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岁桉走后,小宋找了一把小锤子,当场就把抽屉的锁头给砸开了。
张小英抱着一堆文件,“我们着急要这些资料,想必柳部长也是能理解的对吧?”
两个小职员点头如鹌鹑。
“这次销售部没按时交任务,责任不在你们。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我和小宋秘书帮你们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
十几年来所有的客户资料、销售情况都在这,可不是一会儿功夫就能整理出来的。
进了办公室四人就开始工作,一直到晚上下班的时候,才整理出四分之一。
黎岁桉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晚上的时候孙红玲送了饭过来,她才趁机歇了一会儿。
孙红玲把熬的汤给她盛好:“怪不得小谢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过来看看,合着你这压根就没打算休息。
你这孩子工作起来也太拼命了,你该适当的歇一歇。”
黎岁桉喝掉最后一碗汤,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
“玲姐,厂里明天才能恢复生产。除了总厂分过来的订单,都三个月了,分厂是一个订单都没接到。
分厂有这么多员工要养活,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孙红玲现在是副厂长的职位,也能了解到黎岁桉身上的压力。
小宋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厂长,已经去火车站接到咱们省省报的人了,现在沪市的林记者正陪着省报的人逛厂子呢。”
黎岁桉漱漱口,立刻起身:“玲姐我还有工作,过几天我去家里,你可得让姐夫好好坐一桌菜。
小宋帮我把人送出去,小张跟我去接待省报记者。”
“不用送我知道怎么走,小桉你注意身体啊,我就在家等着你过来了。”
孙红玲往外走,小宋还是跟在她身后把人送走了。他知道厂长这是有话要单独跟张秘书说,才把自己支开的,他可不能连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
十二月份的天,一张嘴哈气都飘出去老远。
张小英小声问道:“厂长,这沪市来的林记者,都写完报道拍好照片好几天了,他怎么还不走?”
黎岁桉也纳闷呢,林川一直在回安县待着,她心里总是悬着,“明天领导们视察之后,要是林记者还不走,就让小宋一直跟着他,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张小英用三根手指,比了个手势:“这篇报道一直都没登报,他该不会是想要些‘这个’吧?”
黎岁桉摇头笑了笑,林川可不是缺钱的主,就凭他贺知野的那层身份,他养父还能少了他钱花?
她可没忘记,当初捡到那个黑包里面,还装着一张港城那边港口的提货单。
两人快走几步,在三车间外面找到了省报的任记者还有林川。
“您好,我是黎岁桉。”
“黎厂长您好,我是咱们陕省省报的记者,我叫任东南。”
黎岁桉引着人往食堂那边走:“任记者,刚下车还没吃饭吧。我让食堂准备了几个菜,工作上的事咱们边吃边说。”
任东南是一个三十一岁的男同志,带着黑框眼镜长相不出众。被旁边俊朗的林川一比,显得跟更普通了些。
他跟着黎岁桉走:“黎厂长,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我明天拍完照片做完采访,下午就要回去,时间很短咱们还是今天把流程都对好,避免明天出错。”
小宋在接到人回厂的时候,就去食堂通知师傅做菜了。
五个人桌上六个热菜,三荤三素这待遇也算是挺高的了。
跟任东南对完流程,小宋先把人送去了空余用来招待客人的宿舍。
林川打着要跟黎岁桉商议修改报道的名头,留在了食堂。
张小英帮忙把桌子清理出来,然后顺便去后厨跟大师傅商议窗口卖辣卤的问题了。
黎岁桉一直在写工作布置头都没抬,“林记者不是要修改稿件么,这会怎么不说话?
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去休息吧。”别在这碍眼。
林川拿着笔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些热切:“我特意多留了几天,就是为了拍你们恢复生产的照片。
虽然省报和我们沪报的阅读群体不同,但这件事登在沪报上,对你们机械二所的分厂总是没有坏处的对吧。”
林川一副‘我受伤了’的表情:“黎岁桉你不说谢谢我,反而撵我走这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黎岁桉合上本子又把钢笔帽盖上,抬头看向林川:“那明天还要辛苦林记者劳累一番了,您走的时候我让司机开车送您。”
黎岁桉话里话外都透着疏离,直接把林川气笑了。
“黎岁桉,咱们不说公事了,说点别的吧?”他微微往黎岁桉那边倚了下身子,低声说道:“咱们之前是不是在黑市上见过?”
黎岁桉心中响起警铃,这货不会知道些什么了吧?
只听林川继续问道:“那次我卖你的嫣润牌擦脸霜是假货,下次我从沪市过来,给你带罐真的。”
黎岁桉微微送了口气,殊不知这个微小的动作已经落在林川眼里。
“你还知道你卖的是假货,我回去擦了一次就长了好几个小红疙瘩,你可真是坑人。
你也不用买别的给我,谢钦会给我买的。”
林川摆正身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买不买是我的事,你又管不到我。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黎岁桉看见林川走了之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林川要问关于那个黑包的事。
黎岁桉永远忘不了,贺知野当时那个狠辣的表情。当时自己还不认识他,要真是把包还给他,都不值现在还没有没命在。
所以把货卖了、把包烧了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黎岁桉回去收拾完就睡下了,明天还要接到领导视察,可不能耽误了。
她一夜好梦,殊不知分厂又传出不少流言。
虽然之前开大会,一些福利和变动唬住了一部分的人。但是人心是最禁不住煽动的,不少人为范春伟打抱不平。
有人故意煽动恢复生产之后罢工。
就在有些工人准备罢工前,市领导和县领导忽然到厂里视察。
黎岁桉又当场宣布,一些同省企业下的订单。本来暗潮汹涌的局面,瞬间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