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好奇地打量着来人，只见她大约有五十来岁，身穿藏青色衣裙，头发整整齐齐地盘在脑后，梳理得一丝不苟。
耳朵上戴着一对银制耳环，手腕上是一对银子镯。浑身上下再无其他任何装饰，端的是干净利落，简洁大方。
她未语先笑，福身说道：“姑娘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非常疲倦了吧？”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急不缓，让人听过之后，好感倍增，十分亲切。
小七眨巴眨巴眼睛，这京都里的人还真是不一样哈！
一路走来，虽然也遇到过这样过来接车或是接船的人，可那些人周身的气度，根本不及眼前人的一分呢！
蝶舞敛身行礼，轻声细语地问道：“不知这位妈妈如何称呼？”
对面的人笑着垂头说道：“老身夫家姓武，姑娘可喊我武妈妈。”
“不知妈妈如今家里还有什么人？”蝶舞摇动着手里的团扇，轻声问道。
那武妈妈脸上仍挂着亲切得体的笑容，丝毫不觉得唐突，“老身的丈夫走得早，又没有子女缘。故而，家中只有老身一人带着奴仆过日子。”
“那以何为生？”蝶舞继续追问道。
武妈妈笑呵呵地说道：“乡邻们同情老身的遭遇，平时对老身也是颇有照顾。而今，老身多穿梭于各府中，以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具体是干什么的？”蝶舞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般，继续追问着。
“也就是坊间常说的，人牙子的生意。”武妈妈的声音温和，语气中没有丝毫的不耐，似乎只是在替一个懵懂无知的小辈儿解惑一般。
小七不由得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武妈妈。
这个人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是小七目前给她的评价。
蝶舞站在那里，歪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烦恼，接下来再问些什么，才能将对方问倒一般。
美人儿蹙眉，最是惹人怜惜了！
虽说隔着面纱，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可一块小小的面纱岂能阻挡了大家的想象力？
身姿曼妙，声音甜美，举手投足见，韵味十足。此刻，面纱后面的脸，定然是眉头紧蹙，娇俏可人了。
围在蝶舞身边的人，或是受不了地倒吸一口凉气，或是愤怒地瞪向武妈妈，替她抱不平。更有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跃跃欲试地想要伸手揭开那道碍事的面纱。
武妈妈嘴角微翘，似乎对眼下的情形十分满意，她微笑着说道：“姑娘一路行来，想必了累坏了，还请上车吧。”
“多谢妈妈。”蝶舞盈盈一礼，如弱柳扶风，娉婷袅袅。声音如那出谷的黄莺一般，婉转动听。
简直都把周围这些人的魂儿勾走了。
人群中，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都驻足观望着，直到车门儿被关上后，才回过神来。
小七看了看眼前的那辆普通的青布马车，再看看周围的那些人。
心里暗叹，这些人还真是给蝶舞姑娘面子呀！
小七被安排到另外一辆马车上，直到坐上去后，才后知后觉地弄明白。蝶舞和那位武妈妈站在那里，看似没头没脑的一番闲聊，实则不过是她们二人的接头暗语。
坐到马车上以后，蝶舞扯下面纱，靠在车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抬手按住胸口，算是安抚住那颗怦怦乱跳的心。
待蝶舞的情绪平复下来后，武妈妈推了一杯茶过去，笑着说道：“恭喜姑娘，首战告捷。”
“妈妈过奖了。”蝶舞嘴角微翘，有些得意地说道。她对自己，可是十分有信心的。
刚要抓起杯子，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压下来。动作一顿，如大家闺秀般，捏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
武妈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捏着杯子，淡笑着说道：“正所谓习惯成自然，细节决定成败。只有时时奋勉，才可能在这与蛇混杂的地方，立于不败之地。”
蝶舞慌忙放下杯子，恭敬地对着武妈妈一礼，“多谢妈妈指点。蝶舞必当铭记于心，永不懈怠。”
嗯，孺子可教也！
蝶舞聪慧伶俐，武妈妈眼中的满意之色不由得更盛了几分。
她笑着摆手说道：“我们只是闲聊而已，不必这样拘谨。”从马车的食盒中，端出几碟点心，推到蝶舞的面前，轻声说道，“尝尝这芸豆糕，可否和你口味？”
蝶舞这次没有莽撞的伸手便去拿，拿起一块叠放在旁边，干净整齐的帕子，用帕子包裹着点心，优雅地吃了起来。
她着实也饿了，可吃过两块儿点心以后，便不再动了。眼睛瞟着那香甜可口的芸豆糕，硬生生地忍住了。
武妈妈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一般，抿了几口茶后，和她闲聊着，“你这次来京都的目的，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蝶舞放在手里的茶杯，挺直脊背，双手搭于腿上，正襟危坐地说道：“肖姑姑只跟我说了大概。她说，具体的，让我听从妈妈的安排。”
“嗯，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武妈妈慢悠悠地说道，“肖管事能够选你进京，自然是相信你能够担此重任的。而以你的资质和聪慧，想要脱颖而出，也并非难事。”
“多谢妈妈夸奖。”蝶舞颔首说道，“不知道，现在需要蝶舞做些什么？”
武妈妈笑容和蔼地说道：“这个倒是不急，先适应了再说吧。”
见武妈妈真的没有其他交代的，蝶舞便透过竹帘，打量着外面的景致。
京都的道路很宽。街道两边的商铺林立，林林总总。
商铺之间的空地上，不时传来小商贩们的吆喝声。
还有一些些走街蹿巷的小贩们，挑着担子，手里摇着拨浪鼓，来回穿梭着。
偶尔有几个手里举着糖人儿的孩童匆匆跑过，留下一串儿银铃般的笑声。
蝶舞抿着嘴笑了，真不愧为是天子脚下，这份繁华和热闹是别处不可比的。
坐在舒适的马车里，喝着茶，吃着点心，欣赏着别具一格的街头景色，别提有多惬意了。
与之相反。
蝶舞这边有都惬意，小七这边就有多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