后对方痛苦的表情,陆南书唇角含着愉悦的笑容,“好了,叨扰许久,我也该离开了。”
慕阿颂站在原地,第一次痛恨自己是女儿身,就算天赋异禀有领兵打仗的能力又如何,除了一个小小的岭南,旁的地方根本不会服她一个女子。
女子从军打仗到底是古往今来都少有的。
若不是慕家只有她一个,她也不必处处受到家族的掣肘。
就连一支簪子都守不住。
“慕阿颂,你还真是废物。”
她身子无力的瘫坐在座椅上,手中那封诀别信缓缓落在地上,风吹起一角,只让人看清楚了一行字,“望君今后各自安好,不复相见。”
话语委婉,却句句绝情。
回去的路上,陆南书没有骑马,反而坐进了马车里。
他有些怔愣的看着手中的簪子,心中只觉得荒唐至极。
他竟然如此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连那人赠给未婚妻的发簪也嫉妒的要命。
甚至不顾脸面和羞耻的去抢夺一个女子的发簪。
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陆南书闭了闭眼睛,带着一身的慵懒微微靠在马车边上。
他只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快被少年勾走了。
简直要命。
“以后,你的主人是我。”
他看着簪子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这是阿染送给心上人的,如今在他手里,就约等于他便是阿染心上之人。
如此想,陆南书心里好受了一点儿。
另外,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
如果苏染在,一定会发现这就是她写的那一封。
也正是用了特殊笔法的那封诀别信。
陆南书把玩着信纸,心里想着那封代笔的信,阿染心善,言辞之间太过犹豫不决,倒不如果断一点儿。
所以他干脆替少年重新写了一封,就模仿的少年的笔迹,看起来一般无二,再加上慕阿颂心情激动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