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正在剑拔弩张,钟离突然出来做“搅屎棍子”,不过似乎还挺成功。
钟离自降身份,愿意抚琴助兴,楚王也乐意羞辱他,正愁找不到羞辱钟离的好法子,便嗤笑道:“哦?尝听说鬼谷的弃徒钟离,德行奸佞,不过一把琴瑟倒是得心应手。在钟离临死之前,诸位还能听到钟离鼓瑟,也算是幸事了。”
鲁公立刻配合大笑道:“果然是幸事。”
楚王摆了摆手,便道:“给他松绑。”
楚王的话音不落,昭阳将军已经拱手道:“王上,万万不可,钟离专攻心计,擅长尔虞,若给钟离松绑,恐有万一!”
楚王听到昭阳将军说话,不以为意,其实他也觉得有些不妥,若是钟离真的有诈,那该如何是好?
但是楚王左思右想,又能有什么诈?
如今徐州是楚国的城池,重兵把守,齐国带来的兵马不足为惧,更何况还有鲁国在,宋国弱小,绝对怕事儿,在这里讨不到半点好处,绝对不会帮衬齐国。
这么算计下来,钟离再聪明,也耍不出什么花活儿了。
楚王想的周全,只是他万没想到,那都是正常人的思维,而钟离,天生不是一个太“正常”的人……
楚王听到昭阳将军如此明晃晃的反驳自己,脸色登时不甚愉快,沉了下来。
昭阳也是一时情急,话说出了口,才觉是当面驳了王上的面子,王上定然不会愉快。
昭阳还想说话,委婉一点儿表达出来,楚王已经不耐烦的挥手,道:“昭阳将军若是怕钟离这一文人有诈,便坐在最下席去……”
他说着,又道:“来人,请昭阳将军。”
楚国使者就等着楚王这句话,立刻催促着从者,给昭阳将军将席位换到最下首,不起眼的角落去。
席位的次序都是有规定的,昭阳是楚国贵族,又是大司马,还是这次徐州之战的第一功臣,按理来说,应该坐在楚王身边才对。
但昭阳一开口便得罪了楚王,再加上这些日子营中的那些“小道消息”,虽楚王能辨真假,但是听到心里头,总也不舒服,因此对昭阳难免有些看法。
如今趁着这个当口,便全都发泄了出来,狠狠责备甩脸。
昭阳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席位,转到下首,远远坐着。
钟离则是挑了挑眉,楚王主动把武艺好的昭阳将军移到不起眼的角落去,自己的袖里箭到时候岂不是事半功倍?
若是昭阳将军就在跟前,钟离的袖里箭反而不好发挥,指不定被半路拦下来。
真是天要下雨,人要作死,拦都拦不住……
从者立刻奉上乐器,摆在营地正中间,诸侯和士大夫们分坐在两边,楚王坐在最上首,身边有从者,和那狗腿的楚国使者作陪。
这样一来,除了从者和楚国使者,钟离便是最接近楚王的人,而其他人,虽鞭之长,不及马腹,想要救援也来不及。
钟离没有一点儿不欢心,反而十分卑躬屈膝,一脸谄媚,哈着腰走过去。
他的态度让楚王十分欢心,哪个统治者不喜欢旁人卑躬屈膝,不管是不是故意谄媚,低头看到别人的头顶,总比抬头看别人的下巴或者鼻孔,感觉要好得多。
楚王看着钟离走过来,没有半点紧迫,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楚王哈哈大笑时,“嗖!!!”一声,钟离袖中的微型弩箭,猛地发射,发出“哆!!”的一声,直接打翻了楚王面前的食鼎。
食鼎发出“当!”的一声,掀翻在楚王的王袍之上。
旁边的从者、使者,还有席下的诸侯大夫们,登时吓得惊呼出声,乱作一团。
昭阳将军眼看不好,想要救人,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钟离已经笑着朗声道:“都别动,小心你们楚王的脑瓜子!”
钟离说着,抬起手来,撩开自己的袖子,露出捆在手腕上的微型弩弓。
这年代众人都未曾见过如此微型的弩弓,而且这弩弓的奇异之处竟然在于,可以自动上弦,而且上弦速度之快,真是闻所未闻!
钟离平举着手,将弩弓对着楚王。
楚王吓得脸色发白,方才那食鼎折翻,打在楚王袍子上,热辣辣烫的很,楚王这会儿顾不得烫,吓的脸上变色,道:“大胆钟离,你这是作甚!”
钟离笑道:“楚王昨日生的怕不是头疾,而是眼疾,眼神儿不太好,没看清楚么,小人这不是在挟持楚王么?”
他一说完,在场众人哗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楚王怒气,拍着桌子,却不敢动,大吼着:“钟离!!!”
钟离笑的贱兮兮的,道:“小人在呢,小人在呢,楚王您可别激动,说句大实话,您要是不听话,小人可不会把自己脖子上的血,溅在您的袍子上,而是让楚王您……血溅当场啊!”
楚王气的浑身打摆子,手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但是刚才弩弓的威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竟然能将一个沉重的食鼎打翻。
而且上弦速度之快,就算一次打不中,还有两次,甚至三次的机会,说不定楚王就会变成筛子眼儿!
楚王冷笑道:“好啊,钟离,你以为今日挟持了寡人,你便能苟且偷生?!”
钟离也不着急,气定神闲的平举着手,做出一副眯着眼睛,瞄准儿楚王的姿态,道:“楚王您想错了。”
楚王冷哼道:“怎么,难道你劫持寡人,不是这番心思?”
钟离笑道:“嗨,钟离一介贱民,我这样的人在楚王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多死一个不多,少死一个不少,因此活不活,不打紧的,但是……楚王您就不同了。”
钟离顿了顿,继续道:“楚王想想看,您高贵无比,那命可值钱了,咱们比起来,若是一命换一命,到底是我赚了,这不应了那句老话儿么——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钟离!!”
楚王被他的话气的不轻,若能头顶冒烟儿,楚国这会儿脑袋估摸着已经炸开花儿了。
楚王瞪着眼睛,恶狠狠的道:“你到底要如何!”
钟离笑着道:“巧了,方才楚王您给齐国定了三条盟约,我这里,也想好了三条盟约,要不要我说来听听?”
楚王瞪着眼睛,眼眶几乎要裂开,恨不能将钟离碎尸万段,若是楚王现在能动,恐怕已经要扑过去,直接撕咬钟离,活活将他咬死,食了他的肉!
钟离见他不说话,便道:“总之呢……今儿个不是我打楚王您高贵的脸,就是打您高贵的屁股,盟约要不要听,楚王你自个儿好生思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