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绥璃和艾润的状态并不如何好，刚才方言的第一拳打得她们内脏都可能移了位，第二下一按则是把她们整得精神动荡，甚至计算都有些吃力，脑子一转便开始作痛。
这种情况下，她们在这里的战斗力几乎失去了大半，但没有办法，这是她们的失误。而洛思安之所以会出来，是因为原本操控纳米丝锁住了洛思安的绥璃遭受了攻击，一时间计算量出现偏差，纳米丝没跟上，直接便将他暴露了出来。
暴露便暴露了，好歹加了一刀。她们在心中自我安慰到，如今这个局面方言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天乏术，究竟谁胜谁败，其实也有了结果。
方言咬牙，显得极为吃力，那是因为他现在全身上下都在不断地以疼痛宣告自己伤得有多重。
他很明白，这场是他败了，但这个游戏也不见得输了。
看见跪坐在一旁的白狼，方言强提精神，抬起一只手。见他这动作，白狼很不解，但还是用双手握住了方言的手。
方言依旧没有说什么，摸索着拉过白狼的右手，吃力地拉着。白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控制着右手尽量配合着他，让他不至于因为用力导致身体更加疼痛。
最后，白狼的手被放在了方言的头顶上，白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饶是他一个坚强的少年，如今却不自主地流下了泪水。
方言的意思，是让他吸收了自己的能力。
可是，他如何下得去手？在这里，方言如父如兄，让他感受到了外面不曾感受过的温暖。方言却又不擅抒情，每次都用“如果不是需要队友，我当初早把你杀了”这样的话搪塞过去。
方言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白狼知道，只是因为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方言不可以温柔。他有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他有自己必须做到的事情。
不是因为世界，是为了自己。这种感觉别人或许不如何理解，白狼却非常明白。
有的人改变世界，是因为他有大爱；有的人改变世界，是因为他懂是非；有的人改变世界，是因为他有责任；有的人改变世界，是因为他想要自己看见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方言便是最后一种。他想要改变实力说到底并不是为了人类，而是因为自己无法接受这样走下去之后面对的未来。
白狼想起自己在地下拳场的生活，又何不是这个道理？
但他没有说话，喉头哽咽，没有动手，内心颤抖。他第一次觉得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作何选择，而且别人也不会理解他究竟为何悲伤，因为别人会觉得，这不就是一场游戏而已吗？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这样，但对于方言来说却绝对不是。方言早就跟他说过，如果自己不能作为这个世界中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人，出去到现实世界中他必然会被治罪。
甚至作为活下来的人，也可能在危险的环境中，不断面对生气的考验。
所以，活到最后拿到的东西，是可以作为筹码使用的一种东西，只要将信息握在手中，国际便不能轻易对他动手。人们会对他又爱又怕，爱是因为他掌握着别国的信息，怕是因为他同样掌握着自己国家的信息。
这里倒下的方言，在现实中其实也算是倒下了。
方言的眼神变得严厉起来，就像是父亲在教导自己的孩子，催促着白狼快点动手。
因为他很明白，等绥璃和艾润他们缓过来，绝对不会给时间他们两个含情脉脉，这里是战场，不是少年漫画的正反派的对决。所谓的正派人士自然也不会遵循那样的礼数，等你们抒情完了再动手。
白狼这次没有犹豫，而是用两下深呼吸来给自己勇气，给自己下定决心的勇气。
最后，他开始吸收。
这时候，或许方言感受到了什么，开心地笑了。
他躺在地上，头顶因为放着白狼的手，有些暖，也有些痛，因为那里的皮肤在刚才的雷电攻击中是绝对不会有所幸免的。
但他很开心，既然未来真的定下来了，自己也就随波逐流好了，他也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努力究竟有没有作用。但至少，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天空中的乌云还没散开，但却也不像刚才那般昏沉沉地从天空压向地面，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乌云的雷电用得太多了，乌云似乎飘到了高处，飘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
飘得很高的云，变成了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天空昏沉沉的，就像是要下雨，就像是那个见到女娲的早晨，那个早晨天空也是如此迷离，如此灰暗。
那时候，女娲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喜欢王者大陆吗？”
他回答得很干脆，很直接。
“不喜欢。”
是的，他不喜欢这片大陆，整个世界从头到尾都是欺骗，每一个人都在尽忠职守地演戏，假扮着自己应该假扮的角色。
人类将自己困在了一个小箱子中，自我安慰归田园居，然后有模有样地玩起了过家家。
你不能说这个过家家没有意思，也不能说这是人类自甘堕落，因为这里有新的东西，这里也是人类无可奈何的选择。
难道未来真的已成定局？
这本来就是没有答案的，就算走过的路程，每一个细节都一模一样，两个未来就必然会是一模一样的吗？
不知道。这早就脱出了可能性的范畴，观测总归带来变化，如果你坐着时光机，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一遍历史，甚至历史又会发生变化，过去，未来，前与后的关系永远是相对的。
既然这样，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
方言笑了，因为他忽然间又明白了自己在纠结什么，但他没有在意，因为沉眠过后，自然有大把时间给他思考。
让他明白，未来究竟是什么。
思考出来真的重要吗？很重要吧？
方言不知道，在往后的无数岁月里，他依然不知道。或许有的问题本身就是无解的，思考的过程只是在找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答案罢了。
算了算了，方言感觉自己越来越困，比刚开始进来的时候还要困，只不过那一次他睡了那么多小时，这一次要睡个那么多年吧。
他最后，他用尽所有的力气，跟白狼说了一句话。
“你帮我去塔顶，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