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战争的灰暗笼罩德国的城镇。
这场战争的规模史无前例,波及各国势力,到处都是恐慌与不安,秩序被肆无忌惮地破坏。
白宇伫立在老旧电话亭旁,来来往往的行人全部将他无视,因为他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破报纸飘飞而过,一群平民被士兵追捕,手足无措地四散而逃。
脏兮兮的孩童在哭喊,衣衫褴褛的父母在焦急,鸣枪的反叛士兵得意洋洋。
忽然一个平民应声倒地,鲜血直流,让本就恐慌的人群更加动乱。
于是掠夺开始了。
反叛士兵为了财物和女人而开枪,甚至有些人,仅仅只是为了娱乐……
白宇认真地观望那个挣扎的邮递员。
身形清瘦的邮递员,正被一个士兵压在地上痛揍,一旁的妻子被另一名士兵绑走……
“你个该死的!”邮递员咬牙切齿。
士兵一脸坏笑,没有回答,只是一下一下地,用力地痛揍他,拳拳到肉。
白宇默默地注视,或许身为幻境的主人,他可以将其干涉。
但是白宇并没有这么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待到士兵离开后,浑身青紫脓肿的邮递员,费力地坐起来,痛苦地捂头大喊。
就这样崩溃了很久,他忽然握紧拳头,疯狂地捶打地面,愤怒地咒骂着……
「玩家资格已授予,您将参与序列游戏」
淡蓝色的系统界面,并不能清除他的杀意。
……
……
画面淡化,新的画面开始生成。
这里是德国下属的某个军部,搂着包裹的邮递员,正朝军官的办公室缓步前行。
周围的军服士兵纷纷压来鄙夷的目光,细碎伤人的言语充斥邮递员的耳畔。
“他就是那个被特殊招入的新兵?”
“什么废物,这种垃圾人种也能加入我们军部?”
“听说是他的妻子卖力做事,才被允许进来的,哈哈哈哈!”
“啧啧啧,真是,走后门的玩意……”
白宇默默地观察邮递员咬碎牙槽,看着他将包裹搂紧,里面是妻子珍爱的首饰。
于是画面再次变换,变得灰暗狭窄,只有一束昏黄的光辉照亮世界。
一桌,一椅,一台灯……
显露b阶序列称号的军官,似笑非笑地拿出照片,递到桌子对面,握拳站着的邮递员眼前。
“你的妻子,被我们军部救下了,这是她最近生活的照片。”
照片上,伤痕累累的女人,浑身都是绷带,昏迷在狭窄囚牢内的椅子上。
邮递员死死地盯着照片,沉声质问道:
“你想说什么?”
军官男人笑了,倚靠在椅背上,波澜不惊地说:
“你的妻子,随时都会死,会因为缺少药物而死,也会因为你的不服从而死。”
邮递员的脑袋耸拉着,握紧拳头,指甲似乎要嵌进肉里。
灯光昏暗,贝雷帽的阴影逐渐被拉长……
“明白要做什么了吗?”军官翘起二郎腿,“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军部的狗,不允许有任何的违抗。”
许久的沉默,气氛凝滞……
“……我加入军部。”邮递员依旧垂着脑袋,咬牙切齿地回答,“不过你们必须放走我的妻子。”
“哈哈哈……”军官点燃一根雪茄,画大饼,“只要听话,我们就会救治你的女人,并且……”
俯过来身体,玩味地欣赏邮递员此时的表情,军官竖起一根手指,提出宛如恶魔的建议:
“……只要杀死一百万名敌军单位,你就可以赎回她。”
邮递员紧咬嘴唇,一言不发,他知道完成这个目标的难度。
过了几个呼吸,雪茄的烟气弥漫狭窄的昏暗空间。
“……如果敢骗我,我会狠狠地虐杀你。”
说出如此宣言,眸露危险的年轻邮递员,签署了军部的机密文件。
……
……
场景继续变换,血迹流淌在世界中,战火与硝烟充斥焦黑的大地。
邮递员……不,加入军部的他,只剩下代号「死首」了。
死首独自一人执行任务,每一次都是挣扎于死亡之中,为了那渺茫的一百万目标而拼命努力。
他独自前往环境险恶的战争边境,独自前往遍是地雷的警戒区。
他独自前往敌对势力的军营,杀戮所有人,换取军部更加先进的军用兵器。
他独自为军部的溃败收拾烂摊子,独自直面敌军大规模的镇压,死了无数次,情感早已麻木。
或许只有不停跳动的心脏,还能作为他是「人」的标志。
死首变得不在意死亡,也许他的痛觉神经退化了,他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魔鬼,枪械是他最亲密的伙伴。
在一次灭杀行动中,死首遇见了魔女,A阶的强悍存在。
那个恐怖的女人,为了尝试自己的新魔法,完全将死首当做实验体看待,笑吟吟地提议:
“你会是血罪荆棘之花最适合的土壤。”
白宇从死首脸上看到的,不是抵抗,而是认可,对痛苦的认可。
“这个世界为何如此痛苦,为何我活着就是为了承受痛苦?”死首感到非常不公平。
“那就毁灭这个世界吧,那样就没有人会痛苦了。”魔女这样解答他的疑惑。
于是死首疯了,又或许是他装出来的……
白宇看着死首,从E阶第一,晋升成d阶前百,不断杀戮,看着他开始享受众生的死亡。
最后,白宇看见成为d阶第一的死首,疯狂到连军部都杀。
那个当初威胁他的军官,在崩塌的废墟中输了,全然不复b阶玩家的傲气。
死首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冷冷地注视他。
军官脸色苍白,在生命的最后,他苦笑着仰望死首,说:
“没想到你竟然连妻子的生命都不放在眼里了……哈哈……你个疯子……”
死首沉默半刻,抬起枪械,说:
“像这样的囚禁生活,还不如让她赶紧去死,这个世界比地狱还要痛苦。”
“所以你这些年不断杀戮的意义,又在哪里?”
军官试图用沉没成本的理论反驳他,冷笑道:
“你已经杀了数十万了,马上就能赎回她,不是么?”
“赎回去又如何,没赎回去又如何?你们这群货色,从没有把我当成人看过……”
“你若是把我杀了,军部的祂们,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句威胁,死首笑了,笑得很和蔼,很慈祥。
砰的一声,军官的头颅被贯穿,血液浸染钢筋水泥,浸染泛黄的照片。
“无所谓,我想杀就杀。”
重新戴好贝雷帽,已至中年的死首,笑眯眯的,享受这战争带来的痛苦盛宴
被永夜哀怜诅咒的心脏,正缓慢而有力地跳动着。
……
白宇观望完死首的半辈子,叹一口气,转而干涉世界,将时间扭转回最初的节点。
破报纸纷飞的街道,鼻青脸肿的邮递员正跪伏在地,痛恨不能保护妻子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