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梁明宇正在教刘星语骑马。
草原上,火红色的小马载着身穿红色骑马装的少女,不快不慢的走着,是整个草原上最靓丽的风景。
梁明宇骑着踏雪,慢吞吞的跟在刘星语的后面。
梁明宇赞道:“公主学的真快,真是聪慧过人。”
刘星语高兴的不行,“是吧是吧,我就说我学什么最快了,管他什么,我一学就会。”
说着,双腿夹紧马腹,抖动缰绳,“驾!”的一声喝,闪电腾的一下向前奔去。
赤兔马本来就是以快着名,所以这一奔之下,速度自然很快的。
刘星语“啊”的一声,惯性之下,使她一下子仰靠在马背上,这样她的双脚就有点踩不住马蹬了,一时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几欲跌落。
吓得她大叫,“闪电,你不要摔我!梁明宇,救我啊,我不想摔断腿啊!”
梁明宇也急得不行,一边打马追上,一边大声道:“公主别怕!用力抓住缰绳,双脚用力蹬紧,试着慢慢起身!”
闪电虽然跑得很快,但是并没有乱跑,加上草原上一片平坦,所以一路没有太颠簸,刘星语照着梁明宇的话做,总算是坐起来了。
她俯下身,趴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闪电,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对我,我们可是好朋友,你这要是把我摔了,可没你好果子吃,知道吗?”
梁明宇看看自己的马已经离她很近了,伸手一抓,将她的缰绳抓在手里,嘴里轻喝:“吁,吁……”
闪电跟着踏雪的脚步停下,梁明宇翻身下马,然后扶着刘星语下马,紧张的问道,“公主你怎样?可有伤着?”
刘星语朝前走了两步,甩甩胳膊:“没事,挺好的。”说着,还冲他笑了一下。
梁明宇,“那公主可还要再骑一会儿?”
刘星语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天就算了,以后再骑吧。”
梁明宇:“那我们回城去?”
刘星语望着天空,“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说着,也不看梁明宇,先坐下去,然后就地一躺,闭目休息。
梁明宇……
他解下自己的披风铺到地上,“公主,躺到这里来。”
刘星语睁开眼睛看了看,也不起来,就地一滚,就躺到梁明宇的披风上了。
梁明宇又帮着把她的披风扯好,看着公主除了头脸和脚在外面,其余地方都盖的严严实实的,这才走到一旁,坐在那里,抬头看向天空。
只见蓝天上云卷云舒,一会儿聚起,一会儿散开,一会儿又飘向远方……
梁明宇看看时间已近午时,扭头看看公主,见她还没有起来的意思。
他站起来,走到五步开外,躬身:“公主,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许久没有听到声音,他抬头一看,刘星语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这是睡着了?
秋日草原上中午的阳光还是很温暖的,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梁明宇也躺在草地上,仰头数着天上的云朵,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渐渐的进入梦乡,他竟然梦到了小时候。
父亲带着哥哥们下田干活去了,母亲在织机前织布,姐姐忙着准备午饭,他一边读书,一边照看着妹妹。
他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他从小被哥哥姐姐照顾,并没有吃太多苦。
他七岁那年,大哥去县城卖菜被人骗了钱,回来气的不行。
“咱们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这样在土里刨食吃,不光是吃不饱,还要受欺负,咱也要读书,咱家穷,不能都去,小四聪明,就让小四去读书吧。”于是他去了镇上的私塾读书。
先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缕花白的胡子,眼睛炯炯有神,说话铿锵有力。
他说:“梁四,先生给你起个名字,你先说说,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梁明宇想了一会儿,说:“先生,我长大了,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但是不管做什么,我都要护着我的家人,让他们不再受苦,不再被人欺负。”
先生沉思了一会,说,“做人首先要明是非,知恩义;‘宇’,有屋檐、庇护之意,就叫明宇吧,给你的家人遮风挡雨。”
妹妹生病了,病的很厉害!躺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呼吸沉重,额头烫的厉害,小脸上的红是发烧的红,像一块红布。
母亲去挖来草药,煎成药汤,喂给妹妹喝,可是妹妹太小了,根本就喝不下去,还被呛了几次。
小小的人儿,躺在那儿咳的声嘶力竭,哭得满头大汗。
“妹妹乖,妹妹听话。”十岁的梁明宇轻轻的哄着妹妹,妹妹像小猫一样弱弱的哭着。
许是哭累了,妹妹渐渐的止住了哭声。
梁明宇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就不见了妹妹,母亲在一旁垂泪。
原来妹妹在昨夜里已经死了。
瘟疫来的猝不及防,席卷了整个村子,父亲和二哥先后病倒,接着是母亲和大哥。
他和三哥疯了似的到处求药。
可是整个村子都在闹瘟疫,哪里还能找到药?
他想去镇上买药,可是村口被官兵围住了,官兵正准备放火烧村。
他和三哥跑回家里,三哥背起母亲,他和姐姐想扶起父亲和二哥。
可是,父亲和二哥已经没有了气息。
来不及悲痛,来不及掩埋,因为火已经从村口烧了起来。
三哥背着母亲,他和姐姐扶着大哥,兄姐弟三个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的向村子后面的山上跑去。
他们爬上山了,看到山下的河了,三哥却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而他背上的母亲,也早就没了气息。
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在几日之内,竟然就只剩下大哥、姐姐和他了。他哭着喊娘亲,娘亲悄无声息;他哭着喊爹爹,却只能看到一片火海;他哭着喊二哥三哥,可是除了大哥和姐姐的哭声,没有半点回应。
他哭到嗓子嘶哑,哭到连哭都哭不出来,痛楚像一柄利刃一样剜着他的心!
突然,他听到一声呻吟,猛的弹跳起来,扭头看去。
只见刘星语坐在草地上,双手捂着肚子,极力隐忍着痛楚。
梁明宇大步走过去,“公主,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刘星语摇摇头:“我没有受伤啊,我不知道,我就是肚子疼。”
梁明宇扶着她站起来,“公主,来,我看看。”
这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公主,你受伤了!”他盯着披风上的血渍,着急万分。
“哪里受伤了?哪里痛?快让我看看。”他一边着急的说,一边解了她的披风,上下左右的仔细检查。
只见她裤子上有大片的血渍,虽然衣服是红色的,但还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血色,顺着大腿往下漫延。
“这是哪里受伤了?居然流这么多的血,公主臣死罪,让臣替你包扎一下吧。”梁明宇的脸瞬间红了。
刘星语的脸上也红彤彤的,她结结巴巴的说,“我没觉得哪里受伤啊,就是肚子有点痛,可这血是从哪儿流出来的呢?”她凝眉沉思。
突然她“啊”了一声,脸更红了,“我没有受伤,不是受伤,是……”
梁明宇焦灼的声音,“没受伤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公主,不要避讳了,只要公主没事,事后臣愿以死谢罪。”
刘星语不语,默默的用自己的披风把自己包起来,红色的披风乍一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明显。
“梁明宇,你快马加鞭回城去,叫祁红来服侍我,告诉她,叫她拿上她每月必用的东西来见我。”刘星语红着脸,低着头吩咐道。
梁明宇斩钉截铁:“不行!我绝不会把公主独自一人留在这儿。”
刘星语:“怎么就独自一人了,那不是还有一队护卫吗?”
一队护卫远远的站着,应该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吧?
梁明宇固执己见:“不行,公主需尽快回城就医。”
“那你把我抱回去!”刘星语也有点点恼了,“这让我怎么走啊,更不能骑马了。”
梁明宇二话不说,拿起他黑色的大披风把刘星语又包了一层,然后双手将她抱起,刘星语赶紧抱紧他的脖子,梁明宇运起轻功,飞快的向城门奔去。
侍卫们一见,心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骑马了?赶紧跟上吧。
踏雪和闪电也嘶鸣一声跟着跑,好像在说,“主人,骑马多好啊,干嘛费力巴拉的自己跑啊,不嫌累吗?”
梁宁宇一路飞奔把刘星语抱回大元帅府,刘星语压低声音:“不许惊动别人,去摘星阁,叫祁红服侍我。”
梁明宇:“不行,必须传府医。”
刘星语:“本宫现在下旨,不许惊动别人,送本宫去摘星阁,你敢抗旨?”
梁明宇……
公主的懿旨也是旨,真要较真起来,他还真不能抗旨。
“是,臣谨遵懿旨。”低声说完,再不说话,一路飞奔进了大元帅府,直向摘星阁奔去。
一路上,下人们议论纷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梁将军抱着公主跑这么快呢?难道是公主受伤了?那怎么没传府医呢?
梁明宇脚下不停进了摘星阁,吩咐道,“祁红过来服侍,其余人都退下。”
于是,摘星阁里立时只剩下三个人。
梁明宇:“祁红,你快看看,公主流了好多血。”
祁红闻言一惊,连忙查看,刘星语则是做鹌鹑状,闭上眼,一言不发。
祁红查看了一下,心中有数,转身对梁明宇说,“公主无事,梁将军不必担忧,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会服侍好公主的。”
梁明宇讶异于祁红的若无其事:“公主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会没事?”
祁红……
心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多话?都说了公主无事,怎么还不退下,还在这不停的追问?难道让她说,公主不是受伤了,是来月事了?
想着,不由得脸红了。
梁明宇……
你服侍公主就服侍公主,脸红什么?
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脸上一红,赶紧拱手:“有劳祁红姑娘了。”转身出去。
总算走了,刘星语长长的吐了口气,祁红笑着说,“过年的时候,常太医就说过,公主的生辰过的早,且从小生活富足,身体没有吃过亏,月事也会比别人来的早一些,大概就是今年冬天了,没想到,这刚十月份呢。”
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唤来了热水,手脚利落的帮刘星语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