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张而又熟悉的声音，仿佛是冰凉的一盆水，兜头而下，让薄烟从头冷到底。
再看去，五光十色的光线之中，沙发上坐了大概有十多个人，竟然全是她上学时候的同学，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齐刷刷全落在了她身上。
场面，一度难堪到了极致。
薄烟扭头就走，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别走啊，薄烟。”王诗琪眼疾手快，直接冲上来扯住了薄烟的胳膊，制止她的离去，“大家都是老同学，这几年都没怎么见面，好不容易有机会聚在一起，你怎么看到我们就跑？”
而另一个同学张可岚，则是配合王诗琪，直接挡在了薄烟的身前，一前一后的，将薄烟的身体，夹在了中间，让她进退不得，“就是嘛，既然来了，就一起玩呀。”
宋芊芊微笑的拍了拍身边空缺的沙发，“姐姐，这些老同学很久没有见到你了，都很想你，难道你不想留下来，和大家好好叙叙旧吗？”
来之前，薄烟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毕竟春江花月的规矩，从来就没有一个服务员，服务两个包间的道理，除非有客人亲点。
张姐告诉她，是看她缺钱，所以多给她找些活赚钱，她信以为真，没想到，竟然是宋芊芊找上门来，还故意带了一堆同学来羞辱她，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但不得不说，宋芊芊很成功，因为这些老同学都不敢相信，当年风光大嫁的薄大小姐，现在竟然沦落到这种风尘之地，皆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看向薄烟的目光各异，真是精彩极了。
头顶上的灯光在晃，薄烟的脸却隐匿在了暗色里，浓密的睫毛在眼尾下，落了厚重的阴翳，“抱歉，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陪大家叙旧了。”
“你们吃好喝好，玩得开心点，就当我……没来过。”
饶是薄烟已经算得上低声下气了，但作为宋芊芊的好姐妹，王诗琪和张可岚自然不能放过薄烟，将她的路挡得死死的，“薄烟，好歹多年的同窗关系，大家都开口留你了，你这是不给人面子？”
薄烟努力克制，“麻烦让一下，不要耽误我的工作。”
“要是我偏不让呢？”
当年在学校，她们想要和薄烟结交，奈何薄烟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压根看不起她们这群人的姿态，现在好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们当初受到的屈辱，是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的。
薄烟眉头微皱，明显不耐烦，“让开。”
张可岚非但不让，还恶语相向，薄烟忍无可忍，直接伸手推开她，试图夺门而去，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鬼地方。
王诗琪却快她一步，在她之前“嘭”的关上了包厢的大门，“薄烟，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薄家大小姐？”
“笑话，薄家早就落魄了，在南城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而你那靠手段抢过来的老公，连鸟都不鸟你，陆大少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咱们芊芊，你薄烟啥也不是。”
薄烟的心猛然抽搐了下，因为王诗琪的确说得没错，出口伤人不见血，却是刀刀割在心肺上，“说完了吗？没有的话，快点说，我好早点离开。”
王诗琪一时愣怔，怎么都想不到，薄烟会是这样的态度，她本以为，薄烟该气得跳脚才是，但薄烟没有，就让王诗琪很不爽，“你走不了的薄烟。”
“本来芊芊都给你留了位置，好心让你坐在她旁边，和大家开开心心叙旧的，奈何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愿意坐着同我们好好说话，那就跪着为我们端茶倒酒，好好服务我们吧。”
“我申请给你们换人。”薄烟的唇抿得很紧，王诗琪笑了，“薄烟，春江花月的规矩，你是不是来的时间太短，还不太熟悉，要不要我让周蓉来教教你？”
“在春江花月，顾客就是上帝，我们没有开口，你就没有资格申请换人，这是你的工作，你拒绝不了，除非，你不想在这里干了。”
在这一刻，薄烟真想破罐子破摔撂挑子不干。
有宋芊芊在的破逼地方，她是一秒都待不下去。
偏偏——
“咚咚咚！”包厢的门，被敲响。
周蓉推开门，目光落在了薄烟的身上，“薄小姐，陆总刚刚打过电话，让你好好照顾宋小姐。”
薄烟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秒倏然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