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使团就这样离开了大殿,鲁公也不敢阻拦,很快,钟离一行人就出了鲁宫,往驿馆去了。
使团一走,刚刚离开大殿,鲁宫便再也憋不住了,发作出来,“嘭!!”一声,将案子撞翻,宽袖一扫,“噼里啪啦”砸烂了一片东西。
鲁公似还不解气,直接踢了棺椁好几脚,奈何那棺椁是好物件儿,乃是一块整木,就算用火烧,也要足足烧上三天三夜,更别说用脚去踹了。
鲁公疼的一声闷哼,险些跌在地上,心口气的憋闷不已,连忙捂住自己的心口,来了一个标准的西子捧心……
鲁公的儿子,公子叔赶紧抢过来,扶着鲁公,道:“君父,千万别因为钟离那个小人,便气坏了身子啊!”
公子叔虽这么说,不过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天家哪里有父子亲情可言?
鲁公在位年头已经不短,眼看着一日一日衰老下去,公子叔身为嫡子,已经急不可待的等着踹掉他老爹上位了。
公子叔嘴里表现着孝道,心里恨不能鲁公立刻被钟离气死,因此这时候才故意提钟离的名字。
果然,鲁公听到钟离的名字,气的浑身打抖,直哆嗦,道:“钟离这竖子!孤定要他碎尸万段!孤……孤也要听他被分尸的声音!一定!”
公子叔愁眉叹气道:“君父,如今眼下可如何是好?钟离精于言辞,竟然将昭阳将军劝降了齐国,若是这事儿被楚王知晓,那么……”
鲁公非但没有杀死楚王的心头大患,还让昭阳将军,心甘情愿的投靠了齐国,无疑是一把利刃,插在了楚王的心口上,而且还使劲的剜了剜。
楚王一旦听说,能有鲁公的好果子吃?
而且昭阳将军可是百战不殆的战神,昔日在楚国供事,周边国家便惧怕他,犹如看到了猛兽。
如今昭阳将军归顺了齐国,鲁国的地盘在齐国地盘位之内,岂不是更危险了?
鲁公就算不为楚王着想,也要为自己想想,绝对不能让昭阳将军就这样投靠了齐国。
鲁公着急的道:“可……这如何是好?”
这时候公子叔身边的从者,便走上来,弓着腰,一脸谄媚的道:“君上,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刺杀昭阳将军!”
鲁公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昭阳将军乃是战神,谁能刺杀这样的人?若是不成,反而连累了我鲁国,将我鲁国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公子叔也奇怪的看了一眼那从者。
那从者不是旁人,就是之前跟随公子叔到徐州帐前,和钟离算过账的人。
当时鲁国亲近楚国,偷袭齐国的粮仓,被钟离反将一军,公子叔带着一个从者来问罪,结果被钟离羞辱而走。
那便是公子叔和这个从者臧仓了。
臧仓是有名的小人,能说会道,花言巧语,总是谄媚公子叔,再加上他模样生的好,甚是养眼,因此公子叔十分信任臧仓,将他放在身边。
谁不知道,小人臧仓乃是公子叔身边的第一嬖人。
臧仓突然说要暗杀昭阳将军,这听起来,十分之不靠谱。
但是臧仓一向心思缜密,他突然这么说,公子叔虽然奇怪,却也不点破。
臧仓道:“君上,时不等人,那钟离庶子已经说了,今日便要离开鲁国,但昭阳若是不死,君上必定被楚王怪罪,如今已经得罪了齐国,如何能再得罪楚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最好的死士过去,杀死昭阳将军,一了百了!”
鲁公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听到这里,更是心烦意乱。
因为臧仓说的有道理,已经得罪了齐国,如何能再得罪楚国?
齐国和楚国“向来交好”,倘或这两个人国家,反过来一并针对鲁国,到时候如何是好?
鲁国虽然是最早受封的公爵国家,但是经过这几百年的发展,早就不及周边国家,已经被挤出了一线国家的行列,更别说和身为强国的齐国、楚国抗衡了,否则鲁公也不用这样耍尽心思的坑蒙拐骗……
鲁公额头上都是冷汗,臧仓便道:“君上,小人认识一个死士,武艺出众,可借献宝为名义,令死士混入其中,见机刺杀昭阳将军!”
鲁公还是摇摆不定,无法下足狠心,臧仓便道:“君上,齐国使团马上便要离开我国,再不下决心,便当真来不及了!不如拼死一搏,倘或成功,便能赢得楚王的信任,倘或不成,那不过一个死士,一推干净,抵死不认,也便罢了!”
鲁公听到这里,终于狠狠叹了一口气,道:“好!这件事情,我儿亲自去做。”
公子叔拱手道:“谨诺!”
公子叔领了命令,退出大殿来,嬖人臧仓赶紧也跟着出来。
公子叔蹙着眉头,将臧仓拉到无人的地方,着急的道:“你到底如何想法?怎么突然劝谏君上暗杀昭阳将军,若不得逞,待要如何?”
臧仓一笑,道:“公子,为何如此着急?小人这都是为公子谋划。”
公子叔一脸不解,臧仓笑道:“昭阳将军乃百战战神,武艺出神入化,小人听说,魏王的死士,七八人无一能杀死昭阳将军,我鲁国如何能暗杀昭阳将军?”
“那你……”
公子叔着急得道:“那你为何要劝谏?倘或失败,我鲁国岂不是完了?!”
臧仓笑道:“公子切勿着急,请听小人说完,小人这一心都是为公子谋划,公子您想想看,一旦失败,昭阳将军不死,楚王势必怪罪君上,君上也得罪了齐国,两面定不能讨好,是也不是?”
“自然是!”
臧仓又道:“君上在位已久,眼看公子年长,君上身子却仍然健朗,小人也是为公子着急……死士去行刺昭阳将军,十有八九定然失败,齐国楚国迁怒君上,公子正好挺身而出,大义灭亲!”
公子叔一脸惊讶的看着臧仓。
臧仓谄媚道:“到时候公子大义灭亲,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齐王和楚王碍于面子,也不得多说什么,既可以化解我鲁国危机,又可以遂了公子心愿,岂不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