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九公主自从病愈之后,就喜爱出秀禾宫玩耍,到春秋园也不是头一次了。”
赵行德低声又说,“九公主其母婉贵人懂棋,她身体不算太好,许是这般才会教导公主棋技。”
当皇帝的疑心病都重,等处理完政事,庆元帝不免又怀疑起沈娇来。
实在是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不过听完赵行德的话,庆元帝又打消了自己的疑心,心头还有些得意,“娇娇真不愧是朕的血脉。”
“九公主天资聪颖,为人伶俐,才七岁棋技就如此高超,想来日后皇上常与九公主对弈,奴才便要被皇上忘脑后了。”
听出庆元帝对沈娇的赞许,赵行德迅速接上话茬,逗的庆元帝笑出声来。
庆元帝还真有些想去见沈娇。
只是现在天色颇晚,他只能遗憾的回宫睡去,接下来几天他都忙到飞起,直到年夜宴才得闲。
他原还想着年夜宴能见到沈娇,却不曾想看完一圈自己的皇子皇女,压根没有沈娇的影子。
庆元帝心头生出些怒意来,却不动声色的问起身侧的贵妃,“九公主呢?”
贵妃一时有些呆住,想一会儿才想起养在秀禾宫里的九公主,“年前,婉贵人给九公主告了病,没来。”
贵妃当自己解释清楚了,却不想皇帝心里更是气愤。
他愤怒的是,后宫大权掌握在贵妃手里,贵妃却不能迅速想起沈娇,年夜宴不见人都不跟他说一声!
若是换成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来不成年夜宴,贵妃只怕能在他耳根子边上念叨上百遍。
当皇帝的,迁怒和推卸责任都是必备技能。
这会儿庆元帝都已经把自己对沈娇前些年的忽视,都算到贵妃头上,心下虽不显,却打定主意年后就把宫权分给四妃,不再让贵妃一家独大。
赵行德自幼就跟着庆元帝,把他的小心思摸的透透的,见皇帝一动眉,就怜悯的看一眼还在欢笑着的贵妃。
心知等年过,这位贵妃就要遭殃了。
见皇帝应付完朝臣,谁也不带就往外走,他赶紧跟上,带皇帝往秀禾宫去。
秀禾宫那头是不知道年夜宴里的事,但沈娇猜得到,自己没去,庆元帝肯定会来秀禾宫转一圈,于是便拉着婉贵人出门。
“娘,我们许个愿望吧,说不定明年就实现了。”
婉贵人一向宠沈娇,见状哪有不同意的,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后,才递给她一根红布条,“是娘帮你写,还是你自己写?”
“我要自己写。”
沈娇握着笔写满一根红布条,然后被身强力壮的嬷嬷抱起来挂在红梅树上。
“神仙在上,沈娇在此,一愿我大魏民康物阜、繁荣永昌。”
一墙之隔的庆元帝,听着这清脆的声音,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的小九被人遗忘,却默默的在祝福着大魏,实在是……纯良至极!
“二愿父皇娘亲,还有大家都要平安健康,万事顺遂。”
“三愿……三愿我可以再见父皇一次,希望父皇有空的时候,可以多想想我……我好想好想父皇。”
自上次见到沈娇后,庆元帝再没见过她,他确实忙,却也不是没时间,只是把时间分给太子和那些皇子们。
而今听到沈娇这话,庆元帝心里陡然生出无比的怜惜和歉意。
“想父皇,为何不来找父皇呢?”
庆元帝抬脚就进宫门,便见沈娇和婉贵人带着两个婢女和一个嬷嬷站在红梅树下,柔和的月光和偏红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让庆元帝心里暖和得很。
“妾身参见皇上。”
婉贵人呆愣之后,迅速拉着沈娇朝庆元帝行礼。
庆元帝喊起,随后一把将沈娇抱起来,“连宫宴也不去,朕还以为你又病了。”
“先前便向贵妃告了病,再说去便有些麻烦贵妃了。”
婉贵人连忙解释着,唯恐庆元帝迁怒到沈娇头上。
沈娇却是大胆的抱着庆元帝脖子亲了下他的脸,“父皇,父皇,娇娇好想你呀~你是不是空闲了?”
庆元帝皇子皇女那么多,还从未被小孩子亲过。
沈娇来这么一手,庆元帝脸上的笑容是越发明显。
“朕无论空不空闲,都有时间见娇娇。”
庆元帝语气很是宠溺,“下次娇娇若是想念父皇,就带人来找父皇,父皇肯定会见娇娇的。”
“父皇真好!”
沈娇抱着庆元帝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最近的趣事,然后指着红布条,“父皇你看,这是我亲手写的。”
庆元帝定睛一看,就被那明显稚嫩却初见风骨的字所吸引,不由得又夸沈娇一句,“朕的娇娇真厉害。”
“只是娇娇的愿望太多了,只能留一个的话,娇娇要许什么愿?”
庆元帝余光瞥见婉贵人的祈愿,上面就写着国泰民安,身体康健,没什么意思。
他故意问沈娇,想着沈娇肯定会留下‘多见见他’这个愿望。
沈娇这种伪小孩,可不会那么无聊,她故作单纯的眨着眼,“儿臣要留下第一个愿望。”
没等庆元帝问,沈娇就捧起庆元帝的脸又说,“父皇累的都瘦了,儿臣想若是大魏安宁百姓富足,父皇就能轻松一点,就能好好休息,还、还能来看儿臣。”
后一句话她说的很小声,庆元帝却听得很清楚,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一手抱着沈娇,一手牵着婉贵人往里走。
“婉贵人,你很好,给朕生了个极好的女儿!”
秀禾宫在沈娇的故意逗弄和庆元帝的应和声里,一时间显的很是温馨。
而离的很远的息宁宫里,傅佑安遥遥望着那一片灯火通明的地方,“这个时候,九公主应该在那里看烟花吧?”
她前些天,日日都来,今天却没来找自己呢~
应该很忙吧?
傅佑安轻叹着,看来他的年节礼,今天是送不出去了。
没多久,他却瞧见一道秀丽的身影迈进息宁宫,傅佑安不由得拧起眉。
“见过公子,这是我们公主送您的年礼。”
婢女秀雅向傅佑安行礼,将手里的篮子递给旁边站着的侍从。
傅佑安眉眼间肉眼可见的带上一抹欢喜,把桌上的画递给婢女,“是九公主吗?这也是我给九公主的年礼,还望姑娘送到。”
“公子放心。”
秀雅笑着接过画,又悄悄离开。
她走后,傅佑安好心情的看着篮子里的笔墨纸砚,和半篮子的炭,心底难以抑制的滋生出一种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