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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都,有许多事情要办,织田信长是肯定要见一见的,同僚们那边,也不能怠慢了,而留守坂本的家臣们也必须要去慰问一下。
至于别的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我也不好让他们太难看,于是能应付的就全部应付过去了。
停留了七八天之后,我终于和织田信澄,蒲生氏乡踏上了前往三河的道路。
三河这个地方,我从来没来过,而且从经度的角度上来讲,我去过的,全日本最“东”的地方,也仅仅只是加贺国而已。
大概还是因为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的缘故,在临行前后,我们三个人的动静都很难说能有多大。
我们所走的路线比较简单,从京都到近江,再从近江转道浓尾平原,然后再往南走,便可以进入东海道的三河国了。
自从织田信长平定近江之后,这条路线上,就再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战乱,完全成了一条康庄大道,道路两旁屋宅林立,商家门前百货琳琅,路人服饰及表情都洁净清闲。
蒲生氏乡感概良多:“我记得还很小的时候,这南近江根本就没有太平可言,守护这里的六角家,只顾着鱼肉百姓,哪里管百姓的生死安危,他们对下层豪族之间的争斗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时候,每隔几天,就能在路上找到几具尸体。。。。。。”
“所以啊,”织田信澄道:“这天下不统一是不行的,必须有一个像主公那样的强人来管才行啊,只有这样,那些宵小之徒才不敢作乱乡里,为霸一方。”
只有我在一边沉默不言。
“明智殿下,你也说两句话吧。”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与他们不一样,我对于给织田信长歌功颂德没有丝毫的兴趣,倒是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吸引了我。
前世看过的《天与地》里有这么一段话:人命像杂草般韧性极强,屡遭强权肆虐,依旧不失活力。只要持续短暂的小康状态,立刻就冒出绿芽,繁茂一片。
看来还真是如此。
我们一路上走得并不算慢,但即便如此,远在三河的德川家康,还是三番五次地派人来催。
要搁在平时,我们三个肯定不会太高兴,毕竟被人催促,总归会让人心烦意乱。
不过将心比心的想想看,貌似真正该心烦的,还不是我们,而是那只老乌龟(其实人家今年还不到四十,还很年轻的)。
说实话,我的大脑也有些乱。
历史上关于德川信康是否真的意图谋反,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即便是在德川幕府建立之后,这依旧是一起“无头公案”,幕府也只是用一种温惋惜的口吻在描述这件事情,却没有丝毫为德川信康平反的举动。
所以德川信康是否真的有不轨之心,我也无从得知。
算了,也不用再多想了,还是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等到我们到达三河冈崎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
德川家康正在那里等着呢。
冈崎城虽然是德川家的“龙兴宝地”,却并不是什么太上档次的地方,不要说是岐阜城,二条城了,我甚至觉得,就连细川家的胜龙寺城都要比这座城要宽阔宏伟。
天正六年(1578年)的七月二十二日,为了迎接我们三位“钦差”,德川家康在离开了滨松城,在冈崎城中举行了一场的盛大能乐表演,场面极为壮观和奢华,连我们三个从京都来的“阔佬”,也不尽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事后,织田信澄私底下对我们两个人说:“真没想到德川家这帮乡巴佬,竟然如此有品位,看来一定是受到了主公的影响。”
德川家康当然是为了让“贵客们”好好享受一番。
“三位如果喜欢的话,接下每一天,就都将这样的表演,来作为我们德川家的一份小小的礼物。”
晚餐吃得也很豪华,食材之丰富,味道之精细,对于僻居东海的德川家而言,确实不容易。
“德川家康公不必客气,”借这个空档,我们三个人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了,“中务的事情,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的,绝对不会因私忘公,毁坏主公与您两家之好的。”
“那可就拜托三位了。”虽然还不到四十岁,但我感觉得出,他如今的模样,已经比六十岁的人还要苍老憔悴。
晚宴结束之后,我们三个人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聚在了德川家康为蒲生氏乡安排的房间里。
第一个开口的是织田信澄,他道:“你们两个说说看,这个德川信康,真的想谋反吗?”
蒲生氏乡摊摊手道:“这个谁晓得,至少也得等我们见了德川信康才知道啊。”
织田信澄笑道:“蒲生大人你这话说得还真是古怪,难道见了德川信康,人家就会老老实实的把真相告诉你?”
面对织田信澄的挖苦,蒲生氏乡却是不以为意。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即便见了德川信康,他肯定也只会说些对自己有利的话,”蒲生氏乡缓缓道:“不过呢,十句假话里,总会有那么两三句是真话,所以明天‘提审’他,务必要投入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嗯,到底是蒲生大人,确实比我想得要周到,”织田信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边的我,“明智大人,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在听他们两个人的话。
“你们把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光了,”看到有人跟我说话,我连忙道,“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织田信澄感到有些奇怪,“明智大人,从来到冈崎到现在,你好像一直都是很沉默的样子,除非别人跟你说话,否则你是不会轻易开口的,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呵呵,织田大人你观察的还真仔细,”我耸耸肩道:“这几天一直都没睡好,所以有些没精神。”
织田信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困了,嗯,不管那么多了,我也得好好睡个觉才行,这两天骑马累死了。。。。。。蒲生大人,打扰了,我们先告辞了。”
“嗯,不送。”
其实,我的沉默,与身体疲惫没有丝毫的关系,而我的大脑,自打进入冈崎城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运转。
我努力回想前世看历史书时,所记载的整件事情的过程。
历史上。原来织田信长曾把自己的二女德姬嫁于德川家康的长男德川信康,但夫妇二人并不和睦,尤其是德姬与德川信康的生母,也是德川家康的正室、今川义元的侄女筑山夫人势同水火。
德姬回安土城省亲的时候,哭泣着向织田信长诉说筑山夫人待她如何刻薄,并捕风捉影地报告说筑山夫人与甲斐武田氏暗中有所往来。
织田信长派人调查此事,得到的汇报是:筑山夫人果然暗通武田氏,准备逼德川家康退位,而让嗣子德川信康继承德川家。
当然,我一直没有搞清楚的是,作为地主的德川家康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你织田信长是怎么得到真相的?
无疑,如果谣言为真,并且叛乱确实发生了,织田信长最牢固的盟友德川氏将会倒向武田氏一侧,从此东线再无宁日。得报的织田信长大为恼怒,写信给德川家康,要他赐死胆敢悖逆谋叛的筑山夫人和德川信康。
德川信康的脾气也有问题。
他为人高傲暴躁,许多家臣都对他抱持着极大的反感,尤其是石川数正与酒井忠世这样的老臣。
织田信长也正是听取了这些德川氏家臣的意见(一般认为是酒井进谗),才决定要赐德川信康一死。然而这些家臣虽然不满德川信康的脾性,却并没有要废黜他或者杀死他的意思。
且说织田信长的书信送到冈崎城,德川家康祸从天降,不禁瞠目结舌。他急忙回信分辩说:“筑山之事,我所不知,但小儿德川信康一定不会参与谋逆,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这时候,织田信长他那冷酷无情的一面,再一次显露了出来。
即便是他的女婿,他的回答也是如此的冰冷:“若杀其母,怎能再期望其子的忠诚?只要筑山夫人罪状确实,则母子同罪,不可宽贷。不必挂虑小女,请尽快动手吧。”
在经过反复思想斗争后,德川家康为了保住和织田家的盟约,从而维护家族的安康,被迫含泪杀死筑山夫人,并逼德川信康自杀。
对于这一恶**件,后世众说纷纭,有人认为筑山夫人确实暗通武田氏,有人认为那不过是武田胜赖为了分化瓦解德川家而行使的反间之计,但大多数学者都认为德川信康并未参与此事。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织田信长是看到德川信康忠勇敢战,强过自己的继承人织田信忠,为了未参与此事。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织田信长是看到德川信康忠勇敢战,强过自己的继承人织田信忠,为了怕自己死后信忠的天下霸者之位被德川信康所篡夺,这才趁此机会诛杀了德川信康。
呵呵,最后那一种说法根本就不可信啊,如果统领天下二十多国的织田信长,连这点器量都没有,那他也就没资格在做天下人了。
不管怎样,明天见了德川信康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