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听着钟离的话,冷笑一声,终于坚持不住了,站起身来,一甩袖袍就离开了。
公子华和公子疾就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随即就看到秦公走了出来。
两个人拱手行礼,秦公赵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声音低沉的道:“找个偏僻的小舍,让钟离住下来。”
“敬诺。”
钟离被接进了秦宫,理由冠冕堂皇,因为钟离是秦公赵驷的义兄,所以赵驷想接义兄去聊聊天。
齐太子不放心,叫了使臣们过来商议。
公孙衍道:“请太子放宽心,齐相终究是咱们齐国的国相,地位崇高,秦公到底不敢如何的。”
孟轲也同意公孙衍的看法,道:“如今之计,只有等到接风宴进宫之时,才好把右相接出来。”
秦国的接风宴还有两日才会举行,虽然只是短短两日,齐太子就怕秦国搞什么手段。
齐太子这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同样着急的还有秦国太傅赵虔。
赵虔很快也听说了钟离的事情,之前在朝议上,有人把钟离的身份捅出去,赵虔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如今突然听说秦公去了馆舍,还把钟离接进宫做客,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感觉大事不好。
赵虔混迹在官场一辈子,看过的事情多了,能不知道秦公什么意思?
秦公一方面迫于朝廷压力,不能对钟离怎么样,一方面又想灭口钟离以绝后患,如果钟离乖乖听话,为秦国效力,那么还能留他一些时日,在钟离势力膨胀之前斩草除根。
如果钟离不识好歹,秦公很可能随便找个理由,直接杀了钟离。
赵虔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刚刚找到儿子,怎么可能放心让儿子涉险?
赵虔有些坐不住,当即就进了宫,去面见秦公。
不过秦公令人来回话,就说今日有些乏了,而且身体抱恙,医师前去探看,因此不能接见太傅,让太傅改日再来。
赵虔一听,这分明就是搪塞,秦公肯定知道自己的来意,所以并不想见自己。
赵虔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秦公赵驷就是不见赵虔。
赵虔没有办法,只能准备回去,没走几步,竟然遇见了公子疾和公子华二人。
赵虔见到二人,立刻走过去,道:“二位公子。”
公子疾和公子华作礼道:“太傅。”
赵虔面『色』为难,道:“二位公子,老夫有一不情之请还请二位公子成全。”
他说着,就要双膝一曲跪在地上。
公子华赶紧拦住赵虔,托住他不让他下跪,惊讶的道:“叔父,您这是为何?”
赵虔一时间险些老泪纵横,道:“公子,二位公子,您二位就成全老夫一次,老夫也不想为难公子,只求二位公子,让老夫见上一见钟离,但求如此啊!”
公子华一脸为难,看向公子疾,公子疾脸『色』也不好看,道:“叔父,不是疾有意推脱,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虔又要下跪,公子华实在看不过,便道:“我二人的确知道钟离的下落,此时他便在宫中做客,叔父若是执意,华可以带叔父前去看上一看,但也只能看上一眼,旁的华实在无能为力。”
公子疾一眼,阻拦道:“三弟”
公子华抬起手来打断了公子疾的话,道:“二哥勿要多言,弟弟带叔父去去就回,此事断与二哥无半点关系,只求二哥别告诉君兄便可。”
公子疾脸『色』十分为难,但架不住赵虔老泪纵横,于是便点点头,道:“快去快回。”
这边公子华带着赵虔前脚离开,就听到“踏踏”的脚步声,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男子从旁边转了出来,正是秦公赵驷。
赵驷幽幽的看着远处,没有立刻说话。
公子疾走过来,拱手道:“君上。”
赵驷轻笑了一声,道:“孤就知道三弟心软。”
公子华道:“君上,三弟他”
赵驷抬起手来,阻止了公子疾的辩解,道:“孤知道,孤并非责备三弟,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说,心软原是三弟的长处了,旁人想都想不来,不是么?”
公子疾没有立刻说话,顿了片刻,道:“君上,您故意让太傅去见钟离,这”
的确,赵驷其实早就算准了,赵虔会进宫来求自己,但是赵驷一直拒不见面,赵虔只能另求他法,这时候让他看到公子华和公子疾。
两位公子是秦公的左膀右臂,这一点整个秦国都知道,当时接走钟离,两位公子也在身侧,所以肯定知道钟离的下落。
赵驷就是故意让赵虔去找钟离的。
赵驷知道,他那三弟公子华虽然武艺卓绝,兵法超群,但是唯独心肠太软,看不得旁人眼泪,尤其是赵虔,赵虔身为公子华的长辈,这般求他,公子华肯定会心软。
赵驷笑道:“孤就是想让太傅去见钟离,这样也好多一个人,代替孤去游说钟离,不是么?”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钟离坐在小舍中,宫人送来了晚膳,膳食非常丰盛,钟离吃的酒足饭饱,将骨头吐了一案几,拍拍肚皮,反正也没事儿可做,准备吃完了就睡。
结果这时候,突听“咔嚓”一声,竟然有人从窗口窜了进来,吓得钟离还以为是赵驷派来斩草除根的杀手。
那人扑进来,捂住钟离的嘴,示意他不要大喊,对钟离打了一个眼『色』。
钟离仔细一看,虽然蒙着脸,但是眼睛好像很熟悉,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道:“太”
钟离连忙压低声音,自己拢着嘴,低声道:“太子?!”
蒙面的来人使劲点点头,然后摘掉了自己的面巾。
钟离狠狠的抽了一口冷气,道:“太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齐太子低声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钟离:“”太子的中二病又飞起来了,真当自己是游侠
钟离瞪着眼睛,道:“太子你不会真的在秦宫里杀人了吧?”
齐太子摆手道:“如何可能?只是打晕了几个侍卫,辟疆怎会如此鲁莽?”
钟离松口气,又道:“太子为何来此?不是让你在馆舍老实呆着么?”
齐太子一脸『迷』茫,道:“先生何时与辟疆说过此话?”
钟离道:“我进宫之前,不是给你打眼『色』了么?”
齐太子恍然大悟的道:“先生的意思是让辟疆老实在馆舍呆着?辟疆还以为,先生让辟疆想办法救您出去呢。”
钟离一阵头疼,道:“咱们俩没什么心有灵犀就算了,怎么脑回路还老劈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