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了一下,他继续说道:“祭祖回来,我再次求父亲让我们在一起,父亲严词拒绝了。我找她商量,她说既然父亲不同意,那她就嫁给明宇好了。我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心,连父亲都不放过!她屡屡犯错,父亲只是厉声呵斥的多,罚抄写罚禁足,每每怒吼要对她动用家法,但也只是威吓她,从未真正动过。他是真的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的,她为什么这么狠心,要杀了他?就因为他不让我们在一起吗?……我很不甘心,我要去问个明白,可是,她见了我,只是哀哀哭泣求我救救她,救救我们的孩子。其余的事情,任我怎么问,她都缄口不答。这让我有些抓狂,我狠狠的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那一刻,我真的是想要杀了她一了百了算了,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我还爱她干什么?可是,当她断断续续的叫出‘春哥哥,我知道我做过很多坏事,可那都是因为爱你呀,我爱你有错吗?我们又不是真的兄妹,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你要杀便杀吧,我和孩子在阴间等你,到时候,我们做一对鬼夫妻,一家三口在一起过快乐的日子,那时,任谁也不能把我们拆开了。’说完,她不再挣扎,闭上眼睛等死,我心下一软,便松了手,踉踉跄跄的跑出来,却不知该去哪里,就跑去了‘醉春风’喝闷酒,二弟可能担心我,就陪同我一起。亥时一刻,府卫来报,说是陆霜华被救走了。我立刻下令封锁城门,和二弟匆匆忙忙的赶回来,然而及至目前,还什么都没有查到。”他很是颓丧,也是,父亲新丧,还是被自己的心上人所害,更加多年前母亲的离世也是那人所为,任谁遇到这种事,都难以接受吧。
刘星语看向梁明宇和兰青,他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点点头,对刘星语说道:“公主,我们先去现场看看吧。”
几个人一起来到了关押陆霜华的地方,这里是馨竹楼后院的地下库房,平时都有府卫轮流值岗。几人顺着假山里的石阶下到库房,库房空间很大,中间一条通道,两旁被隔开建成了一间间的库房,每间的门框上都有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诸如“药材”“珠宝”“金银”“玉器”等等。
关押陆霜华的房间在通道的尽头右边一间,上面什么都没有写,应该是一间空房。几个人先后进入房间,梁明宇回身捂住了刘星语的口鼻,“有迷香!”然后他从怀中掏出来一块丝帕,刘星语瞪大眼睛任他把自己的口鼻包的严严实实的,看着他屏住呼吸,走到通风口处查看,通风口在房间的正中上方,只是一个不足两尺见方的窗子,窗子是用精钢打造,此时,窗子已经遭到破坏,看那切口非常整齐,应是削铁如泥的利器所为。
兰青,“此人武功不弱,地面至窗口的距离差不多有两丈,屋内没有任何可以借力之物,如此要带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直立跃起两丈余……”他看向梁明宇。
梁明宇点头,“当世不出十人,除了四君子之外,西南白玉昆,西北李星华,祁云山的铁木尔,蒙成的那仁朝克图,还有东南的桂春江,东海的陈天骄。四君子当可排除,不可能是你我,也不可能是大哥,卢克煜一心习武要打败铁木尔也可排除,李星华隐身我军营之中,必有所图,当不会为了此事暴露自己,那仁朝克图日前被我摆了一道,应该正在秣兵厉马,好找我报仇,当没有心情管这事,如此还剩四人。四人中最有可能的是……
两个人异口同声:“铁木尔!”
两个人对视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英雄所见略同,自然是一件让人畅快的事情。
刘星语分别看看俩人,有些莫名其妙,小声嘀咕:“铁木尔就铁木尔,有什么好笑的。”
二人一听,止住了笑声。
兰青道:“铁木尔隐居十八年,醉心武学,很少过问山下之事,不知他为何要管这事呢?”
梁明宇也紧锁眉头,“莫非陆霜华和他有什么渊源?”
他二人这样子说话,刘星语站在旁边一听就明白,“一定是这样的,他们肯定有渊源,说不定他们才是亲生的父女!”
张雨瞪大了眼睛:“公主,他们怎么可能是父女?那个铁木尔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榆木疙瘩,不懂男女情爱,被他伤过心的女子都能排到城门口了。他怎么可能会生下女儿?”
刘星语:“怎么就不可能?或许他就是为了那个为他生下女儿的女子才会让那许多的女人伤心的。”
张雨……
公主,您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有没有觉得很累?
一直沉默的陆春华突然说道,“他或许真是霜华的父亲,二十年前,听闻有一个女子一直追求他,被他数次拒绝仍然痴心不改,后来那个女人不知为何死了。所以,这大有可能,很可能是那个女人因为怀孕了,就想去找铁木尔,却在云水寺附近生下孩子,或许是身体不支,便把孩子放到云水寺外的路旁,希望有人相救。”
刘星语看向他,“有点像是这么回事,但是破案子不是写话本,光靠推理是不行的,必须得有证据!”
梁明宇沉声说道:“公主说的对,目前就先按这个想法查下去,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大元帅和夫人的仇不能不报,必须把她抓回来,绳之以法!”
众人齐齐点头,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留着绝对是一个祸害,必须抓回来处决了。
陆春华心头悲恸,如被五马分尸,一边是父母大仇,一边是心头挚爱之人,让他如何能做到不难过不伤悲呢?
刘星语突然问道:“梁明宇,为什么不可能是那三个人?”
梁明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说道:“东海陈天骄隐居海岛,极少踏足江湖;东南桂春江和西南白玉昆路途遥远,这一时半刻根本就来不及,除非他们提前在此地,但是他们只要在此地露脸,我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再者我的人回报说,前几日有人在晏城见过铁木尔。所以,他是最有可能的。”
刘星语点点头,极为赞赏:“梁明宇,你果然心细如发。”
兰青……
公主,刚才我也是这样分析的好不好?
刘星语……
哼,你也是这样分析的,可我就是表扬他不表扬你,谁让你有事情瞒着我呢?
七日后,陆春华带着兄弟们扶着陆伟霆的灵柩回乡安葬。
晏城的百姓们披麻戴孝跪送大元帅,许多的富商大贾都在路上设了灵棚,拜祭大元帅,送他一程。
一程一程,直送到十里开外,可见这位在晏城驻守十年的大元帅深得民心。
人们在赞扬怀念他的同时,也恨极了心如蛇蝎的陆霜华。
城外密集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头戴竹笠,脸上还蒙着面纱,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她静静的看着马车载着巨大的棺椁慢慢的走过来,经由她的身边,再慢慢的走过去,越来越远。她看着陆春华的背影,颇有些咬牙切齿:“春哥哥,我一定会回来的!”
十日后,皇上圣旨到达晏城,梁明宇升为从一品邦国大将军,驻北兵马大元帅,统领三军,守护边关。
京城,皇宫,坤宁宫,皇上很有些不悦:“倾雪,你也不管管她,这都出去多久了!就这样让她在外面野吗?”
皇后笑着说道:“语儿是贪玩了一些,可是她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也不能将她束缚太过,只怕起了逆反心理,反而不妙。再说了,她如今的性子可都是皇上惯的,臣妾有什么办法?”
皇上看着那如花似玉的容颜,呼吸急促起来:“倾雪,你还是那么美!就像一块美玉,让人不忍触摸;像是一本构思奇妙,用词完美的书,让人百读不厌;更像是一杯纯香的经年美酒,让人甘愿沉醉!”
说着话,轻轻抱起她向那张超大的拔步床走去。
蒙成,王宫。阿拉坦看着那仁朝克图:“那梁明宇果真这样厉害?”
那仁朝克图稍作沉思,点头道:“王兄,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假以时日,我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阿拉坦又看向特木尔,:“你不是说那日在青峰山遇到过梁明宇吗?可有动手?胜负如何?”
特木尔答:“我的确遇见过他,当时他带着人正在打猎。我二人交过手,未分胜负。”
那仁朝克图一听未分胜负来了兴趣:“既然未分胜负,他如何会放你离开?据我所知,他可不是什么仁慈之人,就算他有仁慈,也只是对他的将士或者百姓,绝不会是我们。”
特木尔低下头,声若蚊呐:“有人拦下他,让他放我离开。”
这一次,连阿拉坦也兴致盎然:“哦?是谁?谁能够指使的了他?不会是陆伟霆,如果是他,只会让人把你抓起来,到底是谁?”
特木尔的脸瞬间红了,“是一个小姑娘。”
那仁朝克图瞪大了眼睛:“谁?姑娘?什么姑娘?哪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哈哈哈,大哥,先前你还说这小子不愿意成亲,现在可知道原因了吧?他这是有心上人了!哈哈哈……”
阿拉坦也跟着大笑:“哈哈哈,好,好!既然是个姑娘,就把她娶回来做媳妇儿。也好让我早点抱孙子!哈哈哈……”
特木尔终于抬起头来,红着一张俊脸说道:“父汗,王叔,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她还是个小丫头呢?怎么能成婚呢?”
阿拉坦终于也回过味来,“是啊你是在青峰山遇到她的,而且梁明宇听她的,那就是说她来头不小。只是不知道她是宁朝哪家的千金?你可有打探清楚?”
特木尔朗声说道:“儿子自然清楚,她是丹阳公主。”
阿拉坦腾的站起身来,撞到桌子,琉璃的茶盏摔落地上,“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特木尔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看着阿拉坦:“父汗?”
阿拉坦却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丹阳公主?你认识丹阳公主?她还为你求情?就是那个十岁写出赤霞宫策的丹阳公主?”
特木尔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激动,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啊,就是,是,是那个丹,丹阳公,公主。”
阿拉坦一听松开手,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哈,丹阳公主,好,好啊,这个儿媳妇咱娶定了!哈哈哈哈哈哈……”
冲着外面喊道:“来人!有请范先生!”
稍倾,范先生跪下行礼:“大汗,您找奴才来,不知有何吩咐?”
阿拉坦哈哈大笑,说道:“范先生啊,此事非你莫属啊!这小子要娶媳妇儿了,哈哈哈……”
伸手指向特木尔,“本汗想请先生为媒,还请先生务必促成此事。”
范先生躬身道:“不知道小王子心仪的姑娘是哪家的?只要大汗下道旨意即可,爱慕小王子的姑娘那么多,说不定小王子心仪之人也正是爱慕他的人啊。”
阿拉坦哈哈大笑:“范先生说的是,她正是心仪我儿之人,但是为了以示隆重,范先生,这一趟,还请范先生万勿推辞。”
范先生笑道:“还请大汗告知究竟是哪家的千金如此幸运,竟能得到大汗和小王子的垂青。”
阿拉坦兴奋的说:“就是那个十岁就写下赤霞宫策的丹阳公主啊!若非此人,又如何配的上我儿的天姿昭璋?”
范先生谄媚道:“大汗说的是,说的是。”却抬袖擦拭额头的冷汗……
大汗,您让谁去求亲不好,非得让我去。我本是汉人,却在这蒙成为您出谋划策二十年了,其间做了多少伤害汉人的事情?那些汉人看到我,不乱刀砍死我就算是我走运。这求亲之事又如何能成?可是如若拒绝了只怕会引起大汗的不悦。不如,找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同去?
思及此,他沉声说道:“既然大汗吩咐,奴才无有不从。只是此事还须一人同去。”
阿拉坦看向他:“还需谁去?范先生但说无妨。”
范弘景说道:“此行若有王爷同往,大事可成。”
阿拉坦看向那仁朝克图,说道:“兄弟,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兄弟跑一趟了。”
那仁朝克图笑道:“大汗说哪里话?既然是我大侄子的终身大事,弟愿意同往。请大汗静待佳音。”
阿拉坦沉声说道:“他们允婚便好,如若不允,哼哼,本汗的铁骑就去把人抢来!”
特木尔吃了一惊,急声说道:“父汗,丹阳公主尚且年幼,并未到议婚的年龄,此事还是过些年再说不迟。”
阿拉坦哈哈大笑:“傻小子,只有早点定下来,她才是你的人,若是晚了,被别人捷足先登,那你又该如何是好?哈哈哈,还是早点娶回来吧,毕竟是和硕公主,他们中原又颇多的讲究,这一趟流程走下来,只怕要到明年冬天了。那时,她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需要男人好好疼爱的年纪,哈哈哈……当年我和你母亲,我们第一次的时候,她正是十三岁的年纪,那可真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欲语还休,勾引得老子……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