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不行。”
“我要找正总！”
我叼上一支香烟，强调道。
反正我是了解那些副总作派的。
我们公司就有好几个副总。
他们往往都是挂了个虚职，根本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
就三个工作原则：推、拖、拉。
也就是跟你打太极。
“哎呀，怎么跟你说呢？”
“哥，付总是姓付，不是副总，付出的付，明白了？”
“在我们车行，郑总反而是副的……”
“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哎呦我滴妈呀……巧了吧。”
前台一脸苦笑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带我进去！”我这才恍然大悟！
其实这世上有个姓氏，就不太适合当领导。
那就是‘付’姓。
你就算当上一把手，别人也以为是副职。
还有一个姓氏，天生就是当一把手的材料，那就是‘郑’姓。
即便是副职，别人也以为你是正的。
这就是咱们中国语言艺术的博大精深。
随即，我带上关亮，跟着这个前台走进了车行。
没想到，刚走进去，就居然遇到了车行的保安部经理，齐东强。
相比上次遇到他，他瘦了不少。
也不知咋整的。
难道是看岛国片儿看多了？
“龙……龙哥？”
“阿亮？”
“我这刚……”
齐东强欲言又止，然后上前将我和关亮拉到一旁。
前台朝他提醒道：“齐经理，付总叫他们过去，你截什么胡啊？”
齐东强瞪了她一眼：“你个前台，不该管的别管！站一边去涂涂口红，妆都花了，等着！”
前台脸上不服，但也乖乖闭嘴。
齐东强朝我和关亮，各递了一支玉溪。
然后轻声向我们了解了一下情况。
关亮照实说了。
“哎呀，龙哥，阿亮。”
“这件事……唉，还真不好办。”
“实话告诉你们吧，现在卖正规渠道的车，根本不赚钱。”
“这‘名车汇’里面，有一半都是来路不明的车。哦，我这也是刚了解到的情况。”
“说明白点儿，我们付总本身就是个黑社会头子！”
“车行主要就是靠卖问题车，发横财。”
“海关罚没车，他们都有渠道弄到！”
“主要是有关系，人脉硬着呢……”
齐东强神色凝重，跟我们讲述起了这家车行的所作所为。
这期间，他还不断地朝关亮暗送秋波。
我觉得，这俩人肯定有‘基情’。
也许他与关亮，就跟火麒麟与阿彪一样，属于惺惺相惜，一见如故。
反正说话间，眼神老在关亮身上飘来飘去。
关亮都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来，这家车行的老板，是付氏兄弟二人。
老大叫付东山。
老二叫付东流。
俩人原本是通州那一片儿上的街溜子，整日游手好闲、打架斗殴。
后来付东山不知怎么认识了一个道上比较厉害的大哥，兄弟俩就替这位大哥去看场子。
那一段时间，通州街上，没人不识二付大名。
再后来，兄弟二人与大哥决裂，并且带上一票兄弟，反了水，来到了朝阳。
起初是倒卖二手车。
低价买，高价出。
强买强卖。
其实就是一个黑社会团伙。
反正但凡遇到有想卖车的，只要被付家兄弟盯上，其他的车贩子就没人敢再上前问价。
如此一来，他们二人就掌控了市场的定价权。
原本能估值20万的车，他们能给你砍到15万以内，甚至更少。
你不卖给他试试？
他们能带人把你车砸了！
就这么横！
至于卖车，他们就更不愁了。
别的车贩子收不到车，就只能选择在付氏兄弟二人这里，高价倒手。
而且，只要有客户来付氏车行看车，十有八九你就得买！
他们有的是办法，逼你就范。
你摸一下车身，他赖你给碰掉车漆了。
你上车看看内饰，他赖你把档把子弄的不灵光了，或者把真皮坐椅蹭掉皮了。
反正总有理由，给你扣一个罪名。
然后，你不买试试？
一个字：打！
就这么霸道！
因此，兄弟俩很快就凭借倒卖二手车发了洋财。
从此生意越做越大，并且开始转行做起了新车生意。
从五菱面包到江淮商务，再到如今这拥有几十亿市值的豪车车行，他们只用了三年时间！
当然，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卖纯粹的正规渠道新车，利润屈指可数。
他们就从一些特殊渠道，收一些试驾车、事故车、泡车水、罚没车等，当新车来卖。
这期间，确实也有很多客户发现问题后，过来维权。
甚至还有人请来了媒体。
结果怎样？
全部都被付氏兄弟收拾的服服帖帖，自认倒霉了。
就连市里来的一位媒体记者，因为报道了一篇关于‘名车汇’弄虚作假、欺骗消费者的文章，下班后被几个蒙面人一阵暴打，成了终身残疾。
到现在也没有破案。
谁都知道，是付氏兄弟所为。
但是人家上面有大人物罩着呢，查到谁也不会查到他们！
类似的事例，不胜枚举。
车行出了事，就连分局执法队都出来为他们摆平，为他们擦屁股。
据说，这车行里有分局某位副局长的股份。
官商一体。
你怎么维权？
其实这年头，黑恶势力之所以如此猖獗，就是因为大部分场子，都有官面儿上的人罩着。
尤其是那些个娱乐场，基本上都有官面儿上人的股份。
即便没有股子，也有暗底分红。
甚至有很多夜场，你一起冲突，对方直接就告诉你：我们是执法队某某副局长罩着！
保护伞当的，都已经是明的了。
很多公务人员，甚至经常开着执法车，到会所明目张胆地玩耍。
硕大的燕京。
这闪烁的霓虹灯下，不知有多少张伞罩着黑暗。
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黎明？
“龙哥，亮子。”
“我敬佩你们的为人，你们的胆识。”
“但是维权这件事，真的非同小可。”
“付家兄弟二人，真的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你们……你们三思啊。”
“三思。”
然后，齐东强脸上展现出一阵特殊的无奈，苦口婆心地说道。
“多谢了，齐经理！”我上前拍了一下齐东强的肩膀，坚定地说道：“他们付家兄弟嚣张跋扈，我赵龙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件事处理不好，我跟他们耗到底！大不了，斗个你死我活！”
齐东强一阵欲言又止。
“强哥，你去忙吧！”关亮说道。
“唉……保重，保重……”齐东强一脸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那一旁的前台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朝这边喊道：“你们有完没完了？付总还在办公室等着呢，怎么，不敢去了？”
“带路！”我扭头瞄了她一眼，催促道。
此时此刻，我心里还有些莫名的沉重。
这抹沉重并非是胆怯。
是我看不惯这该死的世道！
是我发自内心深处，对这付氏兄弟的憎恶！
你们不是心狠手辣吗？
我赵龙偏要我行我素，偏要跟你们斗上一斗！
哪怕我是一只蚂蚁，你是一头大象！
你可以仗势欺人，为所欲为！
但招惹到我赵龙就是不行。
我宁可粉身碎骨，也要伸出脚，绊你一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