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璐走之后一下子就静静了许多,司轩逸甚至有些不适应这种缺了小璐的生活,平心而论这丫头照顾人确实有一套,绝对的无微不至。
不过小璐的离开也确实让司轩逸松了一口气,少了一样后顾之忧他也可以放手一搏,虽然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弱,但却也做一些不剧烈的运动,他叫林峰给他准备了两把枪,一长一短,全都上膛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外面局势紧张,中统的大肆搜捕仍在继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一旦这里被发现,他都准备拼个鱼死网破。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阴雨连绵的日子让人好不心烦,中统的行动去并没有因为降雨而有所收敛,就在司轩逸藏身地点两条街外的一个铺面里韩宝华正坐在中堂看着外面阴雨连绵的天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屋里站满了人,有他的手下,也有临时调过来的其他地方的特。
“必须尽快了,至少要确定一个大体的范围,不能这么盲目的乱找。”韩宝华说,“现在上面要过问这件事,摊子闹的太大了,他们要一个交代,不能不了了之,所以辛苦诸位兄弟了。”
“我们大概确定了这个范围,应该在前后五条街之内。”有人报告的,“发现他几次来过这个地方,我们也做过调查,这一带之前他基本上不来,没有熟人,也没有常去的店铺,更不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而且来这里的时候非常谨慎,我们的数次跟踪全都以失败告终。”
“行为确实反常,上次出现是什么时候?”韩宝华问,
手下回答道:“昨天,但与之前相比,间隔较长。”
韩宝华点了点头:“可能是他察觉到我们对他的监视变得谨慎了,人肯定还在城里,把这一带列为重点,但是要在保证全城封锁的前提下,能调动的人手还有多少?”
“大概50人左右,如果临时抽调陆续还能赶过来一些,但可能会影响到全局,无法保证其他地点的既然是预防手,可能造成防守漏洞,给对方可乘之机;说实话这次我们投入的人力太多,驻军那边协调又很麻烦,所以……”手下说。
“嗯……”韩宝华点了点头,“先把重点街道封锁起来,人数太少了,不可能对这么大的范围进行地毯式搜查,这里的很多地方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的私宅,不能随便儿闯,先把这些地点都勾掉,剩下的进行先一步搜查,如果没有发现再考虑这些地方,以目前的人手来看需要多久才能完成这片区域的盘查与搜索?”
“这片区域太大了,建筑凌乱街道众多,人员结构复杂,想完成搜索,如果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也需要大概三到五天时间,如果想不打草惊蛇的暗中进行,恐怕需要更久。”手下人说道。
“只要我们进入这片去,对方肯定会有所察觉,暗中搜查也不是办法,早晚会被发现的,倒不如把动静闹大点,把他们逼出来。”韩宝华思索着说。
“敲山震虎?您这招确实高明。”手下人阿谀说道。
“这只是个想法,还要慎重考虑,别光顾着拍马屁。”韩宝华冷笑,“如果不是你们这边废物我也不至于被派到第一线来受苦。”
其实他对这些人的表现相当的不满。
韩宝花摇了摇头对在场的人都颇为不屑地,一直以来他对自己被停职都抱有怨气,自从老婆孩子被放回来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似乎没什么意义,最大的收获就是司轩逸的那份口供,但代价也是巨大的,差点儿要了自己老婆孩子的性命,其实他和司轩逸没有任何的私人恩怨,争个你死我活只是两派斗争的延续,自己为了把司轩逸拉下马做了太多的事情,可以肯定的说,他的目的达到了,现在他手里攥着司轩逸的供词基本上做到了让司轩逸再也无法回去只能亡命天涯,现在就差把司轩逸缉拿归案了,其实不管能否抓到人,司轩逸都已经再无翻身之日。
虽然在经历了各种风波之后,取得了这么大的成绩,但韩宝华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似乎这些已经变得索然无味,司轩逸对一句话始终在他的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挥之不去,“不去抗战杀敌,整天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就是不务正业。”
抛开彼此对立的身份,其实韩宝华很佩服司轩逸的报国之心和工作态度,虽然想置身权力之争之外这种想法非常的愚蠢,但也从侧面证明了司轩逸对黑暗官场的厌恶和一心报国的理念,说实话,曾几何时韩宝华也有着类似的想法,可是在这个大染缸里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坚持理想而不沉沦其中呢?至少自己没做到,而且还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自己当初那份激进的报国之心究竟什么时候所剩无几了?韩宝华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单纯的热血青年,可现在他就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变成了一个阴险狡诈,只对自己人下手的特务头子,哎……他现在想来真的有愧于当年的理想和抱负,可是现在像这些似乎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在这个圈子里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
其实韩宝华对于继续领导这次搜捕行动并没有什么信心,准确的说应该是没什么积极性,对于上面把他关了禁闭又因为工作需要把他放出来这一点他一直都怀着满心的怨气,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进入工作状态,完全是一副不得不为的样子,也就更谈不上什么积极性了。
不过韩宝华还是进行了一系列必要的部署和安排,有没有积极性,这活儿也得干。
前两天韩宝华回来的时候上面对他提出限期抓人的要求,并且已经派出了人手监视司轩逸的手下,近期发现李思明在这里出没引起了上层的怀疑,按理说李思明没有任何理由到这个地方来,所以上面先想到的就是司轩逸可能躲藏在这附近,于是对这一带进行重点布控,也就是之前林峰见到的有特务在附近活动,昨天李思明的再次出现更加肯定了上层的这种判断,于是继续加强这一带的搜查与监视,并且将韩宝华调过来督办这项工作。
这一带是全城的居住密集区,地势高低起伏错落交叠,街道纵横交错环境相当复杂,想要完成对这片区域的搜索需要大量的人手和较长的时间,更加难对付的是这一带有很多达官显贵商贾巨富的房产,很多房产都在军政高层名下,有些地方根本连碰都不能碰,就更别提搜查了,所以想要清查这个地方的难度可想而知,但这却是他们目前掌握的唯一与司轩逸有关系的线索,绝不能就此轻易放弃。
当天晚上,林峰回来的时候就察觉了这附近的情况不对劲儿,特务又多了很多,而且所处位置已经开始向里活动,似乎正在慢慢的向前推进,他借着黑暗的掩护穿房越脊避开这些特务,在回到落脚点之前的爬上了附近最高的一栋二层楼,蹲在楼顶犹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透过密集的雨帘他仔细观察着脚下这片建筑群落中的动静,街上偶尔有人经过,路边摊因为下雨也大多都没有出来,店铺里还闪烁着灯光,进出的人很少,时间不早了,已经有些店铺开始打烊,一些特务正在街上慢慢地行走,似乎是在寻找可疑的行人,又像是在注意街边有问题的门脸儿,总之,这一代并不安生。
仔细观察之后林峰从楼上下来,小心翼翼的跟着两个匆匆而过的特务,在黑暗中几乎没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虽然两个特务骑着自行车,但并没能把他甩下,穿街过巷之后没多久就到了韩宝华的临时指挥部。
正堂里摆着一张大圆桌上面满是菜肴,韩宝华独自一个人坐在那儿自斟自饮,旁边站着几个特务,林峰跟着的那两个人一边甩的身上的雨水一边往里走。
韩宝华看了两人一眼随手倒了两杯酒:“驱驱寒。”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称谢之后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又规矩的放下,自始至终都没敢落座。
“情况怎么样?”韩宝华一边吃着菜一边问。
“已经查清了,陈大麻子确实弄过一批盘尼西林,而且是高价出售的,为此李思明曾经和他打过招呼,我们的人已经去找陈大麻子了,相信他很快就会交代药物的去向。”一个人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说。
“这事儿又和李思明扯上关系……”韩宝华喝了口酒,“这个人究竟知道多少?”
“他很可能知道司轩逸的去向,如果把他抓起来审一审的话,应该会有所收获。”一个手下说。
“我们闯的祸还小吗,上面对我们之前的行为相当的不满,现在所做的一切基本上都是在帮我们收拾烂摊子,如果我们再对李思明下手那真的要闹的没法收场了,虽然我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毕竟还是让司轩逸跑了,这让我们上面跟军统对峙的时候说话都不够硬气,军统已经完全把这些事情都推到了司轩逸身上,同时要求我们尽快把这一案件交接过去,由他们作为家务事处理,说实话,我们拖不了几天了,必须全力追查司轩逸的下落,没时间节外生枝去搞其他事情,就算我们抓了李思明谁能保证他会招供?万一他也和司轩逸一样是一个死硬分子我们岂不是白费力气?再者说这么大的风险谁敢去冒?上面绝对不会同意这么干。”
“我们正从驻军协调人手过来帮忙,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如果能弄到足够的人手,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一代翻个遍,司轩逸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藏在那些要员的宅子里,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所有人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了,没人敢匿藏一个通共要犯。”
韩宝华点了点头:“尽快去安排,尽快落实,上面不希望拖得太久。”
“是!我们这就去。”两个人立即转身出去推着车隐没在夜雨之中。
韩宝华看着外面的雨,继续喝着酒,片刻之后他又说道:“命令二处去查一下陈大麻子最近的动向和他交易的下线,先不要抓他,以防打草惊蛇。”
“是!”立即有人去办。
韩宝华晃了晃酒壶,不知不觉间半斤酒已经见底了,有人马上送来一壶,并帮他斟满。
韩宝华点上一支烟:“地图。”
有人赶紧送上来城区地图,韩宝花抽着烟,看着那张地图很长时间都不说话。
林峰见再聊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就悄悄的退走,中堂里长久的寂静,韩宝华盯着地图看了半天之后在上面画了几个圈,其中一个正是以现在他这个位置为中心的大片区,他在圈定的范围内又进行了一番勾勾画画,最终剩下的几个并不算大,但非常零落的小区,直到这时他才松了口气。
“这是要重点搜索的区域吗?”手下人没看太明白,不知道剩下的那些空白的地方是干什么用的。
“这些地方其实没什么价值,剩下的那些才是最值得怀疑的地方。”韩宝华又喝了一口酒,“人怎么还没到?”
“早就来了,一直在外面候着。”手下人说。
“叫他进来。”韩宝华放下酒杯。
很快,一个穿着雨衣的人就急匆匆的铜板面走了进来,看得出他在外面站的时间不短了,裤管上已经溅满了水,鞋子完全湿透。
“坐……”韩宝华招了招手指着一边的位子说。
那个人犹豫了一下脱下自己的雨衣丢在一边,露出一张苍白又年轻的脸,那脸白的近乎病态,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如果林峰再晚一点走,肯定会看到这已经有段时间没见的人,没错,这个人就是消失了很久的方远山。
方远山看着桌上的酒食舔了舔嘴唇:“要我干什么您尽管直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