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琴声突然停了,仿佛被人硬生生掐断。
漫天的刀气也随着琴声断止而消失。
萧猛站在距离煞红颜二十四五的地方很平静地将长剑插入鞘中。
和他相对的煞红颜,左手无力地搁在天魔琴上,雪白欣长的右手紧紧地捂住细长圆润的脖子,指缝里止不住地流出许多鲜红的鲜血。
“她怎么了?谁伤的她?”
锦马超不解地问他身旁的阿九。
阿九的双眼盯着萧猛的长剑,随口解答了锦马超的疑惑。
“他的剑气混合在她漫天的刀气里划过她脖子了……”
“啊?真的吗?我怎么没看到?”
锦马超很惊讶。
“他是谁啊?”
阿九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很强!”
“看的出来!”
“咯吱……咯吱……”
冷血眼睛看着缓缓软倒在地上的煞红颜,一步一步地走向她,他的神情依然纹丝不动,只有看着煞红颜的一双眼睛一眨也不眨,脚步很慢,仿佛很沉重。
阿九、锦马超、萧韧,甚至萧猛的注意力都被冷血吸引了。
“呼……”
一声利刃斩断骨肉的轻响惊得阿九、锦马超、萧韧一起看向萧猛所在地方,惟有冷血双目依然只看着已经失去生命的煞红颜,脚步依然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
“咚……”
阿九他们转过头看到的一幕让他们都不敢相信。
刚才还像天神一样不可战胜的萧猛,他的脑袋竟然掉在了地上……
尤其让他们感到脚底直冒寒气的是,原来应该已经化作虚无的无情,此时竟手执正滴着鲜血的宝剑静静地站在萧猛的身后。
是鬼魂?还是……他根本就没死?
萧韧是最诧异的,不仅因为他大哥萧猛死在了无情剑下,还因为他看见无情的双眼竟然恢复正常了,他的双眼黑眼球竟然和常人差不多大小了,刚才不是还只有芝麻大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这么多?
萧韧感到浑身凉飕飕的,下意识地将身子往藏身大大樟树后又缩了缩。
“阿九?”
无情看见阿九,一边收剑一边微微翘起嘴角,那应该是个微笑的表情,虽然感觉不到他的笑意,但这个表情应该是微笑,作出微笑的表情,他招呼阿九。
“久违了!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哦!正好在秦安,听到附近发现很多离奇死亡的尸骨,所以就过来看看!”
阿九见无情没有露出敌意,他也就像寻常师兄弟见面一样寒暄。
“是吗?十多年没见,你的好奇心增长了?”
无情说话的时候眼睛瞄了一眼右面煞红颜的遗体,他的神情很平静,只瞄了一眼就没再去看,仿佛那个女人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你为什么要等她死了才出手?”
冷血一边问一边慢慢地站起身,右手搭在隋刃的剑柄上,灰蒙蒙的双眼没有看无情,而是低着头依然看着地上的煞红颜,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秀美的面上。
“冷血?”
无情仿佛才认出他,仿佛漫不经心地反问:“你不觉得等她死后,我出手更容易一些吗?”
冷血默然,现场冷场了一分多钟,冷血才再次开口。
“可是她爱你!她是为了你才向那人出手的。”
“爱?”
无情仿佛听到小孩子的笑话,失笑之后转身就走,留给冷血一个背影和一句无情到极点的话。
“你懂什么是爱?爱是什么?直教人生死相许吗?哈哈……人生最不值得追求的就是爱情!爱情是罪!没有爱情的人生才会完美!”
“啪嗤……”
冷血右脚一蹬地面,身子顿时伏低,右手一扬,隋刃“沙”地一声出鞘,斜拖在身后随着冷血急速冲向无情。
“冷血!”
见冷血突然出手,阿九脸色一变,右手拔出腰间小楼一夜听春雨就拔足冲向无情,他深知冷血绝不是无情的对手,哪怕他如今名列天下第十,也绝不可能胜得了无情!
只有杀手楼的人才会明白相差一个等级的杀手之间有多大差距,尤其是经过最残酷训练出来的第四代和还没有完成全部训练的第五代之间,那个差距绝不是短短十年时间就能追上的。
“不自量力!”
无情的话音落下,冷血的脑袋已随着他随手挥出的剑光冲向半空,阿九距离他还有四米多远……
阿九没有料到被排名天下第十的冷血会接不下无情一剑,所以他根本没有将他手中的小楼一夜听春雨甩过去阻止。
阿九以为冷血再不济也能接下无情几招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无情背对着他,只是随手一剑就削飞了冷血的头。
阿九停下了脚步。
“无情!别走了!你杀了我的手下,我们需要分个生死!”
无情的脚步应阿九的话停了下来,不过他没有转身,沉默了片刻,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他背对着阿九说:“其实……我一直都不想和你为敌!因为纵能杀你一次两次,但我却没有把握一直都能杀你,第四代里,你进步的速度一直是最快的!”
阿九微微低下头,说:“我也没想过要与你为敌,不仅因为你是我最看不透的,也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冲突,只是遗憾的是……今天我们必须分出生死!这是我做宗主应有的责任!”
“责任?”
无情低声笑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十多年没见,他似乎喜欢上了没有笑意的笑。
“原来一直无情无义的阿九也讲责任了,真有意思!”
话音一落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多了一块游动的小土包,小土包迅速向阿九冲来。
阿九一见身影也突然消失。
“哇噻!遁术大比拼?”
锦马超眼睛瞪得老大。
“呼……”
两条游动的小土包笔直地冲向对方,速度快的仿佛是水里的鱼雷一般,只一闪,两个小土包就撞在了一起。
“噗……”
一股鲜红的血液从两个小土包相撞的地方喷出地面近一米高。
“蓬……”
鲜血喷出后的刹那,两道身影激起漫天尘土飞射而出。
无情落在三米开外,双脚着地的时候,身子晃了两次,但双脚仿佛钉在了地上,一步也没有后退,他的剑垂着,头低着,雪亮的银发又遮住了他大半的脸。
“沙沙……”
阿九落地后两退两步才定下身子,他的刀已经收入鞘中,双目平视着六米开外的无情。
“滴答滴答……”
无情的右肋有鲜红的液体在往下滴,那里有一大块被鲜红的血液染红了。
“以前……大家都说第四代里,你的遁术无人能比……”
无情低着头忽然开口说话。
“每次听人这么说,我心里都在冷笑……”
“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你的遁术不及我一半……”
说到这里,无情慢慢抬起头,一向冷漠的双眼突然明亮许多,他看着阿九说:“如今,你的遁术终于无人能比了!”
说完他忽然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
阿九忽然发现,原来真心笑出来的无情,那张不甚出色的脸竟突然变得极有感染力,像黑夜一样让人着迷!
“当啷……”
无情的人又消失了,地上掉着他的配剑……
“他又跑掉了吗?”
锦马超一瘸一瘸地走到阿九身边问。
阿九沉着脸摇头,否定道:“他心脏已经被我刺穿,必死无疑!”
“那他人呢?”
锦马超不解,必死无疑干嘛还跑?
“他用遁术潜到地下,他在死前把自己安葬了!”
阿九有些索然地说完,环目四顾,入目的是一片狼藉,地上还有数具尸体。
煞红颜的、冷血的,还有那个杀死煞红颜的男人……
找到这里,他知道了无情的故事,冷血爱的女人,最后还杀死了无情,但却觉得好没意义,无论是死去的煞红颜、冷血还是无情,都是可怜的痴情人,他们都很出色,都是一样的痴情,却是谁也没有得到爱情。
难道真的像无情所说的那样,爱情是罪吗?
“阿九!你又杀人了?为什么你总是杀人的而不是被杀的?”
一个沙哑男人的声音从阿九左侧响起,将心情低落的阿九惊醒,阿九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身着粗布衣服,头戴破草帽,手提阔刀的矮壮男子,从他裸露的脖颈、手臂上的肌肤看,此人肌肉纠结、肤色黑的油亮。
“坐山雕?”
只一眼,阿九就认出了他,虽然有近十年没见了,但坐山雕的身形变化却不大,尤其是他手中巴掌宽的雕翎刀,还是阿九很熟悉的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