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夫人这样一问,冬菱县主突然心里打鼓了。
什么意思,这老太太不会真的要让自己过来侍茶端药的吧?
她眼角余光扫了眼脊背挺直站在那里的周文玥。虽说两人眼下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让她来伺候永宁侯夫人,她的心里可是一百个不愿意。
她抿了抿嘴角,脑子里飞速运转地想着措辞,怎样说才能做到既将事情拒绝了,又让人无法挑理。
她身边的秦氏却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只见秦氏双手叠于腹前,嘴里裂开,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幅要将事情应承下来的样子。
尤其是那眼神向着周文玥一瞟,那意思很明显,夫君,妾身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
冬菱县主更是沉不住气了,她嘴比脑子快,没多想,便笑着说道:“那是自然的了。过来伺候母亲,是我们这些做小辈儿的福气。”
“若不是因为前几天年节,府里的事情忙,儿媳早就过来了呢!”
说完,眼睛有意无意地向周文玥所站的方向撇了一眼。
见周文玥抿着嘴角,目光平和,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心里一阵失望。
倒是永宁侯心下感动,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冬菱县主胡乱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付过去了。
永宁侯夫人的眼中闪烁着亮光,似乎整个人都有了活力,她欣慰地点点头,“真是辛苦你了!”
冬菱县主紧紧地攥紧拳头,才忍住了翻白眼儿的动作。这个老太太还真是·······真是胆大啊!居然真的敢让自己过来端茶倒水,伺候汤药的。自己可是御封的县主啊!
你说,她难道就不怕折寿么?
强压下心里的不满,冬菱县主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点头说道:“伺候母亲,是儿媳应该做的事情。”
她故意咬重了“儿媳”两个字,希望秦氏能够自觉地接话,跟自己“抢”这个差事。这样的话,自己做做样子,便顺水推舟地将事情推给她了。
她自己便是将里子面子全都保住了。
可那秦氏偏偏没有领会到她话里的深意,像个木头桩子一般站在那里。别说跟她抢差事了,就是过来替换一下这样的话都没有说。
冬菱县主真是被气到了,心里嘀咕着,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永宁侯夫人躺在床上,不动声色地将两个媳妇之间的暗潮汹涌尽收眼底。
对着冬菱县主撇了撇嘴,就你那个没有脑子的样子,还想跟人家斗?
对那秦氏也是一阵厌恶。没有想到,他们这些人千辛万苦的,居然挑了这样一个货色回来。
也是,他们在乎的只是权利,谁会在乎她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呢?
这两个人搅和在一起,侯府还会有安宁的日子吗?
她扫了一眼身边的郎中,心里的那一股气瞬间消失殆尽了。
她只是一个将死之人,何必操心那些有的没的呢?她要将自己最后的心血好好地保存着,看着那些害死自己孩子的人不得好死!
郎中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家里的气氛不对。
站起身来,对着永宁侯简单地说了一下永宁侯夫人眼下的身体状况,然后开过方子后,便背着药箱,匆匆地离开了。
永宁侯和周文玥以及秦氏担心站在这里打扰到永宁侯夫人休息,便鱼贯而出,独独将冬菱县主留在了这里。
秦氏临出门时,拉着冬菱县主的手,酸溜溜地说道:“母亲这边就麻烦大嫂了。”
对没能抢先一步,留在这里照顾,顺便讨好自己夫君的事情,深感遗憾。
冬菱县主的心里暗自高兴,看来什么事情都得先下手为强啊!
直到看着秦氏落后半步,随着周文玥一起走出大门时,她才醒过味儿来。终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是钻进秦氏设计的套子里了。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眼压切齿地吐出三个字:小!贱!人!
“呵呵!”永宁侯夫人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便像是滚烫的油锅中溅了一滴水,让冬菱县主的怒火瞬间爆发了。
她这边气得心肝肺都疼了,可那边却在幸灾乐祸!让她如何不生气?!
她怒气冲冲地转过脸,却看到永宁侯夫人虚弱的脸上,挂着一抹欣慰的笑容。见她转过来,那抹笑容中便多了几分和蔼。
让冬菱县主心中的怒火怎么也爆发不出来。可这股气却死死地堵在胸口,让她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急得眼圈儿都红了。
永宁侯夫人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冬菱县主呆愣地站在那里,她也不介意。对杜鹃吩咐道:“扶我起来。”
“是,老夫人。”杜鹃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永宁侯夫人坐起身后,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我怎么觉得有些渴了。”
“老夫人,您等着,奴婢去给你倒水。”杜鹃连忙应下。
不想,永宁侯夫人却不满地瞪着她,嫌弃地说道:“你一个大丫鬟,笨手笨脚的,能做什么呀?”
冬菱县主气结,端茶倒水的事情不是一个丫鬟做的事情,难道还要自己这个县主不成?
不想那主仆二人,还真的就等着她过去伺候。她不满地瞪了主仆二人一眼,无法,只好亲手倒一杯茶递过去。
永宁侯夫人却不伸手去接,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说道:“母亲,请喝水。”
“嗯!”永宁侯夫人端足了架子,勉勉强强地应了一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冬菱县主瞪眼:你这不是折腾人么?
可永宁侯夫人却毫无所觉,她抬了抬腿,“这躺着时间长了,浑身都酸痛难受。”
扫了一眼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的杜鹃,只能认命地拿起美人锤,替她捶腿。
“哎呦,这边的腿酸得厉害,对对,就是这个地方。还有这边,这边没有捶到,这个地方再来两下。哎呀,你没有吃饭呢?!”
“哎,你这是想要一下子将我锤死是吧?!”永宁侯夫人一边享受着,还一边不满地挑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