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小年,荣国府此时中也热闹非常,凤姐虽是在羲和郡主这件事儿上被贾母厌弃,但是荣国府的一应事宜却也暂时缺不得她,是以这一天竟然忙得脚打后脑勺,直至到了未时三刻(下午两点半左右)才有时间吃上口早饭。
因着贾琏不在,凤姐也不让平儿在小几子上吃,只同她坐了对面,两人相对用膳。
平儿侧坐在床边,足下一双鹿皮绣花鞋半搭着,正跟凤姐私语。
“老太太喜欢热闹,少不得要叫些人,这样子单是跟着的人员又并各类器皿之类,就要不少人呢!”平儿这说得是贾母打算在年二十七的小聚一场。
因着今年林姑娘也在京城,是以贾母便打算办得大些,也好让亲戚朋友,都知晓黛玉住在荣国府,更兼之得羲和郡主宠爱。
此事自然是由凤姐这个当家人来办,是以足足忙腾了好几天,才多少稳当了些,这一会子平儿正跟凤姐唠叨这些人员的调派。
“这还是件小事,总归有往日的定例,按着走总不至于出了大褶。
倒是有一件,林姑娘已经在那边住了有些日子了,到现在郡主娘娘也不肯放回来,我见着老太太也是在着急,偏又不敢上门去要人。
恐怕再过一两日若是不回,竟然会遣大太太去要人呢。”
凤姐儿并不在乎之前的那点事情,却是对于黛玉迟迟不肯回府有些担忧。
她却是怕大太太,认为她在老太太面前搬弄是非,到时若是影响贾琏的升迁却是麻烦。
平儿顺着王熙凤的思路想到这里,也是一脸担忧起来,踟蹰道:“这却是个事儿,我倒也担心,若是万一……”
凤姐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原本饿得不行的胃又抽痛起来,她下意识的捂住肚腹。
她往日里却是最为争强好胜,自以为是女子中的将军,这一月来所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更甚者,凤姐此时开始怀疑自己往日的逞强到底对也不对。
平儿看凤姐脸色不好,知她恐怕又是犯了胃病,赶紧盛了半碗莲藕排骨汤端给她。
看着她喝下去两口之后,多少缓解了容颜,才大着胆子说道:“奶奶别嫌弃我多嘴,要我说这管家奶奶不做也罢,不如还是和二爷好好过日子为上,先要个嫡子再说。
前儿夫人招了我过去说话,字里行间具是对奶奶的敲打,若我说想要讨得大太太欢心,莫不如还是早早做了这个打算为好。
若是主子想要管家,等生了孩子之后再也不迟啊。”
平儿想起如今的大太太,忍不住觉得有些小腿发颤,她从不知晓一个人竟然可以变化的如此厉害。
往日里只知奉承老爷的大太太,此时竟将老爷完全抛出脑后,每日里只顾得自己活得恣意。
偏偏这样子过日子,大太太反而一日好过一日,如今连大老爷看到大太太,偶尔都会失神一下,可知如今的大太太是般什么光景。
平儿说的,凤姐哪里不知道,她偏偏对于权势有种天生的钟爱。是以即便是此时心中知晓这荣国府的管家权,并非是个好物,却仍旧难免动心。
想到这里她抬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平儿叹气:“我哪里不知晓这个,只是这管家权来的时候,不过是一对牌子,若是要交出去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她指着扔在床头的几本账册接着说:“更何况还有那些个东西,这个若是直接交了出去,姑妈那里必定要恼怒的。”
平儿哪里不知道这些,她看着那账册眼中满是厌恶,少不得劝道:
“虽说奶奶和二太太是嫡亲的姑侄,可是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倒觉得这事办的不对。
尤其是交给咱们来做,奶奶却知这放印子,最是损阴德。
这世间鬼神之事,不可不敬,不可不畏,若是可以,咱们还是早些放手了的好,左右不过这几千两银子而已。”
听着平儿的规劝,凤姐却是想到还在衙门门口,等待着贾政下衙的贾琏。
堂堂荣国府长子嫡孙如同个小子一样,站在衙门门口等着二老爷下衙。
归根究底,不过是二爷是个白身而已,哪怕身上有着一官半职,凭二老爷再如何也不会如此。
他二人成婚已接近两年有余,是以大老爷虽不曾催促,但每每都有一二传言到凤姐儿耳中。
反而是自己的亲姑母,却并不赞同自己现在和二爷诞下嫡子,反而让自己多多抓紧管家权。
往日里凤姐混不在意,不知为何今日却是从这损阴德,又想起这嫡子之事来。
她顿时觉得口中的青梗米不香了,抿住嘴唇,略微咀嚼两下便咽了下去,将筷子放下,有些疑虑的说道:
“平儿不知道为何,以前我确实不在意隐私、嫡子之事,偏偏昨儿大太太叫我过去,又说起此事。
这次也不知是我心里有鬼还是怎么,再看这些账册子觉得害怕。”
听得凤姐如此说,平儿哪里肯错过这机会?
她赶紧说道:“就是该如此,这损阴德的事情,却是不能沾的,奶奶不知,因着以前我怕奶奶多心,疑我咒您。
这放印子钱,多有弊病,往往子孙有碍,奶奶,咱们王家本来豪富,又何必为了这仨瓜俩枣的损了子嗣。”
凤姐正是犹疑之际,却不知晓到底是该放手还是继续。
正在此时,就听闻院外有人声嘈杂,却是王善宝家的领了大太太的命令,让凤姐过去一趟。
如今的大太太却不是往日的那般好应对,被康眠雪吓破胆的凤姐儿哪敢违背,顾不得吃饭,不过草草将汤水喝掉,便匆匆换好衣服到大太太的住处。
邢夫人本来之前一直跟贾赦住在马棚前面,这些日子她却是越发厌弃贾赦,干脆自己搬到贾赦前面院子里的五间正房那边。
那里虽是空着,平时却不缺丫鬟仆妇打扫,她又将郡主赏赐的东西放上,看着比之王夫人那也差不了什么。
许是贾赦因为贾母夜审之事心虚,是以对于邢夫人的举动,竟是漠不过问。
邢夫人嫁到贾家十来年,每日里都有那些莺莺燕燕,在眼前耳后刮躁。
如今自己住了五间上房,又将两边的偏房给了丫鬟们,并又留了一间做了茶水间。
竟自己过得有滋有味起来,每日里不过是按时按点给贾母请安,归来之后空闲时便翻看康眠雪送来的大庆律。
这东西却是康眠雪的习惯,她每给一人做了靠山,必定要先送去一部大庆律法,不拘如何却是必定要熟读为上。
按照她对司徒源所言,做靠山却要是做懂法之人的靠山,若是愚昧无知,便是败家的祸根。
这么多年来,这些竟不知不觉成了她的惯例,是以即使是康眠雪并未吩咐,绣橘仍旧是给邢夫人送来这一套大庆律。
这邢夫人也有几分痴意,她自觉被羲和郡主看重点醒,却是自觉自己这十来年如同枯木一节,待到此时却是才真的浮屠逢春。
每日里恨不得抱着这套书入眠,今日却是正看到经事一节,倒是想起来一桩旧事。
原来邢夫人却是知晓王夫人和凤姐儿人放印子钱之事,说来也巧,那替放印子的冷子兴,正巧便是王善宝家亲家的邻居。
因着冷子兴有长舌的毛病,是以荣国府二太太和二奶奶对外“生放”利钱,此事却并非是秘密。
要知道这印子钱乃是九出十三归,生生是要命的财,贫苦人家因着此事不知道妻离子散多少。
是以王善宝家的知道了此事,便认为是可以拿捏凤姐的把柄,当日便来到邢夫人的屋子禀报。
当时邢夫人本打算当时作发,偏又出了羲和郡主入府看望黛玉之事,这一打岔便是过了小十来日的光景。
今日在读大庆律之时,突然想起此事,便命王善保家的赶紧去王熙凤处将其唤来。
凤姐一进花厅,就看见自家婆婆邢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看不清名字的书正在翻看。
“媳妇儿给大太太请安。”王熙凤赶紧上前施礼,她原先对邢夫人属实是看不上,觉得对方既无家世,又不得夫家宠爱,可有可无,如今却是不同。
羲和郡主一番抬举,如今的邢夫人却是连老太太都不敢轻易得罪,更不要说是她这个年轻的媳妇子。
是以王熙凤极为乖巧,未曾开言,先含笑口中奉承的话,确实如同珍珠落玉盘而出。
邢夫人抬眼看着蹲着行礼的王熙凤,将手上的书册放下。
王熙凤这才发现,原来婆婆手中竟然是本大庆律。
“我叫你过来却是有话要说,凤丫头我往日虽待你并不亲厚,但我毕竟是你的婆母,确实不能看您害了家里。”
邢夫人语气淡淡,但是其中的威严却并不少一分,一番做派,竟让王熙凤觉得仿佛看到当日的羲和郡主一般。
“扑通”一声,凤姐仿佛是条件反射一般跪了下来,原本红润的脸庞也瞬间苍白起来。
“大太太,若是媳妇儿做错什么,您却是还请让媳妇儿死个明白。”凤姐儿不知因何,只能张口辩白。
邢夫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王熙凤,仍旧是老神在在,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太太?你却是该如此唤我么?”
凤姐脸色一白,却是知晓自己到底是被抓住了错处,这太太和大太太不过一字之差,却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往日里她不过仗着老太太的势,现如今却是不能了。
“我本就是填房,也并非是你正经的太太,所以往日里你如此叫我,我也便罢了。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都不该碰那损阴德的东西。”
邢夫人看向凤姐眼中含着利刃,若是往日她抓住了凤姐的错,必定是要将之狠狠训斥一顿。以泻胸口之怨气,只是如今她却有了仪仗,往日里那些万般不忿,现在却也如水之淡。
是以邢夫人此时却并不抓住凤姐儿的把柄,而是单纯的告知对方她的错处。
“你们可真的狠呢!九出十三归,要知道像这种‘生放’那是朝廷禁止的,二老爷本是朝廷官员,咱们家乃是堂堂国公勋贵,你们就敢这个样子。”
朝廷官员若是家眷犯此大错,却是要抄家削职的。
往日里,邢夫人并不知晓此事,只想着自己能够颐指气使一番,却不想这‘生放’,乃至抄家灭门的根苗。
就在此时,听得门外几声琏二爷,原来贾政归府后,贾琏回到房间,发现妻子被邢夫人叫走,担心其被刁难,赶紧过来替自己妻子解围。
贾琏一进门便看到自己的妻子跪在当场,忍不住有些心疼,赶紧快步走到中央跪在妻子旁边说:
“给太太请安,不知道媳妇儿做错了什么,还请太太示下,我定叫她改了去。
她身子骨弱,这大寒天的跪在地上,若是过了寒气,老太太问起来便不好了。”
这番话明里是替王熙凤给邢夫人赔罪,暗里确实提醒邢夫人,凤姐背后还有老太太这座靠山,也是想让她不敢磋磨对方。
可是今时并非往日,邢夫人却懒得理会贾琏的话,直接将大庆律甩在对方怀里说:“自己按着上面的念,我却不会冤枉任何人。”
贾琏一怔,却是不知自己媳妇竟然犯了律法,他心中忽地一沉,便想翻看查找一番。
“从第一百页开始。”邢夫人也不多说,只是让对方念大庆律法,免得王熙凤疑心自己欺负她不识字,构陷于她。
贾琏翻到一百页尚未念出标题,却是面色一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跪在身边的凤姐。
因着邢夫人的催促,他才张嘴念诵:“私放钱债等…月不过三分…重者……论脏而罚。”
“行了,读下一页,从倒数第五行开始。”邢夫人打断贾琏,让其跳读一段,这一段却是关于官宦人家知法犯法的。
听闻得官宦勋贵人家,若是知法犯法,轻则罢免,重则充军,贾琏的声调有些哆嗦,他此时却是想到个不可置信的缘由。
“行了,现在你们也懂了,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邢夫人却是看得无聊,她素日里总觉得,若是有一天能抓着凤姐把柄,必定是人生快事。
可现在真的出现在眼前,她却觉得乏味得很,一时间兴致阑珊起来。
凤姐儿灰溜溜地跟着贾琏回到跨院,一进门贾琏便冷声喊平儿:“把门关上,然后若是敢让人进来,就给我骂出去。”
他盯着臊眉搭眼的凤姐儿冷笑,原本含情的桃花眼却是遍布寒霜。
看到这样的贾琏,凤姐儿虽是个泼辣的性子,也忍不住有些发虚。
“琏二奶奶好威风啊!堂堂荣国府当家奶奶放印子钱,九出十三归,你可好狠的心啊!
那东西是你能碰的吗?那是要命的玩意儿,若是缺钱,你可和我说啊!
成亲之时我便和你说了,咱们家不同别个,不必在银钱上多做纠缠,你却……”
贾琏却是被凤姐儿气得浑身哆嗦,他出身钟鸣鼎食,母亲的陪嫁丰厚,贾赦爱重前妻,是以嫁妆不肯让邢夫人有半点染指,早在他成亲之时便将嫁妆单子给了他。
是他觉得要看看凤姐儿的人品,才没予了她,只是情热之时,多少还是露出一二,本以为只要二人好好过日子就好。
哪成想凤姐儿今日竟然爆出这个来,贾琏只觉得头上天雷滚滚,竟是差点让他昏过去。
“二爷……”凤姐儿此时却如同脱了毛的凤凰,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琏此时对凤姐儿尚有些情意,见到妻子这样,也有些心软。
“到底是这么回事!给我说明白了。”
现在当务之急,却是将此事磨平了,太太今日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就是给他们补救的机会。
是以贾琏却是要知道凤姐儿到底参与多少,若说她是主谋,贾琏却是不信,以凤姐儿的阅历,断想不到这个上。
王熙凤见到贾琏如此,也不敢隐瞒,只能将当日姑妈说得放印子钱之事,一一跟贾琏说了。
只听得贾琏脑袋瓜子生疼,指着凤姐儿竟不知道如何骂她才好。
“你平日的机灵呢!?让狗吃了吗?你个蠢妇。若真是有益处的东西,为何她不叫给大嫂子?你做事之前,怎么就不过过脑子?”
贾琏气得在房内转圈,思考着该如何是好,此事能被太太知道,恐怕便不是秘密。
最近京城里却是不太平,若是一个不好,却是要麻烦。
想到这里,贾琏转身就走,凤姐儿被唬了一跳,以为对方是要休弃自己,上前要拉扯他。
没成想,这一刻倒是给他提个醒,直接拉着凤姐儿,拿起几本账册,就向老太太的房子走去。
凤姐儿看到要去荣庆堂,心中害怕,口中称呼:“二爷,我知道错了。”
贾琏听到凤姐儿带着哭腔的话,站住脚步,看着王熙凤,往日的凤辣子,此时却是一副梨花带雨之态。
他心中一软,替对方擦拭眼泪,宽慰道:“出了这事儿,却是不能装傻,总要有个后果才好。
你随我去见老太太,这样才可以免了你的罪。”
贾琏没说的是,这事儿是谁的罪,谁来承担。
感受到丈夫手指下的温柔,凤姐儿的心稍微安定一些。
夫妻两个人刚走到荣庆堂门口,就看到鸳鸯似乎抱着什么东西也要进去,三个人却是差点撞在一起。
“二爷,二奶奶。”鸳鸯一笑,却是抱着手中的东西。
鸳鸯看着凤姐面上的泪痕,心中纳罕,却是不敢多问,只是将他们二人引到荣庆堂中。
凤姐一进荣庆堂便跪在地中央,低头不语。贾琏也是跟随着一起跪在地上,面上带着几分怒意。
贾母一看这幅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些大事。
她心中愁苦,这段日子却是怎么了,为何诸事不顺。
“老祖宗,孙子没有管好凤姐儿,让她做下了这般恶事。还请老祖宗原谅,若是有何责罚,尽管罚我便是。”贾琏当下将凤姐儿和王夫人一起发放印子钱的事情一一说明,又说了此事大太太却也是刚刚知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那是能碰的东西吗?”贾母不过听到一半便身体哆嗦起来,站在她身后的鸳鸯,赶紧扶住对方。
贾母此时气急,直接挥开鸳鸯的安抚,怒喊着:“快去,把二老爷叫来,还有二太太。”
鸳鸯见状,也不敢多做阻拦,赶紧快步走出荣庆堂,跟廊下的小子低声吩咐。
两个跑得快的赶紧分别取两处地方寻找,不过一会儿贾政便从赵姨娘那来到荣庆堂,此时王夫人早已经跟凤姐儿一起跪在贾母面前。
贾政看着眼前的光景,确实不是明了,他为人迂腐。
见到母亲这样,不过以为是凤姐和自己妻子侍奉母亲不利,是以母亲震怒。
虽好奇为何大嫂不在,但因着邢夫人本来就不得贾母喜爱,所以此时不在倒也正常。
“还请母亲息怒,若是王氏有何错事,还请母亲直接说出才好,我命她马上就改。”贾政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其实希望母亲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要重罚妻子。
贾母冷哼一声,重重的垂下手中的龙头拐杖:“你却是个知疼知热的,可惜你旁边这蠢妇,却要断送咱们家和你的官途。”
请问这话贾政更是不知所措,他迷茫的看着妻子,不晓得到底是因为何事。
“琏儿,凤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贾政因着贾母的态度,也忍不住急躁起来,连声催问。
贾琏趁着衣袖宽大,用自己的手握住妻子冰凉潮湿的手掌,手下微微用力,安慰之意不言而喻。
凤姐却是被激得眼眶更红,她口中喃喃说道:“二老爷,凤儿知错了。”
她先道完歉,才对着贾政说出了关于印子钱的事情。
贾政本以为不过是些许小事,但听着凤姐儿的讲述,他初识不过惊愕,后来却是恐惧不已,豆大的汗珠在额头噼里啪啦的掉落。
他在朝中为官,自然了解大庆律,似凤姐儿和王夫人的这种行径已经触犯了国律。
当今最恨的便是搜刮放生盘剥之人,若是被御史言官并报上去,一旦查实,别的不说,必定要是抄家落锁的结局。
“你这个蠢妇,竟是要害了贾家不成……”贾政此时却说出了和贾琏完全相同的话。
他浑身哆嗦,确实不知该如何了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