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谅,见谅,过阵子补更新量---
“哐……!”
高台上,一面缀着红菱绸缎的铜锣被白发老者敲了开来,稍后,便见高台一侧走上数名花白老者,皆是气度谦和,儒雅温逊之人,与东陵王弯身做礼后,随着先前的老者进了木阁,每间木阁门口立着两个面色稚嫩却欢喜异常的青衣小童子。
这等情形不难猜出,刚才登台的老者无一不是嘉陵城饱读诗书的老儒,他们每人主持一道关卡,每有一关卡被人过了后门口的灯笼便会被取下来,能全部通过者则为夺魁者,而吴双儿最喜欢的玉兔花灯便挂在最后那间木阁前,寒风吹过,底下的莲花左右摇摆,恰是玉兔弯身跳跃,欲借风而去。
刘希环顾四周,灯谜分明已经开始了,可是台下众人除了恨不得插翅飞到淑柔郡主身前的马绣,再无人移步上前。
似乎谁都想赢得魁首,在东陵王身前一展风采,却又不愿做那第一个出头之人。
衣袖被马绣拽着,自知躲不过去,既然打定了上台一试的主意,刘希也不再去矫情,轻笑一声,推了推马绣,一道往前走去。
二人越众而出当即引来无数目光,大抵是瞧热闹的神色,刘希自然不去理会了,只是他身前的马绣或许是因为与淑柔郡主视线相对,竟是失了神,在断木梯上踩了空,身子一踉跄,便是要跌了下去
好在刘希及时出手,将他给搀扶住,不过依旧是引来台下一片唏嘘与低笑声,使得马绣面生红色,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双目瞄了一眼已含羞低首的淑柔郡主,又是继续往前走去。
与此同时,高台的一边,人群闪开,一身穿紫色缕金齐领绒袄,头束紫玉明珠冠的少年也从众人中向高台走去。少年郎剑眉如峰,目似星辰,踩着飞云靴的步履在木梯上踏过,发出沉稳的声响,可身形却如微波轻漾,风度翩迁,颇有不染尘烟的仙风之气。
见到此人,马绣顿时心中一紧,回首盯着刘希,眉宇间不知何时又生出了焦急与担忧之色。
不露痕迹的摇了摇头,暗示马绣沉住气,稍后,见紫衣少年面带笑意的望来,刘希亦笑着颔首回之以礼,不过心里却暗自寻思了开来,此人举止投足间尽显飘逸之态,虽说气息如常人,但绝非出自小户人家,怕是有着不简单的身世。
“草民见过王爷。”
拉了拉因看到李茗而有些呆滞的马绣衣角,刘希对着东陵王弯身一礼,他欲借势,面对这李唐的王爷怎能不注重礼仪之道?
“无需多礼,今夜以文会友,尔等可不得藏私,本王很是期待能有惊天之作现世,以便一睹为快,呵呵……”
爽朗的笑声下,东陵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顿时面色一片潮红,单薄的身体又是往着袄衣下埋了埋,与刘希等人挥了挥手,三人自是会意的又行了一礼,退往一侧
。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三人先后进了第一关之中。只是片刻之后刘希便走了出来,而小个童子随即走出来将门口灯笼取下。
刘希边走着边往身后看了看,他着实没想到这小阁内仍有千秋,又是被几块檀花木隔了开来。
里面的老儒不发话,只是将悬挂在各人身前的宣纸揭开,上面有着作答的谜题,而一侧早已经摆好了文房四宝,将谜题写下后,老儒自会来判断对错与否。
这番,刘希哪能助得了马绣,若是有宗师的修为,或许能隔空传音,但谁能知晓这台下没有高手?这等风雅之事,被人指出投机取巧,免不了要被天下人耻笑,日后也难以混迹于士林。
马绣的学识不低,应该能应付得来。
刘希放慢了步子,回首望去,却见紫衣少年紧随其后,马绣在他的身后,面色虽如平常,但仍是朝着刘希挤了挤眼,似乎在说着道不出的苦楚。
看台下之人对于小阁中发生了何事倒是不甚关心,只是看着前面登台的三个少年由第一关卡陆续走到下一个中,转眼间便过了三关,虽然黑袄少年看起来领先,但身后的紫衣与白衣少年郎也紧随其后,一时胜负难分,似乎很是激烈。
这时其他的故作**的书生也纷纷赶上高台,再不凑上去,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夺魁了,读书人都有傲气,谁也不相信自己不如别人。更何况东陵王坐镇于此,这等天赐良机怎能错过,要知道为了这时刻,他们当中有人摩拳擦掌等了一年,先前不过是忸怩了少许,却眨眼睛输了先机,怎还能忍得住,大急之下纷纷朝着高台行去。
顿时台上一下子热闹起来了,笑看着眼前之景,东陵王饮了口茶水,取出袖口中的锦帛丝帕擦了擦嘴角,又是将目光转向了别处,那里,刘希已经到了第十关的小阁前。
身后那些人何等模样已经与他没了关系,眼前所做之事就是赶紧撇下那紫衣少年,对方每次都慢刘希半步交上答案,虽然门外的灯笼被他取得,但是刘希却有着一丝越发强烈的紧迫。
而马绣,似乎被困在了第八关的小阁里,此时还未现身,那紫衣少年郎已经从第九关走出,依旧面带浅笑,满是从容悠闲的神色。
显然,这等时刻,刘希已经顾不上马绣了,吴双儿还在等着他身边随风摇曳的玉兔,田薰儿亦是喜爱画圣的名作,他怎能将垂手可得之物让与别人?
又是望了一眼第八关的小阁,见马绣仍无动静,不得已之下,刘希叹了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台下喧嚣的人群当即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是朝着那刘希与紫衣少年走进的小阁望去。吴双儿睁着大眼,小手紧紧抓住秦依然的衣袖,口中似自言自语,又似信心满满的轻声念叨着,“公子一定会赢得,一定能将双儿的玉兔花灯给取下来。”
高台上,本是低首的李梦筱与李茗亦是抬起了头,眉间满是紧张之色,只是前者盯着第十关的小阁,而后者则是贝齿咬着红唇,美目流转于别处。
在一刻,即便是东陵王,也停下了正在擦拭嘴角的手帕,不知不觉中,一股紧张的气氛漫延了开来。
小木屋内,是那敲铜锣的老儒,见刘希作揖行礼,捋着胡须的他微微点头,继而揭开锦绳,缚的宣纸落了下来,刘希抬首望去,却是一改刚才的猜谜,以今夜之景赋诗一首
。
见到这要求,刘希脑中便闪出了所见的花灯如海的场景,未作苦思冥想,那很是熟悉的话便涌到了脑中来,也不去管它体裁是否合适,提笔快速的书写了开来。
写的很是畅快淋漓,待收了笔,刘希看了看身边那蹙眉沉思的紫衣少年,不再多想,径直将宣纸放入一边的盘子中,守在不远处的小童很快将它拿回后面去了。
稍许,帘后温雅的声音传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几句话虽非诗非赋,却实属难得佳句,尤其是这‘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当真是精妙绝伦,道尽了人世间的真味,今夜能赏阅到此等佳句,老夫当真是没白来一趟。”
说道这,那白发老儒笑吟吟的从帘后走了出来,而一边紫衣少年则停下手中书写的小篆,“兄台大才。”
未多言,刘希笑着应承下来,待小童取下最后一个灯笼,台下众人沸腾了,魁首被夺,或许有所不服,亦或是不明所以,但当白发老儒吟出刘希所写,再也没有不服之声,这场比试便在一首震惊古今却从未出现过的奇异之作中结束了。
双手接过东陵王递来的画圣吴旭子的‘清泉石上流’,刘希连声做谢,后者却是笑着道,“本王用一幅换你五幅,并不觉得亏损,更何况今夜能得如此佳作,实属不易。”
说着,东陵王停顿了片刻,柔和的目光变得凌厉如刀剑,仔细的打量着刘希,半晌又是轻声道,“刘希,你很不错。”
“王爷谬赞了,草民惶恐。”
刘希忙惊慌的应了一句,所幸后者并没有再令他吟诗作对,又是道了几句闲话,东陵王便让他自行游逛街市去了。
“双儿就知道公子必定能赢!”
走下高台,吴双儿便兴冲冲地的迎了上前,刘希笑着把跟小童讨来的玉兔花灯递给她,又是将画给了田薰儿,这才想起先前的那个紫衣少年,可是眼前人影攒动,又哪里有他的踪影?
“玉生,你可得帮帮绣……”
马绣满是沮丧的从高台走了下来,见到他,刘希只能轻声劝慰道,“今朝,这情形你也是看到了,你我根本无法接触到淑柔郡主,不如在此等上片刻,或许能有时机让你一诉相思之情。”
别无他法,马绣只得点首,满是凄苦的回首,想要再看一看那令他断了肠的人儿,却发现李茗等人在几个护卫的伴随下往一边行去了,当即低声惊呼道,“玉生,淑柔郡主离去了。”
道完这句,他便大步挤进人群中追了过去,刘希看了眼正兴高采烈听秦依然说着稍后烟火的吴双儿,对着要跟来的小武道了句,“照顾好女孩儿家,若是累了,便先行回院子。”
随着马绣,刘希往前走去,须臾不见了踪影,见状大武忙要拾步跟上,不过稍后他便止住了身形,手中多了一幅画卷,递来画卷的轻柔身影消失在了澎湃的人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