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东院内。
李樗独坐房中,盘腿静思。
他现在正在运用和感应着脑神的诡谲本源。
这种来历不凡的诡谲力量,使得他拥有了一种仿佛心灵感应的能力,能够凭空连接到大泽神的身躯上。
这种连通性,使得他可以缓缓转运自己身上已经积存许久的诡谲污染。
过往因为驾驭强大力量所积累的隐患不断排除,思绪通明,愈发的澄清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杨妧抱着猫儿过来。
她观望了一阵,询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够控制这股力量吗”
李樗睁开眼,道:“放心,我能掌控的。”
杨妧道:“当初父皇踏出那一步的时候,或许也曾像你这样自信过,但到头来,还不是照样濒临入魔?”
李樗微微一笑。
他听出了杨妧话语之中的担忧之意。
“放心吧,虽然同样都是人魔两分的化身之道,但本质上,还是有所不同的。”
杨妧道:“哪里不同?”
当然是窥真法眼的不同!
不过,李樗还是道:“我现在就已经能够初步感应和控制那具魔身。
我在想,这种法子最大的风险,无非就是魔身破败,诡谲之力反涌。
但若能够找到一个办法,使得诡谲的污染只出不进,又会如何?”
杨妧闻言微怔:“这种事情也能做到吗?”
李樗道:“好比过往你我身上都有诡谲力量,为何你的诡谲污染不会到我身上?又为何大家的诡谲力量各负其责?”
“这当然是因为同源……呃……同源相聚。”杨妧若有所思。
李樗道:“这是最根本的道理了。
你这里说的同源诡谲,实际上来自于不同的拼图,又是什么东西把它们聚合在一起,凝炼成一股。”
杨妧迟疑道:“是……自己的精神?”
李樗道:“不错,究其本质,还是沾染上了自己精神之力,污染的也是精神。
记忆流失,甚至主动抛舍,本质上都是在对自己的精神进行操作。
我既不想承受这样的后果,又想达成同样的目标,就得找到取代之法。
之前的异人就已经对超凡、入圣两条道路作了阐释,那些你也知道,不必多言。
但我现在却是想到,何必一定要对自己的精神力量做文章,而不是改变诡谲本身的性质,使得它彻底丧失重新聚合的特性呢?”
在李樗看来,彻底解决诡谲污染的问题,或许并没有之前预想之中的那么困难。
只是大家如同盲人摸象,一直在坑底爬摸滚打,没有想过要往上面爬一爬。
那也不能怪前人愚昧,因为他们并没有窥真法眼,条件实在艰难。
自己就像是当中唯一睁开了眼睛的人,有希望试试这边的道路。
如果这条道路真的可行的话,甚至都未必见得需要邪魔化身这么一个容器,直接把诡谲污染排出体外,排到天地之间就可以了。
当然,最好还是找到更多无忧石那样的东西,用于承载。
要不然的话,没有东西可以依附的诡谲污染会不断侵蚀生灵,造就更多的邪魔。
……
李樗和杨妧探讨这些的期间,圣都南方,昌明坊,安乐坊中间的大街上,东厂人马正在汇聚。
猎猎火把下,一名身穿锦衣,面相年轻的太监大马金刀的坐着。
他正是捕风堂中新上任的堂主,接替袁志的李忠。
“李公公,这边昌明、安乐两坊,各家各户的童男童女俱皆已经录入名单,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可以开始。”
“好,这场过后,大家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只是得把嘴巴都捂紧实点儿,万万不可泄了风声,徒惹那些迂腐之辈多嘴。”
“公公放心,小的们省得。”
李忠唔了一声。
手底下的好手们便分散开来,各自猿腾虎跃,潜入前方的民居。
他们竟是在利用异人手段对付平民百姓!
队伍中间似乎有人掌握了某种类似诡域的秘法,吞吐云气,遮蔽天地。
夜幕之中,莫名漫起无形的烟雾。
大多数平民百姓都陷入了沉睡。
东西二厂四处搜罗高手,有的是身手矫健之辈。
他们翻墙进屋,潜入民居,悄悄摸摸就把事情办成。
大半夜之后,一户民居中,有人起夜。
“嗯?”
突然,他的目光掠过墙角,随后顺着墙根往上看去。
但见窗户大开,隔壁厢房里面,孩子似乎掀了被裘,袒衣而睡。
“那么大个人了,没点叫人省心。”
户主骂骂咧咧,推门进了房间,就想要给孩子盖好被子。
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照出一片黑蒙蒙的影子。
户主伸手一摸,满手冰凉。
再定睛看去,不由得大为失色。
“大郎,你怎么了?大郎?”
不久之后,房中灯烛亮起,户主的哀嚎惊动家人,纷纷过来查看。
结果却见,无辜幼童竟然被人剜了心肝,全身血液都仿佛被吸光。
……
“大人出事了,昨夜圣都南边出了大案,似乎有什么邪魔剜人心肝,吸人精血!”
第二天,李樗前往镇魔司点卯,刚来就听韩志禀报了最新得到的消息。
“司部怎么说?”
李樗听到,坐了下来。
“仅仅一夜,受害者达二十余家,这已经够得上是凶煞级别的标准了。
司部的各位大人担心继续演变下去会造成祸殃,想要联合各部堂一起侦查此案,但捕风堂的人异常积极,第一时间就抢了这件案子,说要显显自己的手段。”
“哦?”
李樗面上露出一丝异色。
“那帮人……”
“大家都说,李忠李公公,也玩新官上任三把火呢。”
“他毕竟资历尚浅,不足以服众,如果能够通过这件事情显显自己的手段,确实也会选择好好表现。
只是东厂的那些人都转了性子不成,原本都是一群偷奸耍滑之辈,给皇帝老儿办差积极争先,真要摊上事了,又都唯恐避之而不及。”
韩志哪里敢接这句话,讪讪笑道:“是因为袁志的事情刺激了他们呢。”
李樗皱了皱眉。
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