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夫人低声问道:“侯爷,您这是何意啊?”
永宁侯凑到近前,学着她的语气说道:“夫人听不懂吗?”
若不是中邪了,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丢在一边,到族里去过继一个回来吗?
能舍弃自己的儿子,拱手将世子之位传给别人?
侯府虽说家大业大,可也不可能随便帮人养孩子啊!
再者说了,若是养出一个白眼儿狼,那可将整个侯府便陪进去了。
“珏儿不在了,难道侯爷就没有想不过,给珏儿留给后人,逢年过节,清明寒食,也有人祭拜。”永宁侯夫人幽幽地叹息道。
想起大儿子,便想起了一起没了的小儿子。可恶的是,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
永宁侯恼怒过后,心里一阵唏嘘,叹息道:“何止是老大无后,还有老三呢!”
“不过,这些倒是不急,待老二有孩子后,便从他的孩子中,挑选两个,一个过继到老大的名下,一个过继到老三的名下。”
“若是老二子嗣单薄,便从族里过继两个孩子过来便是了。”
至于现在过继一个成年男子,和老大媳妇生个孩子什么的,那些不必想!
也不知道这死婆子脑子里的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想出这样的一个馊主意来。
老二,老二,老二!你现在眼里、心里全都是老二那个逆子。
永宁侯夫人心里怒气滔天,面上却丝毫不显,淡淡地说道:“那老大媳妇,冬菱县主怎么办?”
“·······”永宁侯顿时哑火儿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冬菱县主在永宁侯府中,便是一个不可触碰的雷区。似乎不管怎么安排,都必然会有一方受伤的。最惨的便是两败俱伤!
周文珏刚去世时,永宁侯夫人是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给磋磨没了,也好下去陪她的大儿子。
可现实注定要让她失望的。
平信侯和清阳郡主,借着吊唁的机会来到侯府,执意要将冬菱县主带走。
只要侯府点头,冬菱县主的那些嫁妆可以全部留给侯府。
还别说,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还真的就动心了。原因无他,财帛动人心嘛!
侯府看似风光无限,可却过着入不敷出的日子。
侯府的主子出入排场大,府里的下人自然也是多的。管这些人的吃喝拉撒,自然是需要银子的。
老大在的时候,整日花天酒地的。老三整天和九皇子在一起,花销也不小。
最主要的,便是太子。他要拉拢朝臣,又要享乐,无论哪一样儿都需要银子的。
宫里的份例都是有规定的,即便是太子也无法逾越。否则,其他皇子必然不服,会惹来许多的麻烦。
而且,贵妃那边的银子大多都花在了九皇子身上,没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太子身上。
因此,永宁侯府必须勒紧腰带,来支持太子。
这让本来就紧巴巴的侯府,更加紧巴了。
也许是清阳郡主爱女心切,也许是因为没有让女儿嫁给心仪之人而愧疚。
冬菱县主的嫁妆珍宝无数,店铺、庄园也不少。
有了这笔财产,永宁侯府的日子便比以前好过多了。
永宁侯夫妇有心要答应,,可碍于面子,又不好开口。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还是永宁侯夫人开口,面色凄楚地说道:“虽说,县主如今已经和我们老大拜堂成亲了,便是夫妻了。都说夫妻一体,眼下老大他······”
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叹息道:“罢了,也是他们没有缘分。县主的去留,还是由她自己决定吧。”
一个县主算的了什么,留下这些金银珠宝才是最实在的。
平信侯和清阳郡主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两人对永宁侯府自然是一番感激。然后欢欢喜喜地进到了冬菱县主的屋子里。
也不知道他们关上门说了些什么,只是在门再次打开是,清阳郡主和平信侯相互搀扶,面色颓废地走了出来。
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面色复杂地对视了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清阳郡主不死心地看了一眼,一身孝服,站在门口的冬菱县主,嘴唇蠕动了几下,忍不住问道:“冬菱,你要不要再想一想?你知道的,那······”
冬菱县主面色平静地说道:“母亲,您和外公对孩儿的苦心,孩儿心里明白。可是,如今孩儿已经嫁人周家,生便是周家的人,死·······亦是周家的鬼。母亲,外公,请恕女儿不孝。”
说着,她对着两人深深一礼。
清阳郡主拉着永宁侯夫人的手,泪眼汪汪地说道:“夫人,以后······以后这个孩子,便·····便拜托你了。”
这个时候,永宁侯夫人还能说什么?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郡主放心,我定然不会亏待了县主的。”永宁侯夫人压下心里的纷乱,笑容欣慰地说道,“我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偏偏·······这下好了,我有女儿了。”
遗憾的是,这个女儿客死了她的两个儿子。
而眼下······她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咬碎了牙齿,咽到肚子里。
就这样,冬菱县主便留在了永宁侯府中。
经过那天的事情后,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冬菱县主是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
侯府里的人对她自然是不敢丝毫怠慢她的。
可一想到,她一进门,就让周家的两个公子归西了,又对她好不起来。
所以,冬菱县主就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让人左右为难。
永宁侯夫人见永宁侯无话可说了,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若是侯爷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就听妾身的吧。”
永宁侯从心里觉得这个主意不妥,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闭口不言,大口大口地喝着杯中的茶。
一杯茶下肚后,他放下茶杯说道:“这件事情不急,先容我想想。”
说完,站起身来,一甩袖子,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