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慈？我对你还不好？法官你不要听刘博冠冕堂皇的话。你不知道，那个店铺是刘娟的，这些年一直免费给他做生意，一分租金都没交啊。两个女儿现在都出息了，我就想着拉拔儿子一把，加上他求我的份上，我就拉他合伙开店。他又不善经营又懒，开始做饰品店生意挺好的，被他和他女人做死了，然后又开服装店，做了几天又死了，后来说卖吃的生意好，又卖吃的，结果呢，还是没找着钱。不过是没交房租而已，若是有房租，哪那叫赚，那叫赔钱啊！我小女儿倒贴钱养他一家，这些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不要把人家当傻瓜！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不和你计较。”
刘老头缓了一口气道：“哎，幺女儿，是爸爸对不起你，剐你的钱贴补你大哥一家！法官同志啊，他要是安安生生地做生意，我也就让他做了，反正是亲儿子，我吃点亏也没什么。可他也不能太昧着良心了吧，我一个得了病的老人，成天给你们两个当雇工，你们翘脚耍，我来卖力气，完了我不仅分不到钱，反而还白搭我的力气钱在里头。那就是雇个人干活也会发工资吧，我辛辛苦苦地帮他们赚钱，一分钱都从他们手里拿不到啊。我是个药罐罐，没钱不行啊，这几年我帮着做白工，花的都是以前的老本。可现在老本花完了，我必须有进账啊，流动摊风里来雨里去，我年纪也大了做不动了，我就想把铺子收回来，要么转租出去，要么自己做点生意。”
刘博翻了个白眼，“你就叫穷吧！妹妹给那么多钱给你，咋会没钱？”
刘老头道：“你妹妹的钱是你妹妹的。这么多年，你一个子儿都没给我，反而让给我倒贴钱！这个买卖我不干了！铺子收回，每个月把生活费给我！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是官司打到中央也要把你告了！”
刘博指着刘老头，大声地嚷嚷，“你告你告你告！你现在不是就把我告了吗？我不怕你告！反正我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刘老头气得脱了鞋要打他。
刘博跳起来，“法官大人，你看他，你看他，是他打我，不是我打他！该告的人是我不是他！”
调解员喝道：“肃静！法院之内岂是打架斗殴的地方！”
刘博停了下来，刘老头却不停，拿鞋底子打了刘博两下出了这口气后才坐下。
调解员道：“现在，我来提问，你们回答。刘博，你父亲说你占用了妹妹的店铺，有没有这回事？”
刘博道：“有。”
“你和你父亲合伙做生意，你是不是没有分钱？”
“开始分了的，后来生意不好了，才没怎么给他钱了。”
“你父亲问你要生活费，你给了吗？”
“他自己有钱，又不是吃不起饭了！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凭什么只要我给钱，妹妹就不用给？”
刘秀和刘娟对他怒目而视，“胡说！我们哪年没给钱？吃的穿的用的，爸爸屋子的东西哪件不是我们姐妹买的？那不是钱啊？”
调解员道：“刘博，你有没有给生活费，有还是没有？”
刘博哽起脖子，“没有！不给！”
“你打你父亲了吗？”
“他先打我了！”
“打还是没打？”
“打了！”
刘娟咬牙切齿地道：“刘博，你不是人！回头我找人打死你！”
调解员道：“刘娟，这是法庭！”
“是，法官，我不说了。”
赵仁虎捏了捏刘娟的手，让她安静。
调解员道：“今天，我听了双方的陈述，对你们的家庭情况有大致了解。儿子有错，老子也有错，儿子的作为晚辈，有八成的过错，老人失了慈和，占两成过错。当儿子要有当儿子的自觉，做老人的也要有做老人的样子，剑拔弩张的，有违我们华国民族的传统美德。下面，我将对你们双方做调解，你们双方愿意吗？”
原被告双方同时点点头。
“主要针对刘小勇所说的赡养费，我们做一个协商。至于你们所说的店铺归还问题，产权经济纠纷不在赡养一案，需另行提起起诉。再有就是打人问题，打人肯定是不对的。刘博，你作为儿子，先跟你父亲道个歉吧。”
刘博鼓着眼睛，“凭什么，是他先打我的！”
“你作为儿子，打老子就是不对！今天调解不来，你爸爸不原谅你，凭你打他，就可以告你虐待，到时要判刑的！”
刘博不服地哼哼，“吓唬谁啊！”
“刘博，向你爸爸道歉！”
刘博斜着眼睛，“对不起了！”
调解员道：“真诚点！”
“爸，对不起了！”
刘老头头偏一边，昂着。
调解员道：“刘老，你儿子也真诚道歉了。在这里，我也说你两句，上行下效，你的行为直接影响到下一代的作为，以后不要动手打人，好吗。”
刘老头点点头。
调解员道：“既然歉也道了。那么，下一步就是赡养费问题。原被告，你们觉得多少钱符合心中的预期？原告？”
刘老头想了想，道：“法官同志啊。我不要我女儿出钱，赡养老人怎么能让女儿出钱！说出去丢死先人了。刘博不要脸，我还要脸呐。我就只要刘博出钱养我！”
刘博大声道：“凭什么！”
刘老头用丢人现眼的表情瞪着刘博。
刘娟和刘秀同时道：“我们愿意出钱！”
调解员道：“男女平等。男女权利义务相等，都有赡养老人继承遗产的权利。民间虽然有儿子赡养老人的说法，但法律就是法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分男女！”
刘秀道：“我们可以每年给爸爸五百斤谷子、五百块钱！每月还回家看望他，料理他的生活！”
刘博叫道：“五百？三五一千五！我全家人都吃不完那么多粮食，花不完那么多钱！还料理生活呢，怎么不日日来料理他？干脆把他接到你家养活好了！他都要死的人了，有那么多钱，不如分我一点呢！”
大舅子完全是没脸没皮了。
赵仁虎和钱小明对视一眼，眼里闪过同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