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禄被砸的没办法,只能组织兵马冲出城。
但外面讨逆军早就准备好沟墙,他们又没多少骑兵,兵马刚出城,讨逆军铺天盖地的箭就射过来,等近了之后,又是一顿一窝蜂,好不容易冲过第一道墙,轰轰轰,地上全是踹马丹,然后还要面对第二道墙。
官军原本没士气,被劈头盖脸一顿胖揍,又是个死伤惨重,赶紧扭头跑回城内。
薛禄组织了几次冲击无果,脸色也越发的凝重起来。
就在当天天黑之前,讨逆军从各个方向往城里射劝降箭。
“活捉薛禄或杀薛禄者,官升三级,赏银千两,田地一百亩。”
薛禄拿到劝降箭大怒,老子就值这么点钱?——
火真摸了摸肚子,这才永乐四年,他已经感觉自己胖了很多。
靖难之后,火真没再带过兵,天天养尊处优,朱棣还给他换了大房子,最近这几年,他发福越来越严重。
原以为以后不会再有带兵的机会,没想到汉王反了。
朝廷让朱能为平汉中路将军,在湖广集合三十五万大军,对外宣称五十万。
朱棣让朱能自己看情况派兵支援四川和贵州两线。
朱能知道贵州比较吃力,先往贵州派了五万,由火真、陈志两人领兵。
两人都是靖难大将,陈志在靖难中主要和世子一起参与北平防守,很少出来打仗,但因此和世子关系不错,所以火真这种世子系,自然带陈志一起出来。
此时陈志正站在他身后,火真摸完肚子后,回头看看陈志:“现在咱们在哪?”
“前面是龙耸关。”陈志道:“过了龙耸关就是龙里卫,距离贵阳最多还有五十里。”
顿了顿道:“今晚在龙耸关休息下,后天上午能到贵阳。”
火真想了想:“兵贵神速,今晚多走一点,到龙里卫休息,明天天黑前,要到贵阳,咱们进贵阳城,好好休息。“
陈志脸色微变:”恐怕大军辎重跟不上。“
火真道:”叛军从云南深入贵州境内,难道辎重比咱们带的带轻松?顾成老当稳重,定然早就替咱们在贵阳城里准备好了。“
陈志这才不说什么,毕竟他在守北平时,和顾成搭档,顾成调配有方,的确干的不错。
”今天初几了?“火真又问。
”后天七月初一了。“陈志沉声道。
原来已经是六月底。
原本按照陈志的想法,他们于天黑前可到龙耸关,然后在龙耸关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往贵阳方向去,中间还能在龙里卫补充午饭。
但火真要求兵贵神速,所以决定全军趁黑行军,继续多赶十里路。
火真之所以这么干,因为他们的确比约定的时间来晚了。
但这不能怪他们。
他们这五万兵马从湖广沿水驿道,坐船进入贵州镇远府,当时还是十天前的事。
但在下船卸货的时候,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正在后面等待的船队中,突然有艘船装的火药起火,然后发生了爆炸,接着一连点燃两艘相邻的船。
当时那两艘船就在镇江阳最窄的一截上面,突然起火,立马封锁了江面。
火真连忙派人救援,但那两艘船上全是火器火药,完全控制不住,眼睁睁看着他们烧完后沉船。
残船接着堵住这段江面,火真又组织人马进行了疏通,一顿操作下来,足足拖延了两天。
从镇阳江过来后,他们又在偏桥卫遇到了倒霉事。
偏桥卫南方有座偏桥,这桥当初造的时候有点偏,所以叫偏桥,但这几十年都没事,这次突然在官军行进到一半时,轰隆一下,桥崩塌了。
火真找随行工匠询问,工匠们说,大军连续的过桥,桥可能承受不住,因为毕竟年旧失修。
这两件事先后拖延了火真好几天时间,火真已经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因为前面通迅都很正常,从贵阳方向不时有人过来催促他们,请他们加快支援。
此时火真一边走一边对陈志道:”沉船和断桥的事,我感觉有点奇怪,可能有人在故意拖延咱们,所以咱们要尽快的行军。“
薛禄之前召集全贵州各地卫所兵马,除了少数重要的地方,比如他们下船的镇远府镇远卫还有兵马驻守,像偏桥卫的兵马已经被抽调光了,所以他们去的时候,除了军馀和家属,都不见军人。
这样就给了别人动手脚的机会。
陈志则道:”贵州境内多土司,听说现在土司们都支持汉王,派人动手脚,也是可能的。“
”所以要加快,不能让他们得逞,走。“火真一拍战马,加快的速度,陈志则赶紧跟上。
天黑之前,他们终于来到龙耸关。
这边原本也有明军驻守,现在只余下一个百户队,守兵把火真等人放了进来,火真问他们最近附近有没有异动,守军百户自然说没有。
事实上,他们紧闭关门,那也不敢去,就算外面有大军经过,他们也不知道。
火真也不多说,下令升火造饭,全军吃过饭后,立马再起身,继续往西,前往龙里卫。
如果是白天,他们是不需要走龙里卫的,因为龙里卫位置有点偏下。
但他们晚上要住下,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
所以全军往龙里卫出发。
此时天色渐渐变黑,等他们看到龙里卫时,已经相当于后世晚上八点多。
火真骑着马上,借着月光小心的赶路,他不时的抬头,身后左右,是长龙一样的火把。
他已经问了亲兵几次,还有多久到。
从刚刚得到的消息,前锋距离龙里卫,还有两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又有哨骑回来报告。
前锋已经到了龙里卫,卫里只有几十个官军驻守,其余的都被抽调到了贵阳参与叛军大战。
火真当即破口大骂,几十个有屁用,还不如全部抽调,这薛禄也真是胆子小,打个叛军,抽这么多卫所兵马。
等火真赶到后,发现龙里卫人特别少。
其他卫所兵马被抽走后,好歹还有大量的家属和军馀在,但这龙里卫全卫上下才一百多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大部份家属和军馀都被征招到贵阳去协助守城了。
龙里卫距离贵阳近,所以顾成召集大量的民夫家属去帮忙守城。
火真也不管,当即下令全军休息一晚,明天天一亮出发,上午应该能到贵阳城。
安排好一切后,火真便回到自己住处休息,此时陈志正奇怪的在卫城里到处转看。
陈志参与过北平守城大战,当时为了守城,什么猛火油,各种瓶瓶罐罐,弓箭,擂木,啥没用过,很多东西他都亲自上阵。
今天他正要休息,却发现有点不对劲,院子里好像堆了很多干柴和杂草,现在正是六七月份,天干物燥的,一不小心,很容易起火。
陈志叫来亲兵,把院子里这些东西都搬到外面,然后回到屋里,呆了一会也没什么睡意,他又走出院子,来到外面,到处逛了逛,想着贵州的对手韦达。
贵州盛庸竖旗为韦达,官军那边对韦达仅有的印象就是知道他是朱高煦最早的高阳郡王三个百户之一,后来成了朱高煦的岳父,此人在靖难中没啥露面的机会,也不出名。
当然了,靖难中跟着朱高煦的,没一个出名,因为所有人的光芒都被朱高煦掩盖了。
朝廷在出兵前研究了一番,大部份人都以为是韦达领兵,且此人水平一般。
因为在靖难前,韦达和薛禄等人一样只是个百户,而靖难中薛禄好歹也单独领过兵,打过仗,韦达他们是一点机会也没有,都在朱高煦的带领下打的,所以能力有限。
但也有少数人,比如陈志,就觉的,韦达为主将,真假可不一定。
因为朱高煦的套路,比朱棣还多。
来之前,他还提醒了火真,火真不以为然。
因为在火真眼里,不管对手是谁,遇到他火真,必然是死路一条。
陈志一边想韦达的事,一边想着对手还可能是谁?
能当起一路主将,必然要有很强的实力,得到朱高煦的认可,很显然,朱高煦那边,没几个这样的人。
李远可算一个,但肯定在广东福建一带。
徐祥原本也算一个,但已经死了。
难道是西平侯?
朱高煦在云南起兵,肯定要得到西平侯支持,没有西平侯,朱高煦连云南都出不了。
这么想想,陈志感觉可能对手是西平侯。
也只有西平侯,才能得到土司的支持,统领这么多土司兵马。
就在陈志感觉自己猜对的同时,他突然又看到屋子边上堆放了一些干柴和杂草。
”来人。“陈志左右看看,这边距离他的住所有几十步,但没想到也堆了杂木等物。
不一会,有兵士靠近。
”为啥这里也堆着杂草木柴?赶紧搬走。“陈志厉声道。
”诺。“部下领命而去。
陈志感觉有点不对,继续往四周走去,边走边看,不一会,他就发现好多屋子边上都堆着干柴和杂草,不由匪夷所思。
“你,你,去把那姓杨的百户叫来。”陈志叫来留守的原龙里卫一个百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