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声闷响,稍后只见无数的黑影飞出,射在了五丈开外的参天古树之上,顿时见得枝叶横飞,被击中之处树皮撕烂,剥落出一大块。
看着众人吃惊的模样,端着一端还冒着烟气的火筒,花二郎嘿嘿的笑出了声,心里亦是止不住的欢喜着。
“没想到,当真是没想到,若是这个用在了敌我对战之中,可比弓弩厉害的多了……”
看着无数深陷在古树枝干内的弹珠,马绣倒吸了口凉气,回首望向花二郎的眼神都发虚,这等射杀力,在较近的距离之内,寻常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击杀了修行者,就算是马绣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在被偷袭时能躲避得开。
这等威力的器具可是颠覆了古往今来修行者与常人交手战无不胜的定论,若是说它改变了时代,一丁点都不为过。
林逸等人亦是目瞪口呆,即便事先知晓刘希与花二郎所造之物是从未出现的杀敌器具,与击退匈奴时所用的床弩一般有着惊人威力,但此番真正的见识到了施展效果,心里仍是深深的震撼不已。
他们之中,尤其属初来的鲁蕊儿最为震惊,墨家有着无数的巧匠能人,能够将山河纳入囊中,却从未想过用火药造出这等轻便而又杀伤力巨大武器,更不用丝毫的灵力来操作。
一干人的表情花二郎全都瞧了见,暗自欣喜时,但发现众人之中唯独刘希面无表情,浓眉紧锁,顿时花二郎的心猛地沉了下来
。
即便是天下人都觉得他这火筒威力无比,若是得不到刘希的认可,那也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
在花二郎心神不安时,刘希伸手接过火筒,在上面抚摸了一番,似乎在感觉火筒的温度。
随即刘希的目光又是在射程内来回的踱着步子,最后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对古树造出的伤口。
“二郎,你这火筒数次发射后会不会特别烫从而导致炸膛?弹珠出去之后太过稀疏,极有可能伤了自己人,还有射程也太短了,若是再提升一倍那就更佳了……”
刘希一连说出了几个难题,花二郎听在耳里,眉宇间也随之露出了苦思的神色,“大人,你说得这些学生也曾尝试过,可惜都失败了,似乎已经陷入到了僵局,难以突破……”
自然,刘希也是知晓其中的难处,毕竟这是多少代天才的不断努力才使得火器更加的完善,想要一步登天自是何其的难。
而眼下到了这种阶段,刘希这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的门外汉又哪里能帮得了多少,正想说着全靠花二郎自行努力时,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了秀眉紧蹙的鲁蕊儿,心里大呼怎么将她给忘记了。
正好鲁蕊儿还欠他一份情谊,而且小娘子对林逸有意,如果刘希开口,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想到这里,刘希快步走上了前,“蕊儿姑娘,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还望姑娘能答应希一件事才是……”
刘希还未说完,鲁蕊儿则是连连点首,“公子放心,蕊儿是知晓江湖规矩的,今日所见之事绝不会往外说出半个字。”
知晓鲁蕊儿有所误会,刘希笑着摇了摇头,“希并不是那个意思,蕊儿姑娘乃是墨家弟子,而天下无人不知墨家有着神工鬼斧的技艺,所以我想请蕊儿姑娘指点儿郎一番,也好能让他突破桎梏,将这火筒进一步完善。”
此言一出,花二郎愣住了,鲁蕊儿也是愣住了。
前者是因为听闻鲁蕊儿乃是传说中的墨家弟子,一时未回过神,而后者则是万万没想到刘希会有这样的安排。
让她鲁蕊儿指点花二郎,那便是将整个火筒的构造告知与她,而火筒的意义自然非同凡响,如此毫无防备全盘托出,着实令鲁蕊儿一点防备都没有。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人?
可以将极其珍贵的火灵芝用来救他人的性命,也可以将即便是墨家都视为机密的火筒呈露于别人之眼。
这等心胸,至少鲁蕊儿是从未听闻。
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敬仰之情,鲁蕊儿玉首微颔,“得公子这般,蕊儿又怎能不尽心尽力?”
这深山之内发生的事情自然是寻常人所不能得知,接下来的时日,刘希虽坐镇阳曲城,但内外之事早已经被林逸安排的妥妥当当,他倒也无需太过费神。
闲来之下,刘希取了一瓣的火灵芝,加上小灵儿从别处找来的天地灵宝炖了好一大锅,让林逸等人都喝上了一碗。
这等世上珍奇的药草如此糟蹋,若是让医家的人看后必定心疼不已,但刘希却是一点都不缺,遂也任性了一次
。
院里青砖上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月,放佛天辰之外的若隐若现的月牙被打了碎,落了一地的皎洁。
“哗啦!”
马绣猛地将乾坤扇合了上,又是来回踱了几步,终究是憋不住的小声与一旁负手而立的刘希道,“玉生,这梦觉兄怎么还没起色,会不会出了意外,需要你我进去辅助他一番?”
修行者至大成之境便是与其他人有了质的变化,而宗师之境又是一个巨大跨越,初至宗师之境定会引起周遭灵气的波动,林逸已经调息了一整日,直到现在还有没半点消息,心性有些急躁的马绣自是忍不住了。
只是眼下林逸正在调息,贸然进屋出手或许会适得其反,所以马绣要征得刘希的同意,毕竟刘希的修行深不可测,远在他之上。
可是刘希惘若未曾听闻一般,依旧是立在原地,整个人似定了格,双目眨也不眨的盯着木门紧阖的屋子。
窸窣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不经意间,院子中的人越来越多,渠浪与呼延青石等人未修行心法,而童军等老兵也不曾接触过修行之事,所以汤药对他们也不过是强健筋骨,此番红光满面,神清气爽,风貌显然与之前大不相同。
仿佛是有了约定,知晓林逸正在处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所有的人都齐聚在了庭院内,但瞧见林逸还未露面,皆是目含担忧的望向了屋子。
一股似有似无的紧张恍若随着清冷的月华弥撒开在,在无形之中充斥在了整个院子。
不知何时,一抹光亮悄然升起,四野的漆黑夜色渐渐清淡了去,这时众人才发现晨曦已至。
“玉生……”
半蹲在地上的马绣又是朝着刘希忘了一眼,他这声音之下,其他人也皆是望向了刘希,即便一旁睡醒的吴双儿也顾不上拨弄着怀中的小灵儿,水汪汪的大眼巴巴的看着刘希,虽然她不懂得修为晋阶的危险,但是这番多的人都一夜守在院子中,早已将林逸当做兄长的吴双儿又岂能不担惊受怕?
见刘希仍是没有反应,马绣这次当真是急了,起了身将乾坤扇插进腰间,便要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今朝,莫要鲁莽!”
身后刘希的突然叫唤了一句,马绣顿时停住了脚步,须臾只觉得势如海浪的灵气迎面扑来,将他一身白衫吹的猎猎作响,束发的玉簪也禁不住的跌落在地,那整齐的长发随即无风乱舞了开来。
变得如此狼狈不堪,马绣不怒反喜,竟是放声大笑,刘希则是抱起有些躁动不安的小灵儿,从吴双儿随身带着的布兜中取出一颗灵果,逗起了小灵儿以便让她平复下来。
正在踱着莲步的鲁蕊儿停下了身形,望着屋子的大眼中闪过一丝的惊喜,只是稍后又是嘟了嘟嘴,“这样,你又是更厉害了呢……”
院内的其余之人只觉得胸口慌闷的紧,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从马绣这笑声中也大致猜出了几分,憋红的脸上皆是露出了喜笑之色。
晨光打破天际团团云彩跃然而出后,万丈光芒如流水倾泻而出,洒在庭前院落,安逸间带着丝许柔和与宁静。
“吱呀!”
清脆的声音在骤然在众人耳边想起,稍后便见屋子木门被打开,一道身影随之走了出来
。
正是令众人担忧一夜的林逸。
此时的林逸面色红润,星目璀璨精光外露如粼粼宝器珠光,步履轻盈,抬脚落脚不沾半点灰尘。
“不公平,这不公平啊……”
众人还未发话,一直靠在红柱边上的马绣则是一个箭步走上前,围绕着林逸连连摇头瞪眼,那还未束起的长发在背后来回晃荡着,那模样便是个直直的疯癫的人儿。
良久,马绣猛地冲向了了刘希,满是楚楚可怜的拉着他的衣袖摆动着,这等举动着实让刘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玉生,为何梦觉兄吃了一碗这汤就到了宗师巅峰的境界,而我灌了两碗不过才到宗师中境,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听得这话,院里诸人都是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刘希亦是哭笑不得将手臂抽了出来,没好气的瞪了马绣一眼,“你这夯货,别在这耍泼了,小心梦觉兄一个听得不高兴出手将你给收拾了。”
林逸的悟性不比马绣差,前阵子一直忙于阳曲城的事情,倒是将根基打的越发扎实,所以能一举到达宗师巅峰,险些进入元神之境。
笑声之下,刘希走上了前,笑着与林逸道,“感觉如何,梦觉兄?”
林逸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尽是安然之色,“没有比眼下更好了,冥冥之间,万物丝丝相连,多谢了玉生。”
“无需谢我,这都是梦觉兄苦练的结果,既然天已经亮了,不如出去走上一走。”
“善……”
谈笑间,刘希与林逸并肩往外走去,留在远处的马绣正在也顾不得正在束着的长发,把腿便是跟了上去,其余之人则是满怀高兴的离了去,新的一日得开始新的活计,毕竟在阳曲城无人可以伤得了刘希三人。
不过是卯时,集市上已是人来人往,货郎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众多小娘成群而过,更有调皮的孩童从被衾中钻了出来,四处耍闹,嬉笑不断。
走在整齐的砖石街道上,看着四周百姓口中呼出的团团白雾,刘希用脸蹭着小灵儿的额头笑着道,“没想到,眨眼间便是到了岁末。”
正吃着热乎煎饼的马绣点了点头,罕见的露出忧愁的模样,“是呀,这日子过起来正是白驹过隙,我还记得去年岁末的情形,没想到都已经过了一个年头。这光阴啊,最难让人抓住,甚至都没有去感慨的功夫……”
去年这个时候,正在面对着匈奴的二十万大军,城池尽毁,血流成河。
三人不禁皆是沉默不语,唯有小灵儿一如既往好奇的伸着小手指向路边的摊贩,口中道着听不懂的呀呀之语。
云锦履轻踏着覆盖在砖石上的厚厚冰霜,林逸歪着头与刘希笑道,“岁寒不知年月尽,玉生,开岁将至,可有何种打算?”
刘希抬首望向身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嘴角渐渐的弯出一抹弧度,“大家辛劳了一载,使得阳曲城焕然一新,在此佳节自是要举城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