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从宫中回来第一件事是撵人。
倒是让空青和冬翠都惊住。
夏翠一直跟在云裳身边,自然听到一些话。
但夏翠什么都没有说,毕竟云裳才是她的主子。
哪怕春姑姑和孙姑姑这段日子和她们相处融洽,但把王妃的事情上报给宫里,的确有些不尽人意了。
春姑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应下之后便去收拾东西。
孙姑姑却很纳闷,“王妃为什么撵我们走?从跟在您身边开始,我们已经不是太子殿下的人,是王妃的人。我可以性命发誓,从没做过出卖与伤害王妃的事。”
云裳轻道:“我会和太子殿下说,是我的原因,不会为难你们二人。”
孙姑姑很不情愿,“可我并不想离开,希望王妃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孙姑姑性情温和,空青和冬翠都很喜欢她。
“王妃,二位姑姑到底犯了什么错?真的不能留下吗?”
冬翠和孙姑姑关系最亲,因为姑姑时常陪着她一起在厨房做饭。
空青抿了下唇,“奴婢如今去帮六福管中馈,您身边的确缺个帮手,不如就留下姑姑们吧?”
夏翠并不同意,“春姑姑把王妃昨日的一举一动都禀告给王公公,到底谁是主子?心里难道没有谱?”
“王妃之所以什么都没说,是顾忌情面而已。旁日里花言巧语不可听,嘴皮子是最诚实的,王妃带她去,是信任她,可她把话递上去,这又怎么说?”
夏翠性子犀利。
直接把事情摆出来。
孙姑姑讶然,也能明白春姑姑为何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可以向王妃发誓,我一直把您当主子,甚至对太子殿下都没透露过您的讯息,请王妃明鉴。”
云裳沉了沉,“其实春姑姑把事情禀告给陛下,理所应当,但府上的确没什么事,原本回来之后,就该请你们离开,没有责怪的意思。”
孙姑姑道:“春姑姑此事的确做得不对,无论她是否有难言之隐,都不该随意吐露,亦或吐露之后马上禀告给王妃。”
“但七殿下不在京城,府外又有不少眼睛盯着王妃,黄达虽然护着您,他毕竟是一个男人不方便。”
“王妃不妨留我到七殿下归来,那时若您仍不满意,我再自请离开,绝不碍了王妃的眼。”
孙姑姑已经这么说,云裳思忖下,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去送一下春姑姑……空青,再给拿一点遣散的银两,跟着春姑姑去一趟。”
“多谢王妃。”
“奴婢这就去。”
孙姑姑和空青离开,夏翠心里不平衡。
“王妃良善,明明是卖了您,您还给她钱。”
云裳笑着摇了摇头,“她做得再差劲,也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人,我若赶尽杀绝,是打了他们的脸。”
夏翠轻道:“那您还留下了孙姑姑?”
云裳颇感无奈,“还不是你们三个人都太弱了。”
空青单纯,夏翠和冬翠又太过年幼。
云裳的确需要一个年长的人来压阵,否则遇上什么危险的事,这三个小妮子都不顶用的。
夏翠:“……”
合着是她们给王妃拖后退了?
“奴婢现在去学武也有些来不及了?”
“你就踏踏实实的绣你的花,先留下孙姑姑,一步一步的看吧。”
云裳处理过府内的事。
她便琢磨起玄知。
也不知他对尸体研究得怎么样?
云裳很想知道结果,若是能去看看就更好了。
只是她在苍帝面前伪装得太柔弱,此时去看解剖有些毁人设?
云裳在犹豫如何与玄知联络的同时,苍帝正在与太后说起昨日的事。
“朕思忖了下,还是没有告知云裳毒咒的事,但老五和老十二也听见了那两个字,没直接来问朕,想必心里也在打鼓了。”
“朕没想到,这个人会直接喊出来……但云裳说得并不多,朕在猜想她到底知道多少。”
“这个女人不能留。”
太后顿时起了杀心,“这天下没有能守住秘密的人,除非是死人。”
“可是她对朕还算忠心,就这样伤了?”苍帝一时有些舍不得。
“此事坚决不能暴露出去,否则苍国的皇室就是最大的丑闻,让天下百姓如何能容得下?陛下此时万万不能优柔寡断啊。”
太后苦口婆心,更是提出了皇室的体面。
苍帝叹了又叹,“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陛下若不好动手,就由哀家出面,哀家的时日不多了,能帮陛下做的,会尽力而为的。”
太后跪在菩萨前,手中的金刚菩提是那么刺眼。
苍帝于心不忍,“这些年都是母后操心,是朕辜负了您。”
“哀家曾向先帝许诺,会保全你的名声,就务必要做到。太子的亲事也要抓紧,莫让礼部弄那些繁琐的流程。”
“一旦洛瑾瑜生下子嗣,哀家来做那个罪人,不让太子恨你,只恨哀家便好。”
“母后……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苍帝的声音更咽了。
他想到生母临死时的惨状;
也想到他当时对先帝痛彻心扉的恨。
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这样恨他和太后。
太后格外平淡的道,“两百年了都没寻到破解的办法,哀家也并不情愿啊。”
苍帝沉默了下,“云裳提议寻找破解毒咒的办法,莫不如留她一命,让她试一试如何?”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太后挑眉。
苍帝点头,“对,就是今早在御书房,主动向朕提起的。”
太后也有些动心,可最终还是放弃了,“可哀家直觉她的目的不纯,不该冒这么大的风险,还给她机会。”
“但若她破解毒咒成功,苍国皇室的祖祖辈辈都不必再忍受妻离子恨的苦,难道不是更大的福报吗?”苍帝道。
太后思忖了下,“陛下敢确定,她会尽心去破解毒咒?”
“朕……也不敢笃定。”苍帝始终看不透云裳。
她就似天空的云。
看着是洁白无瑕,其实色彩斑斓,让人无法分辨。
“人只有大难临头、尖刀凉颈时才会孤注一掷,尽心去求一个生的机会。”
太后看向了苍帝。
苍帝思忖下道:“给她定一项罪名?”
太后没有再说话,而是闭上眼睛,拿起敲击木鱼的小锤,叮叮当当,默念起了《金刚经》。
苍帝起身,默默离去。
王公公凑了上来,“外面起了一阵谣言,说七王妃是残虐犯人的妖女……”
苍帝眉头一挑,“去查一查,谁在背后挑事,再暗中操作一下,把风头鼓动得更凶些。”
王公公瞪了眼,这是要置七王妃于死地?
但王公公也只能领命办事,“奴才知道了,陛下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