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禄开始派人守在各城门口,后来有人直接从城墙上翻下去投降,防不胜防。
他带着几个亲信,刚来到城墙上,一眼看到百步外有一队官军正在翻墙往外去。
“特娘的,拿箭,射他们,射他们。”薛禄大怒。
随从无奈,只能召集一队弓手,大步追过去射箭。
但射箭的人也没力气,更没心思,希希拉拉射了两波,没一箭射中。
远处的官军纷纷跳下墙,然后欢呼雀跃,拼命往讨逆军方向跑去。
城墙上好多官军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们。
副将王或这时小心的靠近薛禄身边,低声道:“不如咱们也假装出去投降,然后趁机杀出去?”
唰,薛禄脸色通红,又羞又怒。
但他没有发作,只是呆呆站在原地,脑子里在评估这事的可能性。
“报。”城下突然有人来报,东门那边,有个千户带了一大波人出城投降汉王。
唰,薛禄脸色更红,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他退进平坝卫时还有四万多人,这才十几天功夫,估计连三万都没有了,每天都有人跑出去降。
偏偏对面每天都有书箭射进来,说什么明人不打明人,大伙都是自己人,弄的薛禄部下军心涣散,大伙都想投降汉王。
这个朱高煦太坏了。
王或不是私底下这么和薛禄说,就在这时,下面突然闹哄哄起来。
接着有人厉声喝斥:“你们干什么?”
“让开,我们要见阳武侯。”
“我们要见薛将军。”
当,当,铮,接着是一片剑拔弩张的声音。
薛禄脸色更不好看,他赶紧道:“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王或跑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说是几个指挥级,千户级的,想见薛禄,劝薛禄投降。
草,薛禄当时大怒,他们找死,就要下令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王或赶紧劝他,千万别这么干,城里都是他们的人。
薛禄在贵州也没根基啊,靖难后才到贵州来,干了三年总兵官,虽然下面换了一批心腹,但还是有大批的指挥级,特别是千户级的,都是原来贵州的。
现在士气混乱,薛禄要是敢下令杀人,搞不好立马出现兵变。
薛禄想了想,只好道:“请他们过来。”
不一会,几个指挥级和十几千户级的都来到城头上。
大伙闹哄哄围着薛禄:“薛将军,降了吧,兄弟连饭都吃不饱,怎么打仗?”
“都是自己人,明人不打明人,谁做皇帝不一样?咱们都是当兵卖命,现在先要活下来啊。”
“老子在靖难中跟过汉王,汉王打仗百战百胜,跟着汉王,才能打胜仗。”
“就是就是,降了吧。”
四周七嘴八舌,都要求降了。
薛禄不动声色看过去,发现有人说话时,手都抓在刀柄上,一脸警惕,明显也防着薛禄翻脸。
他再抬头,明显感觉到城下也聚集着好多兵士,都在看着上面,似乎等他们谈判的结果。
特娘的,薛禄暗骂,这是逼宫呢。
薛禄眼珠子飞快转了几圈,笑道:“靖难中我和汉王并肩做战,曾经都是好兄弟,大伙说的不错,这大明天下,终究是他们朱家人自己在争,跟咱们也没啥关系,谁当皇帝不是当。”
“咱们现在,还是要先活下来要紧。”
薛禄这话音刚落,对面一个千户举手欢乎:“将军说降了,降了。”
“。。”薛禄脸都青了,我啥时说降了。
“哇吼。”城下顿时各种欢呼雀跃,然后这欢呼声很快席卷整个平坝卫。
降了降了,兄弟们可以降了。
草尼娘的,薛禄气急败坏,他话还没说完呢,部下纷纷都叫着要降。
他赶紧看了眼王或:“走。”
带着王或就匆匆下楼。
此时城里到处欢腾,很多人跑向大门,准备打开城门。
薛禄和王或找到仅余的一百匹战马,带上几十名心腹,然后翻身上马。
“先出城,然后往贵阳方向去。”薛禄带着人来到东门,发现东门已经大门洞开,里面的官军纷纷扔掉武器,跑出去向讨逆军投降。
外面有几堵低墙,他们也不敢随便乱跑,只能跟在降军后面缓缓出城,出城后发现讨逆军很小心。
出去的官军先把铠甲都解了,然后五人一组,把五人的左手或右手捆在一条绳上,送到其他地方。
他们这几十人骑着马出去,马上引起对面注意:“你们下马,快,把扎甲脱了。”
这些全是薛禄心腹,人人穿着扎甲,异常的明显。
薛禄一看,二话不说,厉声道:“走。”
驾,几十骑疯狂往外跑去。
他们以为过了那几堵墙就没事了。
不料刚跑起来五十步左右,轰隆,地上一声巨响。
接着,砰砰砰,连续几声爆炸。
原来地上全是踹马丹,把他们炸的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等薛禄冲过这片雷区后,扭头一看,随行只余十二骑。
他又气又怕,马不停蹄继续往外跑。
“嚅”突然前面一匹战马发出悲鸣声,接着轰隆一声,战马狠狠载倒在地。
然后就像连锁反应,扑通扑通,战马一匹匹载倒。
薛禄这才发现,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坑,这坑不大,但也不小,战马的马蹄踩进去后,立刻摔倒。
扑通,薛禄连人带马重重落地,摔的他眼冒金星,脑子里一片混乱。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拎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终于有点恢复神智,定睛一看,就见一张熟悉的大脸,笑眯眯出现在他面前。
“平安?”薛禄终于知道贵州的对手是谁了,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平安。
“叭”平安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打的薛禄差点又晕死过去。
“平爷爷的名字是伱叫的,狗东西,叫平爷,哈哈哈。”平安纵声狂笑。
七月七日,坚持了十几天的平坝卫终于顶不住,大量的官军偷偷出来投降,薛禄也被活捉。
至此,盛庸得以占领贵州全境,并得到官军降兵六万之众,兵力一下子达到十四万。
广西,桂林。
大清早,街上某茶楼里,已经人满为患,喜欢喝早茶的当地人,一早便把茶楼的位置给占满了。
“叭”随着二楼说书人重重的一拍:“上回说到纣王昏庸,以酷刑当道,他造酒池,用炮酷,挖比干,囚箕子,从而引起天下百姓甚至子女们的反对,殷商因此灭国。”
“然事事难料,因果循环,谁知道上千年后,又有一个恶魔来到了大明。”
“元顺帝至正二十年(1360年)四月十七日(5月2日),应天府突然雷电大作,天降异像,瓜瓜落地一个婴儿,当时应天府有术士观之,认定此人,即是纣王转世,叹约:我汉人百姓,又要遭秧啦-——说罢,扬长而去——几十年后,果然灵验--”
叭,说书人这会喝了口杯,润润喉咽,继续又说了起来:“此子少时双眼腥红,面目狰狞,婴儿时分,更露出残暴心性,其父母皆是不喜,到七岁,方给其取名。”
这可不是说书人乱说,朱棣刚生下时,因为忙于战事,朱元璋一直没空给他取名字,到了七岁,才取名朱棣。
普通百姓平时那能听到这种皇家秘事,现在一听,果然个个很有兴趣。
你想想,你朱棣为啥七岁才取名字啊,这肯定是父母都不喜欢嘛。
“少年心性残暴,可为纣王二世,六岁时,因为街上百姓的狗对着他叫了两声,他立刻下令将狗抓来,剥皮抽筋而虐杀。”
“七岁时,他因为偷看侍女洗澡被发现,怒而砍杀侍女一家。”
“八岁时,因教书先生责罚他不能背默,诬告先生偷盗家中财物,而杖毙之。”
说书人每说一个典故,四周百姓一片嘘声,人群中不时有人暗骂:“此子小小年纪,如此歹毒。”
“纣王二世,从小心心怀鬼胎,为求上位,于洪武二十五年,此子和兄长一起出去游玩,称其不备,假装不小,推兄长坠河,其兄因为感染风寒,不久,便撒手离世。”
百姓们听的义愤填膺,有人悄悄低头:“死的是谁,死的是谁?”
“朱标呐,嘘,不要说出来。”
“果然是他杀的。”人群中有人颤声道。
“但事事偏不从他愿。”说书人这时大声道:“家中掌柜的位置最后并没有传到他手上。”
“纣王二世气急败坏,不顾百姓和家中的反对之声,悍然起兵做乱。”
“大家想一想,这种人要是当了掌柜,还不是和以前一样,挖比干的心,酷大臣们的肉?”
“就是。”四周一片附合之声。
说书人这时开始讲靖难中的燕军屠城等一系歹毒的恶性事件,下面听的不时暴发出大骂声。
他正说的开心,突然。
“衙役来啦。”楼下传来一声惊叫声。
但说来也奇怪,楼上无论说书的人,还是听众,都没啥反应。
不一会,有队衙役出现在茶楼门口,有人对着上面,厉声道:“上面在说什么,不要妄议朝廷大事?”
“高捕头,没有没有,咱们在听武王伐纣呢。”
“正说到纣王荒淫无道,要挖比干的心,高捕头要上来听一听吗?”
高捕头面不改色,摇头道:“这有啥好听的,纣王这种人,早晚不得好死,哼,你们都给我注意点。”说罢,转身一挥手,走,带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