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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殿

当天傍晚,夜色的黑幕渐渐从天边铺开,笼罩着盛世欢庆下的一线天。为了这次欢迎,族务院做足了准备,也把欢庆气氛影射到了普通民众,下发了大量的食材美酒,意在全民同庆皇子回家。

皇宫内外更不用多说,张灯结彩,琉璃光华,里里外外能动员的全部动员了。不仅皇子回来了,战盟的高层来了,妖灵族的元帅和军团长也都回归,如此阵容理应搭配最高规格,所以普天同庆的气氛里穿插着大量忙碌又紧张的身影。

唐焱没有立刻参加欢迎宴会,在唐一元和马阎王的陪伴下悄然离开。

他们走进了黑暗,走向了皇城的秘密禁区,走到了沉寂肃穆的祖祠——英雄殿。

这里坐落在皇城一角,绿树成荫,郁郁葱葱,像是片古老的庄园。

夜幕笼罩下,这里昏沉、宁静,庄严、肃穆。

古老的城墙,厚重的林荫,是庄园单调的旋律。里面随处可见石兵石将,傲立各处,虎视四方,它们守在这里数万载岁月,承载着岁月的侵蚀,无声的驻守着这片庄重的园林,守护着埋葬的英魂。

园林之外,重兵把守,戒备森严。

园林之内,没有守卫,没有战兽,除了花草树木和石兵石甬,没有其他生灵,显得格外沉静,更且压抑肃穆。

唐一元拄着拐杖,默默地走在前面,沿着幽静弯曲的林荫小道,走向庄园最深处的英雄殿,那里陈列着战死大将的英雄碑,封存着亡灵的英雄柱。

能够封在英雄殿里,无一不是生前铸就过奇迹,有过无尽辉煌,他们死后仍受万民景仰,受全族挂记,每隔百年祭祀大典,都会重新被缅怀被崇拜。

能进那里,是妖灵族死后最高的荣耀。

唐一元怀揣着敬畏之心,带着虔诚之态们,缓步走向英雄殿,五步一顿,十步一停,五步一肃穆,十步一垂首。

唐焱和马阎王默默跟在后面,也效仿着唐一元,表达着同样的敬畏之心。

这些先烈为妖灵族鞠躬尽瘁,为妖灵族马革裹尸,为妖灵族生存大业献出了珍贵的生命,值得后人去缅怀,值得来人贡献虔诚。

这是一条普通的路,却走出了心路历程,仿佛在无言静谧中把人带到了一幕幕英雄史诗中,带到了壮阔波澜的挽歌沙场中。

良久的良久,视线里出现了一座昏暗的殿宇。

它没有想象中的巍峨恢宏,没有等待中的庞大壮阔,而是个普通的低矮建筑,仿佛是个放大的黑石棺材,黑漆漆的蹲在古老的石台上。

殿宇正门前,有两团常年不熄的巨型火盆,熊熊燃烧,照亮着夜幕,驱散着黑暗。又像是闪烁的眼睛,在冷冷的注视着来人,在默默的俯瞰着妖灵族的万载皇城!

殿门前,一个沧桑的老人正默默的坐着,依靠着一个火盆,打着瞌睡。

他太苍老了,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瘦的皮包骨头,就连坐着都是颤颤巍巍,仿佛来一阵轻风就能把他吹倒。

当唐一元走出林荫,走向石台,老人似有所觉,努力睁开了苍老的眼皮,努力挣扎着站了起来。

“老院长,您慢点。”唐一元慌忙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扶起了老人。

“我刚刚听到他喊……老院长?”唐焱奇怪的轻问。

马阎王道:“他是上一任族务院的院长。”

“啊??”

“按族规训示,族务院院长或军务院院长在离任之后都要来祖祠守灵,直至老死,到时两院院长视情况分出一人过来接替。但最近几届情况特殊,上任军务院院长属于战死疆场,军务院方面暂时离不开唐枫叶,族务院方面更因种种情况离不开唐一元,所以……原本应该安心老去的上任族务院院长不得不借用祖祠之火续命,艰难又勉强的活着。

真要算起来,他已经在这里驻守很多年了,至少五千年,算是比较长久的一个。”

“哦。”唐焱恍然,也明白其中的含义。祖祠至关重要,不仅守护着古往今来的亡灵,更守护着妖灵族许许多多的秘密,必须要最亲信的人来守护。两院院长自然够资格,必须也只能让他们守护。

“这位是我们的皇子?”老院长颤巍巍的站起来,微笑着看向了台下的唐焱。双眸沧桑却不浑浊,乍隐乍现的精芒如夜幕的星辰般璀璨,深不可测,竟让人不敢直视。

“见过老院长!”唐焱在台下重重鞠躬,行了大礼。

“老院长,好久不见了。”马阎王同样行了大礼。

“都回来了,好,好啊。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们回来,老天待我不薄啊。”老院长笑的很温和,但弱不禁风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虚弱。“来,让我看看,好好看看。”

唐焱和马阎王沿着石台走了过来,老人的高兴和温情也感染着他们。

老人晶亮的双眼灼灼的看着唐焱的眼睛,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要把他牢牢印入脑海里。干枯的双手牢牢握住唐焱的手,力量很大,像是钳子般牢牢抓住。

唐焱很不适应这种近距离亲密,但感受到老人的热忱,不好拒绝,只能由着他。不一会儿,一股股酥麻的温热感在手腕浮现,并沿着手臂向全身蔓延,可以很清新的感受到这股力量在不断地扩散,分到了全身的所有经脉分支,分到了百骸筋骨。

力量温暖平和,又酸酸麻麻,不知不觉间在全身激起阵阵烫热感,像是每个细胞每个关节都开始复活、亢奋。

“是龙馗的气息,很纯正,是龙馗。先皇成功了,祖宗龙馗复活了。”老院长脸上的笑容再次加深,很欣慰很感动,能亲手触摸到这股气息,是有生之年的幸运。

“我们是来这里安葬安伯的。我带回了安伯的身体,希望能让人回归祖祠。”唐焱始终记得当年的约定,要把安伯带回妖灵族,埋葬在祖祠里,给他应该有的荣耀。

“不着急。先进来坐坐。”老院长拉着唐焱走进了祖祠,他好像真的很感动,一直拉着唐焱的手不肯松开。

祖祠内部昏暗肃穆,一根根英雄柱耸立各处,这里面的面积比想象的要大很多,英雄柱的数量足有上千之众,分布在昏暗的祖祠里。

每个英雄柱就像一座棺材,里面封存着先烈的灵魂,或是肉身,又或者是神魂俱灭者遗留下的某件遗物。柱体表面刻着生前的本命妖兽,栩栩如生,仿若能闻隐隐兽吼,刻着生平事迹,林林总总,详尽的如同自传。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英雄柱,里面不仅封存着先烈的遗体,也封印着其生前本命妖兽的魂和血,以完整的兽影形态存在。这是先烈留下的最宝贵的遗物,身虽死,但死前分离了自身,释放了妖灵,以期待后代子孙能有谁接受传承,把自己的传奇再次延续下去。

这样的英雄柱保存的最谨慎,但数量并不是太多,毕竟妖灵族的英雄很少正常死亡,多数战死沙场,死无全尸,严重者神魂俱灭。

“祖祠里共有英雄柱一千六百八十八位,埋葬了自古至今的大多数英雄。进英雄殿不以实力为准,是以生平事迹为重,这里有圣人,有半圣,也有尊者。”老院长拉着唐焱的手,边走边介绍。

唐一元和马阎王跟在身后,唐一元经常过来,马阎王却是第一次进来,以往百年祭祀大典的时候全部都是在祖祠之外,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他走过一座座英雄柱,感念着曾经的先烈,也环视着英雄殿的内部布局。黑暗的墙壁齐整深邃,上面刻满了各式各样的妖兽,栩栩如生,细密到毫毛,像是随时能扑出来,比祖祠外石壁上的更有立体感。宽广的屋顶呈拱圆型,像是天穹之顶,迷雾重重,里面影响若隐若现,据传言,上面刻画着妖灵族的起始,从上古时代一直延续到现在,记录下了大量惊天动地的事迹,也见证了妖灵族多次的兴衰。

“少主啊,你可知道我们妖灵族共经历过几任皇?经历过几次昌盛和衰败?”老院长带着唐焱向最深处走去,隔着重重英雄柱,依稀可见祖祠深处有个最为巨大的石柱,直达祖祠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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