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婴没什么诚意,这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田婴是齐王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齐国贵族中的贵族,血统纯正。
其实田婴很是看不起齐太子,觉得他十分之痴傻,平日里特别呆,只会读书习武,什么建树也没有。
偏生齐王宠爱王夫人,而田辟强是王夫人唯一的儿子。
这样一来,齐太子既是齐国的嫡子,又是齐王的独子,太子之位别无他想,谁都把齐太子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田婴也是国戚,倘或没有齐太子,自己便可以做储君,春秋战国时期,有一段时间特别流行哥哥死了,弟弟继承爵位的。
说实在的,田婴也有这个野心。
而且野心不小……
此次齐太子立下了赫赫战功,还未回到齐国,威名已经传播而来,最不高兴的自然就是田婴了。
田婴的语气不怎么真诚,说了一句之后,转身就上了轺车,准备回王宫去了。
钟离能看不出他这股酸劲儿?拍了拍齐太子的后背,道:“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走。”
众人上了马,往王宫中去。
齐王特意召见此次出使的功臣,当然,还有三名名士。
众人进了大殿,向齐王行礼。
齐王“哈哈”大笑着道:“各位可来了,把寡人给盼的。”
他说着,亲自前去,将齐太子搀扶了起来,扶着齐太子好好的打量了两三遍,点头道:“我儿瘦了,也黑了些。”
齐太子笑道:“出门在外,日日都在外头。”
齐王又打量了好几遍齐太子,确保齐太子没什么事儿,这才放心了,毕竟齐太子是齐王的独苗苗,心疼还来不及呢。
齐王又笑着对钟离道:“钟离先生倒是一如既往,风采依旧啊。”
钟离拱手道:“我王谬赞了。”
齐王说罢了,看向此次带回来的三名名士,分别是秦国的大良造公孙衍、魏国的国相惠施,还有名士孟轲。
虽然孟轲现在名头小了些,不太够看,但公孙衍和惠施,一个是秦国的最高军事统帅,一个是魏国的最高辅臣,那都是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人物,一个已经够让人惊讶了,更别说一来两个。
齐王笑道:“三位都是不世之材,得一,便是寡人的幸事,如今能得三位,当真是寡人的大幸。”
他说着,亲自对三个人行礼,三人都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回礼,道:“王上谬赞了。”
齐王请大家都坐下来,笑着道:“寡人虽在临淄,但也听说了前线的事情,各位的功绩不小,明日宴席,为各位接风,过些日,便在朝议上论功行赏。”
“谢我王!”
众人齐声称谢,这时候田婴就笑了起来,在钟离看来,简直就是笑的不怀好意。
田婴道:“我王,此次我齐国能助魏国抗击秦军,钟离先生功不可没,婴听说,钟离先生与秦公还是旧相识,私底下就是兄弟关系,交情匪浅呢。”
钟离一听,好家伙,这大帽子给我盖的,不就是想说自己和秦国有交情么?
钟离笑了笑,道:“国相所言差矣,小民如何与秦公相识,如何结拜,如何盟约,这条条款款都写在回京的邸报之中,一字不少,清清楚楚,详详细细,国相身为一国之相,难道没有通读邸报?”
田婴本来只是想给钟离盖帽子而已,盖他一个亲近秦国的帽子,但是没成想,却被钟离给抢白了。
田婴道:“我……”
他的话说到这里,齐王抬起手来,道:“好了,军报的事情,寡人看过,钟离先生这次做的恰到好处,既帮助了魏国,又联合了秦国,没有伤害秦国的颜面,还与秦国结成了兄弟之邦,不管是不是表面功夫,这对于我们齐国来说,非常有力!”
齐国与秦国结成了兄弟国家,这样一来,对南方西南的威慑力是非常大的,例如楚国。
之前徐州一战,楚国一直虎视眈眈,十分不甘心想要继续扩充他们的地盘儿,只有打通西周,才算真正的入主中原。
楚王本打算用徐州作为进攻中原的蓄力点,然而现在美梦破碎了,楚王怎么可能甘心。
齐国一方面联系了南面的越国,联合威慑楚国,一方面又与秦国结成了兄弟之邦,这样一来,楚国树敌太多,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对齐国来说,是非常好的休养生息机会。
田婴听齐王夸赞了钟离,心里更加不痛快。
齐王又说了一些场面话,就让大家全都退下来,好生休息,明日参加接风宴。
钟离等人退出大殿,齐太子不放心的道:“田婴还未出来,一定在想着法子说先生的坏话,我再进去看看。”
钟离拦住齐太子,道:“去什么?别去看了,就算你去看,田婴这次找不到机会,下次还会变着法子的说我坏话。”
齐太子道:“那该如何?”
钟离笑道:“我若是怕人说坏话,还能活到今日?嘴长在旁人身上,怎么说,由得他。”
孟轲一听,笑道:“钟离先生气量惊人啊!”
钟离尴尬一笑,什么气量,自己这是混不吝罢了……
田婴等众人都走了,故意落后,果然留了下来,道:“王上,那钟离与秦公私交甚密,恐怕早有投靠秦国之心,否则此次又怎么会用秦公交换魏国的龙贾将军,简直是大大的不合算啊!”
齐王抬了抬手,示意田婴不要再说,道:“这件事情,寡人自有判断。”
田婴听齐王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眼珠子一转,道:“王上,婴有一计,可以试探钟离先生的忠心,也能为我王分忧。”
“哦?为寡人分忧?”
田婴十分恭敬的道:“正是,我王……我王几次三番的请钟离先生入仕,但是都被钟离先生拒绝了,明日的接风宴上,我王不如再次邀请钟离先生,倘或钟离先生答应,正如了我王的心愿,倘或钟离先生拒绝……”
齐王道:“倘或钟离拒绝呢?”
田婴一笑,道:“我王,婴私以为,倘或钟离再次拒绝,那他的心思恐怕就不在咱们齐国身上,而是在……秦国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