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仅仅是一瞬间的表情变化,稍纵即逝。在此刻天色昏暗之下,常人完全难以察觉。
可很显然,这逃不过凌天的眼睛。
墨九知道这一点,凌天也知道墨九知道这一点。墨九同样知道凌天知道他知道这一点。
“看来,我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在我眼里,你压根儿没遮掩什么。”凌天戏谑一笑。
墨九冷眼看着凌天:“原本我只是想要求医,也只把你当做神医,但你偏偏看穿我的身份,那我倒是真的忍不住好奇了,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是么?”
听到这话,凌天笑了。
“来之前你不是跟阿力说是我朋友么?刚才当着大家的面也一副好像跟我挺熟的样子,还以为你知道得挺多,怎么现在却就这点东西啊?”
“呵呵,小兄弟咱们都不是一般人,就没必要绕弯子了。既然都是江湖中人,萍水相逢,可以各取所需。但江湖规矩,有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互相保持界限就可以,不是么?”
“是么?你这话是站在什么立场说的呢?”
凌天晃了晃脑袋,好似依然在做着一点简单的晨练拉伸运动。
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在说,知道得太多,问得太多容易给我带来危险?”
“你好像觉得以你的实力,可以威胁我,对么?”
“这……”
凌天这话刚出来,墨九面色抽搐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他便即刻平复了下来。
这一次换上了相对客气的口吻:“好!华先生,刚才是我话多了。”
“那么我想请问你,我的身份会影响你给我治疗么?”
“不会。”
凌天摇摇头:“若是我会在意你长生会的身份,一开始就不会让你留下。至于给你的治疗,我不是已经治了么?”
呃……
听到这话,墨九看着胸口渐渐消失的金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就算好了么?你的金针还在我的心脉之中,你确定现在取出金针我的心脉可以畅通?”
“当然不是。”
凌天笑意更加浓烈了:“我只是进行了初步治疗,有那枚金针,你的心脉可以压制病灶,只要不动那根针,你甚至可以好像恢复了一样。”
“不动金针?什么意思?”墨九面色凛然。
“字面意思呗!只要你动一下那根针,心脉就会即刻爆裂。”
“你……”凌天这话出来,墨九的指尖顿时从心口弹开,“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凌天笑意盈盈,带着邪魅:“刚才你能威胁我,难道我就不可以先下手为强?这枚金针算是给你两点提醒,第一点那便是要治好你,只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第二点,就是想跟我谈实力,你还不够资格。”
“从你留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可以随意拿捏你。你不明白,我现在教你了。如果还不信,不妨试试?”
“这……”墨九顿时哑然。
很显然,他不敢试。
别的人说这话,以他神级的实力,或许还可以质疑。但他分明感受到此刻凌天身上散发的气场,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同样身为强者,他怎么可能还听不出来,凌天那看似轻描淡写的话里,蕴藏的强悍霸气绝不是装得出来的。
而此时凌天微微凝视墨九:“现在回答我,信么?”
“这……”
听到这话,墨九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我信!”
他不想示弱,但不敢不信!
被叶小月的枪顶着,他可以不怕,那是因为他随时可以反杀。
可被凌天这么威胁,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实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说服力。很显然,眼前这个华先生,绝对拥有这样的实力。
此刻心脉的气息越是顺畅,越是提醒墨九这一点!
“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帮我拔除金针?”
“不急,用不了多久的。这段时间就好好留在这里,该养伤养伤。至于有别的想法,记得想清楚了该用什么态度,再来跟我谈!”
凌天挥挥手:“现在别搁这儿穿个睡袍,跟我装什么世外高人了。还是那句话,你不够资格,懂了没有?”
“懂!”
墨九吞咽一口,咬着牙不得不答应了。
随即拱手行了个礼,赶紧飞身回房间去了。
当着凌天的面他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此刻金针就在心脉之中,他还是想要挣扎一下。去凌天视线之外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办法自己弄出来。
而凌天则是淡淡一笑,这老东西一个神级而已,仅凭武道他便可以妥妥压制。
当初在暗界一战成名,暗界封神榜里死在他手中的,哪一个不是神级高手?
更何况,他的医术甚至还在武道之上。
随即不在意墨九去向,目光缓缓拉远,落在了隐没在山雾深处的长生台。
原本对那个地方他真的没什么兴趣,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便是长生台的存在,可以提取地下灵蕴,在东山居这个好地方,方便运用天地灵韵帮自己养伤罢了。
可最近几天一连串的事情,让凌天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长生台就好像一个躲不过去的遭遇,正挡在他接下来日子的路上。
按照计划,凌天在上京养好伤,再去处理一下当年的旧事,就会离开了。
可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啊!
种种因素的发展,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对长生台越来越感兴趣。尤其是爷爷提到父亲的下落,更是注定凌天不可能不去看看就此离开。
念及于此,凌天不由得暗暗一笑。
此刻隆冬的寒意渐渐消退,距离年关已经不足一个月了。一个月正是爷爷凌无极提到过的节点!
看来流落暗界这么多年,他还真的要留在华夏过年啦!
过年,对于华夏人来说,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时节。可在暗界的这几年,似乎早已经跟凌天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因为年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过的,越是一个人,越是会去刻意忽略。
而此刻确定自己哪怕伤势好了,也不会在年前离开之后,他就要考虑多做些事情了。
五年前凌家的那番变故,爷爷突破圣境之后,必然会去处理,这一点凌天旁观就是。
哪怕当年的事情查清楚,凌天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也不可能再成为当年的凌家大少,当一个安心继承家业的从存在。
所以那只是凌天一个绕不过去的心结,让爷爷去调查处理给自己一个交待便是。他不会刻意去求一个结果,试图得到什么。
不客气地说,对今时今日的凌天,凌家的异姓王爵位也只是个累赘。
那这段时间的话……
念及于此,凌天脑海里蓦然浮现一个身着夜行衣,看似眼角有几分皱纹的岁月痕迹,却依然气势凌厉的美妇。
那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自己生死关头,天海口岸救了自己一命的干妈,龙玉!
五年来,凌天并不是没有机会报答龙玉,只是他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有的事情真的无法抽身。
尤其是身处那个位置,也有相应的规则。
暗界之人,没有特殊的理由,是不可轻易涉足华夏的。
所以凌天也只是曾经在安排手下任务的时候,一旦牵涉到华夏方面,会旁敲侧击了解一下天海的情况。
其中也不是没有机会了解干妈龙玉,还有她所在的白家的情况。
只不过白家在天海并不是什么超一流的家族,无非生意做得还可以的药商。跟暗界那种刀口舔血之辈,更是不会有什么接触。
所以凌天也没有获得什么特别的消息。
他只是知道,当年干妈龙玉救下自己之后,白家应该是并没有遭遇什么打击报复。白家依然在天海稳稳当当经营生意,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至于龙玉的消息,在没有专人特别调查的情况下,自然是没有什么动静。
凌天更不可能动用神龙殿的情报,去调查龙玉。
因为到了凌天如今的地步,他可以轻易断定,龙玉根本不是一般人。
当年的凌天虽然武功很一般,但那种生死时刻的场面他记得非常清楚,回忆起来,干妈龙玉竟然也是个神级高手。
那样的神级高手,却只是委身在一个普通的富商家庭相夫教子,直到干儿子生命垂危才赫然出手。
这样的存在,定然不便于暴露身份。
既然这样……
凌天勾起嘴角,那不如就趁着方胖子那药材原料招商的机会,跟白家接触一下看看。
干妈跟白家一切安好,便是他最大的希冀。
有的恩情欠了一定要报,可有的恩情,最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报答。
“华哥……”
正当凌天唏嘘了一下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方胖子的声音。
凌天不由得勾起嘴角,刚想起这货,这货居然自己跑过来了。
“起这么早啊?昨天没在小月那里睡?”
“呃……什么啊!华哥,我跟小月是清白的。没有结婚之前,我们是绝对不会……那样的。”
哧……
听到这话,凌天不由得嗤笑出来:“别说,你这货出身在那种巨富之家,居然还这么纯情是我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