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科长没在两人的脸上看出意外的神色。
谢钦喂完最后一口粥,帮着黎岁桉擦了嘴,又给她掖了被角:“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有我呢。”
黎岁桉乖巧地点头:“好。”
刚才跟那几个警察说话的时候头就有些晕,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强撑着了。但是她必须强迫自己多吃些东西,也能恢复得快一些。
黎岁桉感觉脑袋又昏又涨,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谢钦回身把门关上,把万科长带到病房对面的楼道里面。
“那批货怎么了?”
万科长把刚才接到的信息告诉了谢钦,“咱们陕省的公安派了两辆警车跟着回去,但是刚到栗城就接到了举报。
说这几车货里面,私带个人货品,意图投机倒把。
现在那几车货全都被扣下了,就算是有人恶意举报,等走完这个流程也要半个多月,但是所里面不是还等着这批货下生产线呢嘛?”
谢钦丝毫没觉着意外,“万叔我和岁桉猜到了这个情形,所以在我们从冰省出发前的前一天和后天,都安排了别的货车。
估计第一批货已经到了,第二批货还在路上。
岁桉说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把那些人想看到的场面做足了,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万科长立刻反应过来,这两人是故意把视线都集中到这批货和人身上。
“胡闹!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万科长眉心都在跳,“要是那些人直接下了死手,那小黎就没命了!”
谢钦脸上浮现出愧色:“万叔,确实是我们托大了。我和岁桉都没想到那些人胆子那么大,竟然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这次给足了谢钦教训,他不敢承担黎岁桉出事的结果,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万科长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都是为了机械二所。
“谢钦,你们两个这么做,为了所里把命都豁出去了。我能问一句,这样值得吗?”
谢钦笑了笑,脑海里浮现出黎岁桉说过的话。
他反问道:“万叔,你也为了别人不顾性命,您能说说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当然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这身衣服,作为警察保护人民安全、国家利益,是他应该做的。
万科长想到这,也明白了谢钦和黎岁桉的用意。
只不过他有些意外,这两个孩子年纪这么小,竟然有这样的心胸。
“万叔,咱们在京市的情况最好先别传回陕省,包括我刚跟您说的货车的事。”
万科长点头:“我明白,让那些人看到他们想看的了,才能露出马脚。行了,我去联系所里。你去好好看着小黎,别再出差错了。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咱们就回去。”
黎岁桉很相信谢钦,这几天乖乖地配合治疗,好好养病。
陕省公安直接介入到这件案子里面,冰省冯科长没办好钟局的交代的事,也一直在京市帮忙调查。
京市警察倪队长牵头,通过谢钦提供的几个车牌号,直接查到了几家国营厂。一条线,直接把韩凛埋在各个厂里面的线人,全牵扯了出来。
这年头,是不允许私人购买小轿车的。这件事查起来不难,但是着手实施不太方便。
有两辆车是冰省国营厂的,其余三辆都是京市国营厂。
把几个埋藏得浅的线人抓起来后,一审问竟然牵扯出好些人和事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倪队长把这些人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网格。
这件事已经牵扯得越来越多,他一个刑侦科队长已经担不住了。
京市公安牵头,迅速形成了一个打击坏分子的行动组。
等京市这边的情况稳定一些后,黎岁桉几人回了陕省。
韩凛知道消息后,直接把病房里的东西都砸了。
那天黎岁桉开车撞向他时,虽然黑鬼推了他一把,但是他的右腿还是受了伤。
出事后他怕警察追来,没有及时去医院。等回到沪市治疗,医生告诉他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右腿会落下一点后遗症。
下面的人心惊胆战地跟韩凛汇报信息,这份恐惧不光是来自韩凛。还有邰爷那边,听说京市的暗线被拔除了不少,邰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太子爷都受到了牵连。
韩凛满脸的阴戾狠辣:“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他们守不住消息,那就让他们的家人承担这个结果!”
报信的人打了个哆嗦,祸不及家人,凛哥这个做法太绝情了!
这次他们的行动,折了太多的人。不说黑鬼直接没了命,还有一个京市镇里,被他们收买的小警察也没了命。
“凛哥,邰爷那边递消息过来,让您一会儿过去一趟,车已经在楼下了。”
韩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怒火:“你过来扶我。”
沪市一处小洋楼里,贺知野跪在客厅里面,后背上全是鞭子抽出来的血痕。
韩凛进屋后,也顾不上右腿的伤刚要跪下。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句话:“你的腿受伤了,就趴着受罚吧。”
贺知野在一旁跪着看热闹,好像丝毫感觉不到后背的疼痛。
韩凛这次犯的事比较大,后背被抽的血肉模糊的,豆大的汗珠在他脸上接连往下淌。
眼看着韩凛就要坚持不住了,楼上又传来慢悠悠的声音:“行了,涨了记性就停手吧。”
“小野,去把韩凛扶起来。”
贺知野去扶韩凛的时候,一会儿一个不小心扯到他后背的伤口,一会儿又一个不小心踢到他手上的右腿上。
韩凛脸色惨白,全都一一受下了。
一个一米七左右,微胖的男人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他眯着眼,狭长的眼底尽是阴郁和算计。
韩凛低头老实的喊了声:“邰爷。”
贺知野从地上起来,颠颠的去给他拿了把椅子。
邰爷坐下后,先看了眼贺知野后背的伤关切道:“小野,去上药。”
贺知野还没看够热闹呢,哪能走?
“爸,我没事。”
邰爷盘着手里的十八佛头手串,看向韩凛眼中不带半点温度:“韩凛,你可知道这次京市折损了多少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