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音:……
张雅冰:哦----啊?这么麻烦,痛不痛?
张晓音:……
张雅冰:还用刮宫?怎么个刮法?难道医生要把手伸进去----哎呀那太残酷了吧?
………
挂断电话后,张雅冰脸上已经惊吓出了丝丝冷汗,她颤抖地拿袖子揩了揩,冲我支吾地道:“刚问了一下我的同学,她以前做过人流,有经验。没想到会好麻烦,还要流很多血,还要----还要刮----刮子宫!”
她惊恐的目光扑朔不定,我没有感觉到此言雷人,而是在深深地自责。我凑过去,轻轻地拍打着张雅冰的后背,安慰她道:“不要怕不要怕,雅冰,会没事儿的。”
张雅冰将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咬着牙道:“死就死一回吧!”
我的心里,涌进了一阵阵酸楚。
我真想替她遭这些罪----
六点钟左右,我正想出去替张雅冰买点儿东西吃,张雅冰却突然捂着肚子喊疼。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可能是药效上来了。
我紧急地拨通了卫大夫的电话,卫大夫不慌不忙地赶到时,张雅冰已经疼的汗水直流。这个外表坚强的女孩子,也并非圣女,她冲卫大夫喊道:“大夫,我快疼死了,疼死了----快,快帮我!”
听着她这近乎央求的声音,我觉得自己心里也在滴血。
然而那个卫大夫动作却仍然是不紧不慢,对张雅冰冷冷地道:“再疼疼看吧,现在疼的还不够厉害!”
这算什么话?
我一听就急了,冲卫大夫骂道:“你怎么能这样?她都疼成这个样子了,你不光不管,还让她疼疼看?”
卫大夫皱眉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懂还是我懂?”
这句话倒是把我将住了,我支吾了一下,道:“你是医生!但是你不能眼看着她这么难受,置之不理吧?”
卫大夫不耐烦地道:“现在她的子宫口还没有完全张开,释放,我没法继续给她做。做这个哪有不痛的,忍一忍,都得忍一忍!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道图一时痛快,真正出了事了,你才知道着急!现在着急有什么用?”
我脸上一阵热辣,顿时无言以对。
随后,在卫大夫的临时看护下,我出去买了些零食过来,但是张雅冰哪里吃得下,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疼,叫苦。
我的心,也如同针扎一样----
大约到了七点十分,张雅冰第三次疼痛发作,流了很多血及杂物。
在卫大夫的安排下,我搀扶着张雅冰进了一间手术室。
接下来是消毒、刮宫等卫生清洁程序。
卫大夫让张雅冰脱掉了裤子,我赶快转过头去,试图出门。
卫大夫冲我责骂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装羞!攥着她的手,会有些痛!做坏事的时候你冲在前面,现在做手术了,你倒想逃避!”
我没有反驳,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坐在手术床旁边的。
只知道心里很复杂,像是在做梦。
可怜的张雅冰,她欠了我什么,竟然为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她还是个孩子!
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使劲儿地攥着张雅冰的手,安慰她,给她擦拭汗水,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罪人!种下了这个罪根,罪果却让张雅冰来承受-----
张雅冰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疼痛的尖叫,卫大夫则有条不紊地给她进行着下体的清洁,然后刮宫。
我瞧都不敢瞧一眼正在进行中的场面,那是一种罪恶,那是一种亵渎。
一切完毕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四十多了。
我几乎是闭着眼睛帮张雅冰穿好裤子,搀扶她下来。
她倒是也不娇贵,在原地试量了两下,强挤出一丝含泪的微笑,道:“我没事儿,让我自己走。”
开了几副药,休息片刻,拿毛巾将张雅冰的头部扎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到了车上。
这几个小时,对于张雅冰来说,是越狱,对我来说,是一种煎熬和牵挂。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给我开的玩笑,只不过这玩笑的份量,有些太重了!
命中注定,我是罪人。我就无法逃脱。
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驱车返回天龙大厦。
天龙大厦停车场。
停下车子,我本想搀扶张雅冰上去,却被张雅冰止住。
张雅冰强忍着振作了一下精神,道:“你直接回去吧,我没事儿。补补就好了!不用担心我。”
我歉意十足地望着她,支吾道:“你能行吗?”
张雅冰道:“怎么不行!多大点儿事儿啊!就当是来了一次大姨妈!”
我来不及汗颜,就见张雅冰迅速地摘去了头上的毛巾,像天外飞仙一样上了楼。
听着她那‘嗒嗒嗒’的脚步声,我能感觉到她的虚弱无力。但她还是表现出这样一种无畏的样子。
好一个坚强的女孩子!
我目送她很久,才肯回到停车场。
驱车回返。
但是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刚才的场面一幕一幕在脑海当中播映着,挥之不去。
像是梦,但比梦真。
这一路上,我像是疯了一样,用狂飚的方式来惩罚自己的罪恶。
闪烁的霓虹灯,交替辉映,接连不断的马达声,像是世人的责骂声,响在耳畔。
回到天龙公司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丹丹正在门口翘首张望,我冲她鸣了鸣喇叭,她急促地走了过来。
我打开车门,丹丹轻盈地上了车,冲我轻声问了一句:“回来了,赵大哥。”
我点了点头,关切地问道:“等了很久了吧?”
丹丹摇头道:“没呢。我刚出来走了走。”
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在撒谎。但是我又怎么忍心揭穿她这善意的欺骗?
望着丹丹那善感的面容,回顾着张雅冰的那番话,我的心再次火热了起来。
但就在此时,张雅冰打来了电话。
我接通后率先追问道:怎么样雅冰,感觉怎么样了?
张雅冰嘻嘻地道:当然没问题!本小姐正在准备吃你给买来的鱼呢。
在这近乎平静的笑声当中,我当然能体会到张雅冰心中的苦涩。我冲她嘱咐道: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出去走动了,有什么需要让雅依帮你。
张雅冰道:别管我!我没事儿!给你打电话,是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我一愣:什么事?
张雅冰道:我就要搬走了!现在海名这边儿呆不下去了。老爸说是海名这个项目撤了,留我们在这儿,他不放心。
我满怀歉意地道:那他准备让你们去哪儿?
张雅冰道:还不知道。老爸说过段时间。他现在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像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我怀疑-----我怀疑他在商场上失意了。
我当然不能告诉张雅冰这其中的原委。然而自己即将去海名上任,这些事情又岂能瞒得住她?
人生总是充满了矛盾,非个人力所能及。
我再安慰了张雅冰几句,仍然不放心,于是挂断电话后,我再给张雅依打去了电话,告诉她她姐现在不太舒服,让她多照顾照顾她。善良的张雅依也没有多问,点头应允。
丹丹当然能在电话里听出什么,但是她没有点破,只是微微地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主动告诉她道:“雅冰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丹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什么呀?呵呵,这件事情总算是处理圆满了吧?”
我轻咬了一下嘴唇,点了点头。
“回去再说!”我一边说着,一边驱动了车子,驶进基地大门。
回到房间里,丹丹要为我准备晚饭。
我从她身后一把抱住她,扶住她的双肩。
丹丹面带惊恐地望着我,嘴角处崩发出一丝尴尬之笑:“怎么了赵大哥,这是?”
我深深地凝望着丹丹俏美的容颜,用手抚了抚她额前的一缕乱发,动情地道:“谢谢你丹丹!你为了我,受了太多委屈了!”
丹丹的眼眶马上湿润了,但她随即推开了我,笑道:“瞧你说什么呢赵大哥,我委屈什么。我挺好的呢!”
我一把把丹丹拥在怀里,深深地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我没有一丝邪念,而是以一种亲情的方式,拥抱她,爱护她。我的眼眶也有一丝湿润,我轻拍了一下丹丹的后背,道:“丹丹,我赵云龙何德何能,能让你为了我做出那么大那么多的牺牲!你放心,这辈子,只要有我赵云龙在,我发誓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一丝委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赵云龙的亲妹妹,有我赵云龙的,就有你丹丹的。谁敢欺负你,我就让谁付出代价!”
丹丹似是被这突然的倾诉感动的有些抽泣,但她还是轻轻地推开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喝多了吧赵大哥。丹丹不求别的,只希望能永远留在你的身边。那丹丹就知足了。”
我使劲儿地点头,道:“你放心丹丹,会的,会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了!你要好好生活,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会想办法。”
丹丹道:“赵大哥,你一定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盛饭。”
说完后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轻盈地进了厨房。
端上饭菜,我拿出一瓶老白干儿,就着菜肴喝了两杯。丹丹陪着吃了很少,便已经吃饱了。
我对丹丹道:“以后吃饭不用等我。自己先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