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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秋总觉着罗隐在隐瞒什么,但是很显然,罗隐并不打算深谈下去。沈静秋笑笑,“既然同袁家的婚事确定了,我这就让人给蕊姐儿说一声。另外还要派人禀报老爷子,老夫人那里也要亲自走一趟。”

“这些事情你安排吧。”罗隐兴趣不大,同之前相比犹如判若两人。

沈静秋试着问道:“五郎,能同我说说吗?”

罗隐犹豫了片刻,“我同意这门婚事,就如我之前说的那样,这是最适合蕊姐儿的。只是袁将军的事情……”

“你还是很在意?”沈静秋微蹙眉头,“按照时间来算,袁将军的伤势还有的救。只看袁夫人愿意不愿意。”

罗隐抿唇,表情冷漠,“我不会干涉袁家的家事。”因为他很清楚,沈静秋所谓的有救,就是消耗灵力去救袁将军。他怎么可以接受沈静秋替别的男人……总之谁种下的恶果,谁来承受。不过关于这一点,没必要告诉沈静秋。

沈静秋完全理解罗隐的想法。她握住罗隐的手,罗隐的手结实有力,任何时候都给人一种安全感。即便如今罗隐不良于行。她笑着对罗隐说道:“我听你的。其实你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站在袁夫人这一边的。只可惜蕊姐儿没有袁夫人的一成本事。要是将来十几年二十几年后,袁二郎也做出对不起蕊姐儿的事情,蕊姐儿肯定没有袁夫人这样杀伐决断,只怕最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蒙头哭一场,装作大度的模样接纳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要是你知道了,你会作何感想。那时候你肯定就希望蕊姐儿如同今日的袁夫人一样,杀伐决断,自己维护自己的地位和孩子们的利益。而不是哭哭啼啼的没个主意。五郎,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看待问题的不同之处。我们女人看待问题,不会去考虑家国天下,不会去考虑男人在外面有多大的本事。我们只问本心,心告诉女人,她不开心,她受到了伤害,那么强势的女人就必然会反击。”

罗隐轻抚沈静秋的头发,“静秋,那你会反击吗?”

沈静秋调皮一笑,“如果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还让别的女人来羞辱我,那我一定会反击。会让你后悔。”

罗隐笑了起来,“你说的对。男人同女人想问题的角度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他不可能像女人一样考虑问题。虽然理解,却不能原谅。

沈静秋从罗隐的眼神里看得出,罗隐是认同她说的话。沈静秋的心情有几分愉悦,“你先忙着,我去见老夫人。”

“她若是为难你,你也别忍着。实在不行,就赶紧离开吧。”罗隐担心的说道。

沈静秋嗯了一声,“你放心,应付老夫人方面,我已经有了十足的经验。”

沈静秋启程去见罗老夫人,半路上遇见罗蕊。罗蕊脸红如血,显得格外羞涩,沈静秋拉着罗蕊的手,笑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就带你去见袁二郎。”

罗蕊扭捏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多谢五婶娘。”

“谢我做什么。本该早两年就将你的婚事定下来的。没想到一直拖到今日。如今好了,总算得一如意郎君。走,我们一起去见老夫人。老夫人听了这个消息,肯定也会替你高兴的。”

沈静秋带着罗蕊来到正院,罗老夫人正在同罗王氏还有几个丫头一起摸叶子牌。见到沈静秋来了,罗老夫人就没正眼看沈静秋一眼。罗老夫人身份高,辈分又高,自然可以不将沈静秋当做一回事。丫头们可不敢这么做,赶紧起身给身静秋请安行礼,罗王氏也同沈静秋颔首,笑道:“五郎媳妇来了,蕊姐儿今儿可是稀客。让我猜猜,早上听说袁夫人来了,定是蕊姐儿同袁二郎的婚事定下来了,对吧。”

罗蕊羞红了脸,“三叔祖母可别取消蕊儿。”

“你这傻孩子,定亲可是天大的好事,叔祖母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取笑你。”罗王氏拉着罗蕊的手,笑着说道:“我家蕊姐儿长得这么好,配袁家那小子,倒是让袁家小子捡了大便宜。”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无父无母,又无兄弟姐妹帮衬,袁家能够同意这门婚事也算是看在国公府的脸面上。依老身看,倒不是袁家小子捡了大便宜,而是蕊姐儿好福气,找了个如意郎君。”

这话说的很在理,可是从罗老夫人的嘴里说出来,就彻底变了个味道,怎么听都让人觉着不痛快。罗蕊当即就红了眼睛,却又不敢哭出来。罗王氏也有些尴尬,也不好出面安慰罗蕊。

沈静秋终于站出来,“老夫人,今儿孙媳妇过来,就是同老夫人说一声。同袁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改明儿袁家就会正式上门提亲。”

罗老夫人看也不看沈静秋,哼了一声,“知道了。”

沈静秋搂着罗蕊,“我家蕊姐儿生的这么好,又有大笔嫁妆傍身,还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就是嫁皇室贵胄也嫁的。嫁给袁家二郎,我家蕊姐儿的的确确是低嫁。蕊姐儿,你要记住,你是国公府出去的人,代表了国公府的脸面。若是谁敢欺负你,一耳刮子直接打过去,不用有任何顾虑。就算打错了人,出得了事情,还有国公府替你出头。”

罗蕊很感激沈静秋,“多谢五婶娘。”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怒斥,“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做一耳刮子打过去。蕊姐儿,你可别听你五婶娘胡说八道。你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需得贞洁娴熟,岂可随意对人动手。那是街上的泼妇才会做的事情,你可别跟人学坏了。”

沈静秋笑道:“老夫人说的有理。蕊姐儿,你要记住了,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不用亲自动手,直接让婆子们将人绑了,一顿板子打出去就行了。记住,你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出了贞洁贤淑之外,还得有国公府嫡出大小姐该有的霸气和骄傲。你的骄傲,代表了你的出身你的家世你的教养,若是任人欺负,那就是在纵容别人打国公府的脸面,知道了吗?”

罗蕊点头,“五婶娘,我都记住了。”

罗老夫人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叶子牌,直到这个时候才拿正眼看沈静秋。见沈静秋一身翠绿襦裙,露出形状优美的脖颈,翠绿衣衫衬托得肤白似雪。头上是相映成趣的一套点翠朱玉头面,外加绿宝石耳环,手腕上还带着一对绿翡翠镯子。唯独眉间的梅花妆,成为点睛之笔。翠绿中一点红,显然足够吸引众人的目光,从而让人关注到沈静秋姣好的面容。罗老夫人心中嫉妒,想她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鲜活明亮,更没有沈静秋这样倾城姿容。更不可能像沈静秋这样嚣张跋扈。

沈静秋打扮得越好,罗老夫人看着就越生气。她怒视沈静秋,“五郎媳妇,你是成心同老身作对吗?老身如今也不干涉你同五郎的事情,你还想如何。”

沈静秋淡淡一笑,“老夫人说笑了,孙媳妇尊敬老夫人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同老夫人做对。刚才三婶娘也听见了,孙媳妇可是附和老夫人说的那些话,至于后面不过是多补充了两句。”

罗老夫人很是不满,“挑唆蕊姐儿对人动手,这难道是大户人家该有的教养吗?莫非你们沈家就是这样教姑娘的。”

“老夫人真会说笑,孙媳妇怎么可能挑唆蕊姐儿。孙媳妇这是在未雨绸缪。这女人嫁人后,在婆家难免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日子难免磕磕碰碰。蕊姐儿生为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若是不能在一开始就用强势的手段树立自己的权威,又如何能够当家理事,袁家的那些下人又如何能够服气。”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老夫人,“老夫人,以德服人那一套只能用在读书人身上。对待下府中的下人,尤其是那些不识字不懂大道理,整日里说主子闲话的婆子丫头,只能有强硬手段,才能让她们知道如何伺候新主子。想必老夫人当年刚嫁入国公府的时候,也是用了这些手段吧。如今蕊姐儿要出嫁了,老夫人何不将这些经验传授给蕊姐儿,以助蕊姐儿在婆家有个好的开始。”

罗老夫人狠狠的瞪着沈静秋,满脸寒霜。

沈静秋并不在意,转而问罗王氏,“三婶娘,侄儿媳妇说的可对?”

罗王氏尴尬一笑,“五郎媳妇说的这些话,有些道理。姑娘家做了人家媳妇,的确有许多不容易的地方。趁着还在娘家的时候,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沈静秋笑道:“是吧。三婶娘也是赞同侄儿媳妇的。看来绝大部分的女人,在嫁人后都有一套手段来应付婆家上下人等。老夫人,孙媳妇相信你是关心蕊姐儿的,不如就请老夫人多传授一点经验给蕊姐儿。等蕊姐儿嫁到袁家后,也能全方位的展示我们国公府姑娘的教养,顺便体现一下我们国公府的体面和霸气。老夫人,你说孙媳妇的提议好不好。”

罗老夫人看也不看沈静秋,“老是有人在耳边嗡嗡叫,就跟苍蝇似得,真是烦死人了。老三媳妇,陪老身继续打牌。其余人等,没别的事情就赶紧走吧,免得碍着老身。”

沈静秋笑道:“老夫人说话就是风趣。老夫人,不如让孙媳妇同你打几圈。”

“免了。你是咱们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事情忙的很,老身可不敢耽误你的时间。”罗老夫人一脸嫌弃的说道。

沈静秋却自顾自的在罗老夫人的对面坐了下来,“孙媳妇就算再忙,也能抽出时间陪老夫人打两圈叶子牌。来,孙媳妇发牌。老夫人放心,孙媳妇的牌技很差的。”

罗老夫人一脸怒意的看着沈静秋,“你给我滚,听到了吗?老身这里不欢迎你,滚。”

沈静秋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老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又犯毛病了。大夫吩咐过,老夫人一定要静心养身。老人,赶紧扶老夫人回房歇息。等养好了身体后,你们再陪着老夫人打叶子牌。”

下人们不敢不从,几个婆子上前,架着罗老夫人就往屋里送。罗老夫人怒吼,“谁敢动老身一下,老身要她的命。沈静秋,你是什么意思。老身都不招惹你了,你还处处找老身的不痛快,你是想逼死老身吗?”

罗王氏也连连劝解,“五郎媳妇,你这样做太过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王氏。罗王氏一瑟缩,干脆闭嘴不说话。两边都得罪不起,与其出头,不如做个安静的旁观者。

沈静秋淡漠一笑,“老夫人言重了。孙媳妇见老夫人看谁都不顺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各种嫌弃。很显然,老夫人的病情还没有缓解。孙媳妇以老夫人的身体为重,所以才情老夫人回房休息。”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看别人可都顺眼的很,唯独看你不顺眼。老身今日就将话撂在这里,你不准强迫老身做任何事情。还有,这里是正院,是老身的地盘,老身说了算。你若是敢逼迫老身,老身就死给你看。”

沈静秋好笑的看着罗老夫人,“老夫人确定要死给孙媳妇看?”

“你想做什么?”罗老夫人昂着头,怒视沈静秋。

沈静秋笑道:“孙媳妇什么都不做,就想陪着老夫人打两圈叶子牌,老夫人要成全孙媳妇吗?”

“你,你这个毒妇。是不是老身不答应你,你就要对老身不利。”

沈静秋一边洗牌,一边说道,“老夫人言重了,孙媳妇只是想要老夫人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其实老夫人你不干涉孙媳妇同世子的事情,孙媳妇是极为感激的。孙媳妇本也打算不干涉老夫人你的事情。大家和平相处,国公府也就能和和睦睦,一团和气。只可惜老夫人总是喜欢在人前诋毁孙媳妇的名声,又时常对孙媳妇说一些极其刺耳的话,听多了,心里头难免有些不痛快。这人不痛快啊,就想发泄出来。”

“你,你……你大逆不道。”罗老夫人气死了,沈静秋竟然敢在她身上撒气,真是岂有此理,谁给她的胆子。

罗王氏连连摆手,她可没那本事。人家沈静秋无需别人给胆子,自己就能给自己壮胆。

沈静秋发好了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老夫人是要坐下来打两圈叶子牌,还是要让下人们扶着你回房休息。”

罗老夫人恼怒不已,干脆甩开下人,走上前坐下。语气极为恶劣的同沈静秋说道:“老身今日就陪着你打两圈。”

沈静秋笑颜如花,“多谢老夫人。不过老夫人说错了,是孙媳妇陪着老夫人打牌消遣,而非老夫人陪着晚辈们。不然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说笑话。”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在心里头将沈静秋骂了个遍,嘴上却一句话都没说。板着一张脸开始打牌。

要说在场最难受的莫过于罗王氏,夹在中间,只觉着尴尬的很,打牌的乐趣全没了。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当事人都在全神贯注的打牌,唯独她心不在焉的。罗王氏暗自撇撇嘴,瞧人家这心理素质,多强悍。至于罗老夫人,也就只能在她们这些做儿媳妇的面前逞凶斗横,遇上沈静秋这样软硬不吃的浑人,也得歇菜。

罗老夫人只觉着浑身不自在,一直拿眼睛盯着沈静秋,恨不得在沈静秋的脸上盯一个洞出来。沈静秋嘴角含笑,笑道:“老夫人也觉着孙媳妇今日的装扮很清爽,是吗?”

罗老夫人轻哼一声,不吭声。她怕一开口,就想狠狠的骂沈静秋一顿。

沈静秋言笑晏晏,显得心情很好,“老夫人的牌技果然好,瞧,孙媳妇都输了。”

罗老夫人撇了嘴,一脸鄙视不屑。

罗王氏则在一旁赔笑,并不参与这两人的斗争。

整个打牌过程中,罗王氏都显得极为尴尬,至于罗老夫人则是浑身难受,盼着牌局早点结束,同沈静秋打牌对她来说就是折磨。唯独沈静秋,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让人觉着很亲切。

沈静秋说话算数,两圈结束后,就起身告辞。沈静秋拿出手绢擦了擦手指,笑着同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以后最好都像刚才那样,大家安安静静的做事打牌,岂不是很美。三婶娘,你说对吗?”

罗王氏尴尬一笑,不出声。

沈静秋也不在意罗王氏的态度,只是笑看着一脸怒意的罗老夫人,“老夫人该多笑笑,对身体好。好了,今日在老夫人这里花了不少时间,我得赶紧去做事。就辛苦三婶娘多陪陪老夫人。老夫人,孙媳妇告辞。”

罗蕊也赶紧告辞,跟着沈静秋一起离去。

刚走出正院大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老夫人的一声怒吼,紧接着又是什么东西被扫落在地上。

罗蕊很紧张,频频回头看去。沈静秋连眉眼都没动一下,不需要回头去看,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沈静秋嘴角微翘,心情貌似很好。罗蕊又是佩服又是担心,“五婶娘不担心老夫人吗?”

沈静秋笑道:“不必担心。咱们家老夫人身子骨健康的很,至少还能斗个三五年,十来年。”

罗蕊心情很复杂,以往所见都是晚辈如何孝顺长辈,如何顺从长辈。像沈静秋同罗老夫人这样相处模式,还是头一次见到。给了罗蕊很大的震撼。原来当一个人强大的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不受规矩束缚,反而可以利用规矩做一些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

沈静秋看着罗蕊,“蕊姐儿,这些年你也学了不少,会打理家务,会看账本,还能照看好你母亲的嫁妆。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你还没有学会,那就是看透人心,看透全局。打个比方,我们国公府是一个局的话,那么生活在国公府里面的人,都是局中棋子。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同别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要学会抽丝剥茧,找到关键相连点,然后为己所用。记住,想要让一个人为己所用,要么以情动人,要么以利诱人,要么以权压人。需要用到哪种手段,就需要具体分析。”

罗蕊羞涩一笑,“我只怕无论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做到五婶娘这样。”

“是吗?”沈静秋轻声一笑,“努力努力,做到四五成,也足够你受用的。不过好在袁二郎不是长子,你也不是长媳,就不用承担那么多责任。而且袁家人口简单,袁氏族人都住在祖籍,你只需要同妯娌婆母好好相处就行了。”

“多谢五婶娘。五婶娘一定是担心我的性子镇不住下人,所以才会选了人口简单的袁家,是吗?”罗蕊好奇的问道。

沈静秋笑了笑,“算是吧。高门大户人口众多,是非也多,那样的环境只怕不适合你。”

罗蕊嗯了一声,“五婶娘也知道,我这人性子简单,也喜欢简单的生活。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虽然都懂得,可是却不想主动参与。要是不得已参与进去,我一定很不开心的。所以,袁家的确很适合我。而且他们也不挑剔我的身世,不在意我是个孤女。”

“谁说你是孤女?难道我同世子不是你的亲人吗?”

罗蕊眼中含着热泪,“可是五婶娘已经有了朝哥儿,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别管我同世子有多少孩子,总归你的事情我们都会放在心上,不可能不管你。所以,不准胡思乱想。”沈静秋郑重其事的说道。

罗蕊不好意思的笑笑,擦掉眼泪,“多谢五婶娘不同我计较,是我太敏感了。”

沈静秋暗自叹气,这或许是没父没母的孩子的通病吧,总是比旁人来的更细腻敏感一些。

沈静秋同罗蕊在花园里说话,罗四郎正过经过花园,再一次被沈静秋惊艳到。心中火热难耐,不管不顾的就凑了上去。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看着罗四郎,罗蕊则不由自主的躲在沈静秋身后。

罗四郎表现出自认为最显风流俊俏的一面,笑道:“原来是五弟妹同蕊姐儿啊。五弟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不知五弟妹是怎么做到的。”

沈静秋先示意罗蕊离开,罗蕊犹豫了一下,急忙走了,躲在远处看着。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四郎,“原来是四伯。”

罗四郎呵呵一笑,“五弟妹,五郎如今那个样子,他能满足你吗?你们都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同房了吧,不如就让我来替五郎……”说着,就伸出手,想要碰触沈静秋的脸颊。

沈静秋站着没动,只是同情的看着罗四郎,真是不知死活啊。本不想搭理罗四郎这个臭虫,可是这个人偏偏要自己撞上来,还说出找死的话。

不等沈静秋动手,青竹就冲了出来,反剪罗四郎的手,死死的压住。

罗四郎大呼,“痛痛痛,赶紧放手。”

“竟然敢对世子夫人无礼,该死。”青竹怒斥。

罗四郎又痛又气,“死丫头,你一介奴婢,也敢在本公子面前放肆。本公子要将你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去。”

沈静秋轻声一笑,说道:“四伯好大的威风,竟然敢将我的丫头给卖了。谁给你的胆子啊?”

罗四郎腆着脸,“五弟妹,我这是在说笑,就是想威胁一下这死丫头,好让她放开我。五弟妹,你赶紧让你丫头将我放开吧。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好不好?”

沈静秋笑道:“既然四伯这么喜欢说笑,那我就让四伯一次说个够吧。青竹,紫竹,你们将他带到无人的地方吊起来,一个时辰内不能将人放下。期间你们想对他做任何事情我都允许,不过不能留下痕迹。”

青竹和紫竹都笑了起来,“多谢夫人。”两人一副跃跃欲试,要将罗四郎当做小白鼠折腾的样子。

罗四郎被提了起来,心中惊恐不安,“你们想做什么,放我下来。我可是主子,你们敢以下犯上吗。沈静秋,你说话啊,你到底……”

“将他的嘴巴堵上,难听的很。”沈静秋冷漠一笑。

“呜呜……”罗四郎被绳子绑着,嘴巴又被堵上,就跟无助的小鸡似得,被青竹还有紫竹两人给带走了。

江瑶小声的说道:“夫人,奴婢也想跟过去看看。”

沈静秋严肃的说道:“你不能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你去做。”

江瑶好奇的问道,“夫人是让奴婢宰了四公子吗?”

沈静秋失笑,“别整日里就想着打打杀杀的,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要用独特的方式来教训他。再说了,一刀宰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让他生不如死,饱受折磨这才是我想要的。你去找你大哥江武,让他来见我。我有几件事情要吩咐他去做。”狩猎猎物,需要有耐心。布下陷阱后,看着猎物如何一步步的踏入陷阱,这才是最为有趣的。既不用脏了自己的手,还能洗清嫌疑。

在那一个时辰里,罗四郎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没人清楚。反正罗四郎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恢复了一点元气。自此后见到青竹紫竹两个丫头都要躲着走。

而沈静秋并没有告诉罗隐,关于罗四郎调戏她的事情。此事她打算亲自处理,用女人的办法来处置罗四郎。

罗四郎贪花好色,人尽皆知。二房稍有姿色的丫头,都没能逃过罗四郎的毒手。罗四郎还曾将主意打到在罗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那些容貌秀丽的丫头身上,不过被罗老夫人斥责了一番,罗四郎也不敢继续放肆。

后来,罗四郎就将目光放在了国公府外面。正所谓家花没有野花香,在外面尝到了甜头后,对家里面的女人也不怎么上心。

最近倚翠楼新推出一个头牌,罗四郎一眼就看上了。那头牌见罗四郎是国公府的公子,又年轻有英俊,简直就是高富帅的典型代表,攀上豪门的不二选择。头牌姑娘一晚上都在朝罗四郎抛媚眼,罗四郎骨头都酥了。郎有情妾有意,又有国公府公子这个身份做保,夜半三更的时候,两人自然水到渠成,勾搭在了一起,顺利的滚了床单。

罗四郎乐不思蜀,为了头牌姑娘,整整在倚翠楼里逗留了大半个月。

罗四郎整整大半个月没有回家,而且罗四郎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差事,他的去处可想而知。身为罗四郎的妻子罗文氏的感受隔简直是难以言表。每每对上妯娌们又是同情,又是看好戏的目光,罗文氏都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找到罗张氏诉苦,罗张氏反而怪她没有看好罗四郎,做妻子的拴不住男人的心,让男人整日里往外面跑,就该好好反省自己哪里没做好。既然罗四郎喜欢女人,那就多给罗四郎安排几个面容姣好的小妾,如此也就能将罗四郎拴在房里。

罗文氏哭哭啼啼的,“婆母,相公的小妾加上通房丫头足有十多个,房舍都快住不下了。儿媳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婆母替儿媳想个办法。”

罗张氏嫌弃的看了眼罗文氏,“瞧你那点出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还能指望你做别的吗?既然房舍不够住,那就将不得宠的,没有孩子的,全都发卖了。用发卖的钱重新买一些年轻鲜艳的姑娘回来。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做婆婆的来教。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难道什么都没学到吗?”

罗文氏低着头,显得很羞愧。她很想说,公爹洁身自好,身边统共才两个姨娘。她就是想跟着学学如何处置十几个姨娘小妾,也没观摩对象给她学啊。婆母说这话,分明是在嘲笑她,看她的笑话吧。想到这里,罗文氏更伤心了。

罗张氏正烦着,“哭什么哭?有这功夫,还不赶紧派人去将四郎找回来。难道非要等到半年一载见不到面的时候,才知道采取行动吗?”

罗文氏不敢反驳,急忙起身,擦掉眼泪,“那儿媳这就去派人寻相公。”

“去吧。记得将你们后院的那些占地方的小妾通房处理了,早点给四郎买几个艳丽的女子回来。如此,也能将四郎的心收住。”

“儿媳听婆母的。”

罗文氏派了二房的小厮护卫去寻罗四郎,最后找到倚翠楼,总算将人给找到了。等到国公府的人找来,罗四郎才恍然醒过神来,他竟然已经在倚翠楼逗留了半个多月。半个多月的时间一直沉浸在温柔乡里,在罗四郎看来,这是最美好的记忆。不过家人都找了过来,他还是得回去一趟露个脸。

头牌姑娘一直缠着罗四郎,不肯让这个高富帅拍拍屁股就走。两人又是一番纠缠,罗四郎许下诺言,一定会将头牌姑娘赎身,然后娶她回国公府做二房。

头牌姑娘高兴不已,“四郎,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会娶我?”

罗四郎将头牌压在身下,笑道:“这是当然。只要你一直用心的伺候本公子,本公子肯定会娶你回去。”

头牌咯咯的笑了起来,“四郎放心,奴家肯定会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再舒服,今日也是无福消受,我得回府一趟,否则会有麻烦。”

“奴家伺候四郎更衣。”

罗四郎穿戴整齐,启程回府。刚下楼,就被倚翠楼的老鸨给拦了下来。老鸨客客气气的同罗四郎打了声招呼,然后拿出账单,请罗四郎付清银两后,方能离开倚翠楼。

罗四郎一开始也不在意,只让小厮处理。小厮不客气的抢过账单,正想说两句嚣张的话,却被账单上的数目给惊住了。长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公子,小的身上没这么多钱。这,这些钱……”

罗四郎不满,“怎么回事。”

小厮干脆将账单往罗四郎的手里一塞,然后退后两步,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账单上的数字深深的刺激了罗四郎。只见罗四郎脸色发白,手脚发麻,虚汗直冒。

老鸨笑呵呵的,“罗公子,请先付账。”

“你们这是讹诈。这才几天,怎么会有五千两的账单。当我是三岁小儿可欺吗?”罗四郎怒吼,其实根本就是色厉内荏,心虚紧张。

老鸨顿时收了笑容,“罗公子睡了我们倚翠楼的头牌姑娘,外加这些日子里吃的用的,难道不值五千两?罗公子没这财力就别冲大款啊。告诉你,老娘做这行这么多年,南来北往那么多人,还没人敢赖我们倚翠楼的账。来人,先给老娘卸下他的胳膊。要是再不给钱,就将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砍下来。等砍完了手指头,就轮到命根子。”

倚翠楼的打手们如狼似虎的将罗四郎包围。罗四郎吓得冷汗直冒,一脸心虚害怕,“有话好说,我绝对不会赖账。”

老鸨呵呵一笑,“那罗公子现在还认为我们倚翠楼讹诈吗?”

罗四郎连连点头,吓得双腿发软。

老鸨上前,挑起罗四郎的下颌,嘲讽一笑,“听人说你想将我家的头牌赎出去,三千两,不二价。”

“不,不赎。”罗四郎小心的说道。

“四郎,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头牌姑娘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老鸨笑了笑,“还真是情深意切啊。罗公子,咱们就来先商量商量这账单的问题,至于要不要赎身,稍后在议。”

“好,好,全听你的。”

国公府,婆子慌张的来到罗张氏跟前,“夫人不好了,外面有人来要账,说是四公子欠了倚翠楼五千两银子。要是不给的话,他们就会剁了四公子的手。”

“什么?”罗张氏一听,慌得将手中的茶杯都打掉了。“快,快去将四少奶奶请来,我倒是要问问她,她是怎么照顾四郎的。另外派管事去拖住那些要账的,还有让管事派人去打听清楚四少爷是不是真的欠了人家钱。可别是上门讹诈的。”

“奴婢这就去。”

来要账的人自然准备充分,带来了罗四郎签字画押的欠条。只要罗家奉上银两,倚翠楼就将欠条并罗四郎一起交给国公府。要是不给,或者是晚给,那么后果自负。

罗文氏急匆匆的来到二房正院,罗张氏劈头盖脸的骂过去,“不是让你派人去找四郎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罗文氏哭哭啼啼的,“儿媳派人去了。儿媳也是刚才才知道相公睡了倚翠楼的头牌姑娘,所以……”

“狗屁头牌。”罗张氏气的口不择言,“那就是漫天要价的理由。行了,整日里就知道哭,丧气。既然对方要五千两才肯放人,那就赶紧去拿钱将人赎回来。”

罗文氏不确定的问道,“婆母,是去账房要钱吗?”

罗张氏拿起旁边的茶杯就朝罗文氏扔去,“你能从账房拿到额外的五千两吗?”

罗文氏一脸惧怕,裙摆沾染上茶渍,晕染开来,黄黄白白的,显得分外可笑。

罗张氏怒气冲冲的说道:“那是你的相公,是因为你拴不住男人的心,所以四郎才会出去胡混。将你的嫁妆银子拿出来,凑足五千两赎人。”

罗文氏不敢置信,“我的嫁妆?儿媳没有五千两。”罗文氏说的又快又清脆,生怕迟了就会被罗张氏扒下一层皮。

罗张氏目光危险的盯着罗文氏,“你说没钱?那是你相公,你竟然为了区区银钱,就任由你相公落入虎口。四郎媳妇,我还没看出来,你竟然如此冷酷无情。”

罗文氏大着胆子说道:“儿媳真的没钱。这些年相公开销极大,账房上支不出银子的时候,全都是找儿媳贴补。陆陆续续的,儿媳也贴补将近上万两。儿媳说的全是真的。婆母,您管家那么多年,肯定得了不少好处。五千两对婆母来说不过是小意思,难道婆母为了区区五千两,就能眼睁睁看着四郎被人砍手砍脚吗?四郎也是婆母的嫡亲儿子啊,婆母不可以这样冷酷无情啊。”

简直是反了,罗张氏指着罗文氏,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却不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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