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广播里传来的声音,我也不再搭理龙王,立刻抖擞精神,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卫生间和拳台仍有一段距离,远远地看到飞刀陈已经上了台,广播里仍在叫着我的名字,四周的观众席也在到处询问:“王峰呢,怎么还没来,不会是要弃权吧。”
我加快速度,很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朝着台上走去。在我现身以后,现场立刻响起一片掌声和喝彩声。作为海选时期就已经崭露头角的风云人物,大家亲眼看着我击败诸多强手,一步一个脚印到现在的十强,所以人气还是相当高的。再加上大家都知道我重伤在身,晋级五强几乎无望,即便这样还是勇敢地站在了拳台之上,大家对我的欢呼声几乎响彻整间大厅,也扫除了不少之前周豪之死的阴霾,让这场比武大会重新进入应有的氛围。
和我爆棚的人气相比,飞刀陈的存在感要低一些,大家对他的印象就是个耍暗器的、阴招迭出,杀了洪水项也是运气爆发而已,所以除了他自己的亲友团外,几乎没什么人为他呐喊助威了。
当然,人气归人气,大家心里也都知道,这场比武我是悬了,就看我身上缠绕的这些层层绷带,还能走上台去就堪称世界第九大奇迹了,还想打赢简直痴人说梦。
所以,大家呐喊归呐喊,其实对我并不抱什么希望。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我终于款步来到台上,和飞刀陈面对面站好了。明亮的聚光灯洒在拳台之上,让我们两个成为了全场绝对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身上。
平心而论,今晚的五强赛里,最受期待的战斗是王公子和周豪那场,他俩打的也是足够让人热血沸腾。至于我和飞刀陈这场,怎么讲,如果我身体还好好的,没有任何负伤,那凭我的超高人气,大家还是会很期待的。
但现在嘛,人人都知道我必输无疑,所以期待感也就大大降低,只希望我能输得别太难看就好。有人甚至不忍看我淘汰,或是觉得比赛无聊,甚至已经提前离场。
当然,也有几个我的死忠,在大声地为我加油,希望奇迹能够发生——当然是蚊子他们,一个个为我摇旗呐喊。
在我和飞刀陈站到台上以后,主持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作为今晚的最后一场战斗,参赛的是两个草根出身,其中一个还身负重伤,他也知道大家对此战不是太感兴趣,以防打着打着人都走了,到不了五强的闭幕式就空了场,所以他也使出浑身解数,将我和飞刀陈说得势均力敌,希望能够勾起大家的兴趣。
我的眼睛一瞥,看到龙王也回来了,重新坐到了李皇帝的边上。在另外一边,还坐着蜘蛛,蜘蛛正看着我,不过目光十分平静,好像不认识我似的。我谨记火爷的话,不会在比武大会期间给蜘蛛找麻烦,所以李皇帝的事我也没告诉他。不过凭我和火爷的关系,我觉得应该知会火爷一声,看他有没有什么主意,就等五强赛闭幕之后再联系他吧。
台上,主持人舌灿莲花;台下,也是一片热闹非凡,龙王正和一帮家主嘻嘻哈哈,作为刚刚三十岁的青年,能和一帮大佬谈笑风生,确实厉害。隐约听到他在开盘,让人赌我和飞刀陈谁能赢得比武,众人也当消遣随便玩着,一百两百地往里面投。能够听到我的赔率很高,众所周知,赔率越高,胜出希望就越小,龙王显然很不看好我。
李皇帝都笑呵呵地说:“王峰还是很强的,连月光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龙王不屑地说:“三天以前,确实算强。现在嘛,病猫一个。老爷子啊,可不是我一个人不看好他,你看大家都买的是飞刀陈,我觉得自己这次要赔得倾家荡产,早知道就不坐这个庄啦!这个王峰啊,死了拉倒,让我赔这么多钱!”
众人都是一片哄笑。
听着这样的笑声,我的心里当然很不是滋味,犹如被一万把刀子戳心一样。我之前还琢磨着龙王是不是在暗中帮我,还对他产生了点感恩之心,但是现在看他当众这么埋汰我,对他的恨意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与此同时,台上的主持人终于讲完了话,把场地交给裁判之后,便匆匆地下了台。裁判似乎也感觉这场比赛不会精彩,都变得懒洋洋的了,随便说了一声比武开始,便慢悠悠地走到角落。
这一瞬间,我和飞刀陈立刻四目相对,眼神之中彼此有火光交汇。
唰!
飞刀陈不知从哪摸出一柄薄薄地柳叶飞刀,夹在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姿势像极了电视剧小李飞刀里面的李寻欢。刀锋在他指头之间闪着寒芒,再配合他那张一丝不苟的脸,看着还是相当酷的。
我也抖擞了精神,不再关注台下的情况,眼睛牢牢盯着飞刀陈手里的飞刀。
“注意,来了!”
飞刀陈突然一声断喝,两根手指紧接着一甩,随着“飕”的一下破空声响,一柄薄薄的柳叶飞刀划破空气,在空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直冲我的胸膛而来。
飞刀虽然属于暗器范畴,但飞刀陈在射出第一柄飞刀之前,总会提醒对方一声。所以在我看来,他也没有众人说得那么不堪,行为起码还是挺光明正大的,不算耍阴招什么的。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飞刀陈对自己的飞刀很有信心。
飞刀陈射出的第一柄飞刀,力道不是很足,也是留了后手,我轻轻松松地就避开了,飞刀“叮”的一声插在后方护栏边的木板上。这也是为了防止飞刀伤到台下观众,比武大会特意设置的防护措施,只有飞刀陈有这个待遇。
第一刀的“礼仪”过后,飞刀陈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下手也不再留情,飞刀唰唰唰地连续朝我射来,每一支都角度刁钻、威力十足,在空中划过锋利的刀芒,稍不注意就会中招。
其实从海选的时候,我就已经很看好飞刀陈,当时还想着要是能将他收至麾下就好。不过随着他过关斩将,排名越来越高,也成了香饽饽,据说各大家族已经向他伸出橄榄枝,肯定也看不中我这间小庙了。
不过在我看来,各大家族也是白费功夫,他早就被李皇帝暗中给收买了。从他射死洪水项的那场比赛开始,我就知道他已经是李皇帝的人了。
飞刀不断席卷而来,我也使出浑身解数去躲。平心而论,如果我的身体还在巅峰状态,凭我在水库边上躲避石子所练出来的绝活,再加上体内澎湃的龙脉之力,躲开这些飞刀并不会费很大的力气。
可惜现在有伤在身,速度根本就跟不上,连续四五支飞刀射过来,我只能躲开其中大半,总有一两支钉在我的身上。而我还来不及将射在我身上的飞刀摘下,第二波飞刀又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
我当然知道对付飞刀陈这种远距离攻击的对手,最好是能够贴到他的身前和他近战,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短处,更知道发挥自己的长处,所以始终在我四周游走,不给我接近的机会。
一时间,唰唰唰的飞刀不断朝我刺来,我也竭尽全力地躲避着,但奈何总是有一两支钉到我的身上。不一会儿的功夫,我的胳膊上、腿上,都分别中了几支飞刀,新伤添在旧伤上面,又有鲜血从纱布中弥漫而出。
坦白说,如果李皇帝给我安排了其他选手,葛家的葛平或是岳家的闪电,估计我打都不用打,直接就弃权了,上场也是个死。但飞刀陈,按照真正实力来说,他并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上台,看看自己到底有无机会取胜。
转眼之间,我的身上已经中了五六支飞刀,连后背上都中了一支,看着跟个刺猬似的,鲜血也从各处弥漫出来。本就浑身缠满绷带的我,看着也就更加凄惨可怜,台下好多人都心疼我,忍不住叫了起来:“算了,认输吧……”
我这一路走来,大家见识过我风光的一面,见到过我神勇的一面,夺冠热门月光都死在我的手上。我的实力,大家已经有目共睹,其实并不需要再靠打败飞刀陈来证明什么了。
现在,我没有临阵脱逃,而是不惧强敌站在台上,这种不服输的精神已经让大家足够感动和佩服,即便认输也不会有人说我什么,甚至会对我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就连冯千月都忍不住喊了起来:“王峰,算了!”
蚊子他们也跟着喊:“峰哥,算了,算了!”
而龙王则和身边的一干大佬嘻嘻哈哈:“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再打下去啊,非死不可!”
“是啊,倔成这样,也不知图个什么,想赢想疯了吧……”
这些声音,有同情我的,有心疼我的,有可怜我的,也有不屑我的、鄙视我的,如同魔音绕耳,不断在四周盘旋。而我,却置若罔闻,依旧全身心地投入到战斗之中,目光灼灼地盯着飞刀陈手里不断掷出的飞刀。
十多分钟过后,台上已经散落了一地的飞刀,四周护栏的木板上也插着不少。我的身上,也插了七八支飞刀,鲜血几乎淌得到处都是,身子也开始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扛不住了。
台下的人,也都知道到了关键时刻,没人再说话了,也没人再发声了,都面色紧张地看着我。尤其是冯千月,看到我这副惨样,眼睛都变红了,眼眶里也含着热泪……
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正中央的李皇帝,微微摇头叹气:“唉,看来又要死一个了。”
他的声音似乎充满忧虑,不过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开心地要死。
台上,飞刀陈已经连续射出四五十支飞刀,其中大部分都散落在地上和木板上,另外七八支则牢牢钉在我的身上。而我,自始至终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一片!
眼看着我渐渐被逼到绝境,台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看着这场算不上有多精彩,却惨烈无比的战斗。大家仿佛已经看到我的最终结果,一些人甚至已经低下了头,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飞刀陈又射出一柄飞刀之后,条件反射地再往自己腰间一摸。
接着,飞刀陈的神态一滞,突然间愣住了。因为,他摸了个空。
直到这时,我才站稳自己的身形,长长地舒了口气。
“没有了吧?”
我轻轻地说着,嘴角勾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我一边摘着自己身上的飞刀,叮叮当当地丢在地上,一边幽幽地说:“没有的话,现在该轮到我了。”
当我把插在自己身上的最后一柄飞刀丢在地上以后,接着又从怀中摸出一支通体漆黑,顶端发亮的三菱刮刀来,紧紧握在了自己手中。同时,我抬头朝着飞刀陈看去,眼睛里猛地射出杀气十足的寒芒,牢牢锁定了他……
孱弱的病猫,从现在起,要化作吃人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