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使者“落荒而逃”,钟离拍手笑道:“哎!楚国使者?别走啊!”
楚国使者听着背后哈哈大笑的声音,哪敢多做停留,一溜烟儿便不见了。
齐太子方才还担心钟离受辱,哪知道钟离竟然这么有办法,倒是自己多虑了。
昭阳将军还站在旁边,眼看着哈哈大笑的钟离,目光不由有些深沉,略有所思的拱手道:“钟离先生足智多谋,云领教了。”
昭阳将军芈姓,昭氏,阳是字,名为云。
钟离看向昭阳将军,笑着道:“好说好说,钟离虽是一介匹夫,生活在深山老林,但是尝听说昭阳将军的大名,当真如雷贯耳。”
昭阳将军笑道:“钟离先生言重了,只可惜……”
他说着,叹息了一声,道:“只可惜,钟离先生不是我楚人,若是阵营一致,倒不防小酌两杯,也是痛快。”
钟离挑眉道:“昭阳将军,你怎知道,你我二人,就没有小酌两杯的时日?”
昭阳将军笑了笑,他本就面如冠玉,而且十分年轻,这样一笑,看起来当真是风流倜傥,当个粗莽将军,简直就是浪费了。
昭阳笑的十分随和,语气也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道:“因为,只怕……先生时日无多了。”
他说罢了,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钟离看着昭阳将军的背影,挑了挑眉,笑的不怎么在意,道:“看来这昭阳将军,怕是笃定了心,想要我的项上人头啊。”
昭阳将军不是一介莽夫,刚才钟离戏弄楚国使者,昭阳将军全都看在眼里,觉得钟离这个人,绝不能留,如果阵营一致,必定是不世之材,但是如今眼下,他们阵营不一。
一旦留下来,便是养虎为患。
昭阳将军怕是对钟离,已然下了杀心……
钟离看起来却不在意,就算已变成了阶下囚,仍然是一副没心没肺,游戏人间的感觉。
众人进了营帐,齐太子道:“那昭阳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徐州的守卫,多半是昭阳统领。”
这次能打败齐国申缚,昭阳功不可没,楚王也是个聪明的,他看到了齐国内部的争斗,因此知道,徐州的兵权放在一个人手里统领,比较安全,不至于分崩离析。
又因为昭阳是地地道道的老楚人,又和楚王沾亲带故,所以楚王心里放心,知道昭阳是个忠心的。
不过说到底,楚王也是个多疑的主儿,虽然徐州的兵马由昭阳统帅,但是最高的统帅权,还是在楚王手里,也就是说,楚王可以越过昭阳,直接统帅兵马,权利还是集中在楚王手里。
所以楚王一面给昭阳权利,一面信任他,其实一面也做足了完全的准备。
钟离笑道:“成侯,不知可否帮钟离一个忙?”
邹忌听钟离发话,便说:“不知有什么事情,是忌可以帮得上忙的么?”
钟离道:“当然,这事儿,还想请成侯的手下去做,他可是个中老手儿了。”
成侯眯着眼睛去看钟离,钟离笑眯眯的道:“公孙闬。”
钟离说的个中老手,其实就是散布谣言。
那日公孙闬在临淄的集市上撒播谣言,说是田忌要举大事,被钟离撞了一个正着,这事儿钟离还记得呢,成侯怎么可能不记得?
钟离笑道:“不防让公孙闬去散散谣言,就说……楚国的昭阳将军和鬼谷弃徒钟离是老相识,以前就认识,这次见了面儿,昭阳将军还想请钟离小酌两杯。”
齐太子纳罕道:“钟离先生以前识得昭阳将军?”
钟离“大言不惭”的道:“当然不识得,不然怎么是谣言呢。”
齐太子:“……”
成侯一听就明白了,钟离是想要分化离间楚王和昭阳将军。
现在钟离可是楚王的眼中钉肉中刺,而昭阳将军手握大权,楚王的眼中钉和手握大权的将军是老相识,这话让楚王听了,能不膈应?
非得膈应死了!
就算这只是谣传,就算昭阳将军会辩驳,但是这样的谣传听在楚王耳朵里,信不信是一回事儿,膈应不膈应是一回事儿。
有的时候,膈应得多了,就算不信,也会下意识的心生厌恶……
昭阳安顿好齐国队伍,然后去巡查了一遍驻军,这才前往主帐面见楚王。
昭阳将军进入主帐的时候,楚国使者正好在场。
楚国使者这会儿正跪在楚王脚边,抱着楚王的脚腕哭诉,自然是哭诉钟离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挑衅楚国的威严等等。
昭阳将军进去之后,站在旁边,先听着楚国使者哭诉了一阵。
楚国使者道:“我王,这钟离着实可恨,若是抓到了钟离我王定然要将他狠狠折磨,若是一刀斩了,倒是便宜了他。”
昭阳将军一听,皱了皱眉,拱手道:“我王,钟离诡计多端,颇有智谋,这样的人,若是留下来折磨,虽然能解心头之很,但恐夜长梦多,我王三思。”
楚国使者一听,冷笑了一声,道:“昭阳将军这么着急斩了钟离,是不是怕钟离有什么秘密,要对王上说?”
昭阳皱了皱眉,道:“云不知大夫此言,是何用意。”
楚国使者拱手对楚王道:“王上,小人方才在营中,听说了一些关于将军的流言蜚语。”
楚王坐在席上,只是看着使者和昭阳将军,没有说话。
他没说想听,也没说不想听。
楚国使者眼睛一转,就道:“小人听说,昭阳将军和那钟离,竟然是老相识,昭阳将军,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昭阳立刻道:“绝无此事,在徐州之前,云不曾认识钟离。”
楚国使者冷笑道:“那昭阳将军可曾说过,要与钟离小酌两杯?”
昭阳一听,抬头看了一眼楚国使者,随即对楚王拱手道:“……确有此事。”
“果然如此!”楚国使者立刻道:“谁不知道钟离乃是咱们楚国的宿敌,素日里不将我王看在眼里,昭阳将军,你竟然如此大胆,还想与钟离小酌,这可是对王上的大不敬!”
昭阳能听不出来,楚国使者是在挑拨离间,能打下徐州,昭阳立下了汗马功劳,年纪轻轻就身居大司马,又是楚国贵胄,往后里前途不可限量,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昭阳心中全然明白,当下道:“王上……”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楚王已经摆手道:“好了,今日寡人乏了,且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