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我也是街面儿上混的,吐口唾沫是个钉!”原来这房东祖上是当年的八旗子弟,给官宦人家看坟,大清亡了吃不了铁杆庄稼,只好仗着祖上留下的房产改吃瓦片了。这一片不少店面都属于他名下。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肖空斩钉截铁地说。“先说断,后不乱。来拿笔拿纸,先把这个事儿记下来。”
说罢刷刷点点地草拟起约定来。
约定
今有甲方_______与乙方______
经过友好协商,议定自明年春节起房租上涨30%,为________元。如到年底之前,乙方同意将房租上调50%,则甲方将现有店铺相邻隔壁的店面以同样价格租给乙方,期限三年。
日期:
这下子,别说房东,连王胖子也傻了,他自己的莜面连锁店就开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很清楚这儿的门面房价格,能涨20%都很勉强,他的小算盘是先让老蔫儿滚蛋,然后自己再和房东慢慢磨价格。只要老蔫儿走了,自己的连锁店没了竞争对手,生意自然不会差。
老蔫一听要涨一半更傻了,伸手要拦肖空。“大兄弟,冷静点,5成房租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涨就能涨的呀,我这把老骨头都熬了汤也不够哩!”
老板的老婆原本在后厨忙活,听见前面有动静也出来看。
肖空倒是没事儿人一般安抚老板道:“没事儿,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搏一把,成了,你这店还能安稳开下去,我也能照常过来喝羊汤啊。不成的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帮你再找好地方,没损失嘛。”
老蔫儿看肖空如此有把握,说得也有道理,阻拦的手也不那么坚定了。倒是老蔫儿的老婆,还在用手指捅老蔫儿的后腰眼,那意思很明显,让老蔫儿慎重。
看老蔫儿犹豫,房东和王胖子倒是来了精神,捏着笔和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到底落不落字据啊?我可是已经签了。”
王胖子:“赶紧的!我们这都还忙着呢。不落字据就到期卷铺盖。”
肖空坚定地看看老蔫儿:“你信我,签吧。”
老蔫从房东手里接过笔,仿佛有千斤之重,在乙方处慢慢签下自己的名字——年茂学。
仅仅三个字,老蔫足足写了有一分钟之久。
老蔫儿签完字,还捏着那张薄薄的协议,好像捏着的不是房租协议,而是旧社会的农民被地主老财逼着签了卖身契。
为了把这事儿砸结实,肖空还让房东和老蔫儿各举着一份协议拍了一张照片。让老蔫的老婆录像,俩人各自读了一遍这个协议,才算完事。
从房东和王胖子走进羊汤馆,到两人签约,前前后后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时节正是晚饭时分,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城中村的各个角落。
不少农民工和下班的闲人听说房东和租客要签这么苛刻的协议,都觉得新鲜,跑到门前来看热闹,一会儿就把老蔫的小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直到协议签完,肖空把房东和王胖子送走,门前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老蔫儿和老婆眼巴巴地看着肖空,看肖空能拿出什么办法。
肖空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老蔫儿,你现在老实告诉我,如果保持挣的钱不变,房租涨三成,你的营业额要增加几成?如果房租涨五成,营业额要增加几成?”
老蔫儿和老婆马上去柜台取出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了一通,说:“如果房租涨三成,流水怎么也得增加一倍,涨五成的话,每天的流水得涨一倍半。”
“那如果你这馆子有这么多的食客来,你能不能保证供应?无论是你自己的加工能力,忙碌程度,还有上游的采购。比如说会不会开始糊弄食客,或者采购不到足够的食材,调料?有没有那么大的锅?”肖空问得很仔细。
“这个问题不大。人手不够可以从老家雇,调料啥的也可以从老家往这边发,都保证是纯正的。羊骨在批发市场上都没啥人要,很好采购。都能保证。”老蔫儿信心满满。
“那就齐活儿了。客源的事就交给我。今天闹腾这么久,你们估计也累了。晚上也别做生意了,上板休息吧。从明天开始,咱们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老蔫还是如坠五里云雾中。他老婆问:“那我们要特别做些啥不?”
“不用,你们就负责招待好每天来的客人。我不一定总能来,咱们每三天通个电话,您跟我说说客人的量有没有增加。新客人如果没有增加,那是我的问题,如果客人吃完了不满意,再也不来第二回了,那可就是你们的问题喽。对了,我建议您从明天开始逐步增加食材的进货量,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客人暴增的问题,送上门的客人你们放给了别人,吃亏的是你们自己啊。”
老蔫儿和老婆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对了,”肖空又想起一件事,“你们开通外卖业务了吗?”
“还没来得及,刚刚迈上正轨就出了这个事儿,所以都没时间去开通这个业务。”老蔫说。
“现在就去开通外卖!这对你们业务扩张太重要了。外卖不需要占用店面,做好了交给外卖员,你们的责任就完成了。”肖空提示老蔫。
“是是是,我们一会儿就去网上看看怎么开通外卖,和几家外卖平台联系一下。实在不行,让我闺女去弄。她是大学生,这个应该熟悉。”老蔫老婆如同从被梦中点醒。
肖空在点菜的单子上写下自己的号码和姓名,就撇下尚在狐疑的老蔫儿两口子,他还要去看看王胖子的莜面馆是什么样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毕竟两家的业务略有重合。
也不怪王胖子想要吃掉老蔫的店。
好在王胖子莜面馆离老蔫的羊汤馆并不远,拐过一个胡同就是。
几年的传播营销实战告诉肖空,这么近的两家业务相近的店,相处好了可以形成聚集效应,相互提携,慢慢变成西北风味菜的聚集地。相处不好,则会变成两败俱伤,最后谁也得不着好。
肖空并没有进店,只是远远地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地观察着灯火通明的王胖子莜面馆。
他并不是怕碰上王胖子,只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莜面,本是西北地区出产的一种粗粮,随着人们越来越重视健康饮食,倒成了西北风味饮食的代表。
这家莜面馆主打的是莜面,自然也兼营西北风味的炒菜、烤肉等等。
远远看去生意十分火爆,几乎是座无虚席,服务员忙着上菜几乎脚不沾地。只是肖空注意到,不少食客都是用优惠券支付的。
看了大约半个小时,肖空对这家莜面馆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悄悄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