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的意思是……”
秦川暗示的如此明显,荆绥就算反应再慢也跟上了秦川思绪,瞬息之间便反应了过来。
听那妇人所说,这小子年岁不过十余岁,就算给人干些粗活,一天不过几个铜板,寥寥度日自然足够,可若是一日便能弄到三四日的钱财,这其中怕是大有隐情!
“荆绥,和我一道去见见那小子如何?”
秦川似笑非笑的表情之下,荆绥当下便是一副狠辣模样,立马跟在秦川身后推门而出,直奔隔壁房门。
随着秦川轻轻叩响房门,门中那女声也一阵疑惑,而不消片刻,便有一少年将门扉打开。
“果然……”
待看到那熟悉的一身麻衣之时,秦川脸上的笑意更盛,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小子,正是佯装撞上自己趁机盗走自己钱袋之人!
与秦川一个照面,那少年自然也敲到了秦川正脸,万万未曾想到自己刚刚还在沾沾自喜天降横财,这两人便阴魂不散的追赶至此,当下便要将房门紧闭。
荆绥见状可谓是眼疾手快,手掌一抓便将房门抓死,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又怎么是荆绥的对手,纵使用出了吃奶的劲,这木质的房门却也纹丝不动。
“两位这是?”
场面正显得有些诡异之时,那坐在榻上的女子此刻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似是有些老迈昏聩一般的迎上前来看向秦川与荆绥二人问道。
而秦川注意力全在那小子身上,听得声音抬起头来看去,却发现刚刚那声音虚弱的女声那里是老妇传出,而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年方三十的妇女发出!
“母亲,他们……”
那少年见母亲突然下床,当下便要示警,而秦川见此清醒也不忍拆穿,当下便是低头拱手说道:
“夫人勿怪,我等乃是这驿馆的房客,听闻夫人与令郎交谈便特意前来看看,并无恶意……”
此时正值兵荒马乱,外出见个陌生人尚且都得谨慎,更何况这孤儿寡母门前突然出现两个男子,岂能不让对方警惕。
可秦川本就生的白净,平日里又常常以笑脸示人,自然不会让人徒增恶感,而此番秦川态度又显得极为正经,让那骨瘦如柴的女子这才缓缓放下戒心。
“大人……”
秦川种种作态看的荆绥也是一愣一愣的,当下还以为秦川并未认出这小子便是刚刚那偷钱之人,下意识便要提醒。
可是随着秦川一声冷哼与那凌厉的眼神闪过,荆绥再笨自然知道轻重,松开手掌便与秦川一道对着那妇人行礼。
提醒了荆绥,秦川当下便是笑颜一闪,对着那妇人轻声说道:
“夫人,我等乃是从关中到此的货商,刚刚不小心听闻你们母子窘境,所以便有一个不情之请……”
“刚刚听闻夫人和令郎乃是凉州人氏,要是夫人放心,不如让令郎给我们二人做个向导,也好过我们二人在此地两眼一摸黑。”
秦川的口舌功夫,足矣让任何与他见面之人都能印象深刻,而他如今本就是个青年模样,说话文质彬彬,礼节落落大方,自然让人生不起恶感。
正当那妇人考虑之时,刚刚自知理亏,在旁一直沉默的少年见此情形也看出来秦川那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台阶,不愿在他母亲跟前戳穿自己所行之事,当下便开口道:
“母亲放心,孩儿愿意去。”
“容孩儿先与两位先生商谈一下酬劳,待结束之后孩儿再来孝敬母亲!”
起初秦川还以为这小鬼不能领会自己深意,正思索如何让那妇人答应之时,却未曾想到这小子竟然主动应下了,而且替自己安抚好了这妇人情绪,当下对这小鬼的恶感也消了大半。
待安抚好了此女之后,秦川这才带着这小子去了稍远的荆绥房间。
“你这小子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非要学人偷盗!”
“若非是我家主人念及你孝心,不愿为难你们孤儿寡母,你以为此间之事能这般作罢不成?”
入门之后,在秦川与荆绥二人注视之下,那小子老老实实的屈膝而坐,俨然已经接受了眼前的情况。
而秦川听着荆绥那大有一副刁难的论调,有些疲乏的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这才对着荆绥教训起来:
“你把话都说了,让我说什么?”
“偷盗一事虽说不妥,但终归是让家人果腹,小小年纪只要好好教导就行,你这么教训,难不成是准备杀人不成?”
秦川本就对丢钱一事并不上心,毕竟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更何况自己如今也不至于因为那几十个铜钱动辄得咎。
如今更是知道这小子偷钱也是无奈之举,他小小年纪,孤儿寡母沦落到这般境地,与其怪他偷钱,不如去怪他父亲为何不把这本该好好生养的孩子弄成了这副模样。
“你叫什么,你父亲是谁?”
“想必刚刚你也看得出来,我不在你母亲跟前戳穿你之行迹,已经是给了你莫大的面子,你要是再敢行欺骗之事,休怪我也不讲情面了!”
对这么一个小孩子,秦川也不愿与他多费口舌,当下便想问问这孩子名姓,教训一番也就罢了。
可这小子一开口说起自己名姓之时,让刚刚还一脸沉稳的秦川,登时就瞪大了双眼。
“我名姜维,父亲是韦康大人军中一名小卒,名姓不足挂齿,已然于破城之时战死……”
“之前行偷盗之事,实在是迫于母亲已经三日水米未进,被迫如此,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容我赚够了钱便连本带利将钱财送上,万望大人莫要为难我母亲!”
那小子咬着嘴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竟是当即跪在地上重重的对着秦川叩了三个响头,全然未曾注意秦川那诡异的神色。
等到秦川消化了心中的惊异之后,这姜维已然是将头叩的额间发红,仍在不停求情,看这架势若是秦川不答应,就算活活叩死在秦川跟前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