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自家老子的样子,王总先是一惊。
别说现在有杨主任这个下属和外人在,就是在自己面前,自己老子也真是多年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跟着王总就有些心痛。
他看着地上的那些碎片,想记起来那是谁送的,具体该叫什么瓶,结果却想不起来——他要是能想起来这些,那还算有点本事,有点长性。
他只知道一点,老爷子书房里的这些花瓶啊什么的,就没有一件普通货色,因为那都是他送过来的精品。
不说件件都价值连城,但在普通人家家里,任意一件,都是能当传家宝一样供着的玩意。
自从多年前出过一起乌龙后,他再入手的这些古董,就绝没有赝品,因为这些收进来之前,都有大家确认过。
所以,哪怕你再生气,你就不能拿别的东西撒气,砸点别的?比如那边的那个猪头,你把他按在墙上“咚咚”的撞几下多好,既解我的这口恶气,还省钱。
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你知不知道,现在要收罗点这样的好玩意,有多费劲?你清不清楚,现在聚点家当,得多费力?
紧跟着,他又是一喜,自己老子看着和气,但那手段,真比自己狠辣得多,冯一平竟然敢忘乎所以的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你就等着吧,等着我老子好好收拾你。
他满怀期待的看着他老子。
虽然他也认为,自己的尊严,那是无价的,所以老爷子才会想着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要让冯一平为扇了自己两耳光,而付出代价。
但连他也认为,和他被扇了两耳光相比,冯一平这次提的要求,才是真正的触及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
他看着自己老子,一直在喘着粗气,嗯,真是气得狠了,这很好!
杨主任见机的把茶杯递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事他老子。
“不喝,”老王把那茶杯拨到一边,冷声说。
他现在的火气,确实非常大。
冯一平当着他的面,狠狠的扇他儿子耳光,这固然让他生气,但那好歹可以徐徐图之。
但冯一平这次的要求,那就类似于一下子就斩断了他们的收入来源,那真是叔不能忍,婶也不能忍的事。
这是真正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最想不通的,还是那一点,我们做我们的,跟你冯一平有什么关系,能给你带来什么影响?
王总看着自己老子的呼吸声慢慢平稳下来,很好,那么接下来,他应该就要说对策。
老王果然开口了,“这事,你们怎么看?”
王总顿时张大了嘴巴?难道你没主意?
王总又瞪了儿子一眼,老子是先不说,你不知道吗,重要人物遇到事,自然不会一开始就发表意见,都会问左右一句,“你们怎么看?”
“没得说,自然是狠狠的回击,”他说。
“嗯,”老王点了点头,坐在桌子前看着他。
王总也看着他老子,你瞅啥?
“接下来呢?”老王敲了敲桌子,“具体怎么回击?”
你看着我原来是等我说这个?王总顿时没话说,我要知道,我还会问你?
他朝那边低着头,像鹌鹑一样的杨主任看了一眼,那边有个自诩知道的,你看看他现在的下场。
“那,或者这样,我们假装同意冯一平的要求,实际上换个地方,或者另外找人顶在前面,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糊涂,”“不行,”
“你说个行的试试?”王总马上冲说“不行”的杨主任说。
“你是应该好好想想,”他指着杨主任说,“说起来,这都是你的过错,”
我那也是想帮着你而已,这就成了我的过错?
难道,一开始,就是我去招惹冯一平,去激怒冯一平的吗?
“够了,”老王也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儿子不说,小杨这个自己的心腹,也许是因为针对冯一平的计划,最后变成了一个笑话,现在尤其是在面对冯一平时,信心严重不足,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来。
但难堪的是,老王他自己,此时同样没有什么主意。
像儿子说的那样,想再对冯一平有所隐瞒,那自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因为殷鉴不远啊。
这一次对冯一平的算计,怎么看,都应该进行得非常隐秘,结果,他不但一开始就知道了是自己这边动的手,现在更是连怎么动的手都一清二楚。
说实话,连老王自己,都没有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你还想在冯一平想关注的事上面瞒住他,怎么可能?
说实话,有了这次和上次的事,老王他有时候甚至都在想,自己在冯一平面前,是不是就是个透明人?
他之所以只发起有限的反击,可能他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而是因为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所以,老王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他?
但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这些像这些,没有任何作用。
那么,究竟该怎么办?
迄今为止,他们所发现的冯一平的弱点,都不致命,其实从老王的角度看,一定程度上来说,冯一平都能算得上是一个完人。
更无奈的是,要针对冯一平,还得考虑另外一重因素。
他要只是个成功的商人,哪怕他在中美都很成功,那其实也好说,关键是,冯一平头上还有另一重身份:全球知名的学者。
他可不同于那些因为成功的创办了一个企业,积累了一些财富,所以到处演讲,卖弄学问和抖机灵的富豪,他是扎扎实实的除了两本让学术界都为之震动的专着。
虽然有很多人对冯一平在这方面的成就不满,但是更多的人都承认,无论是蓝海战略,还是大数据,这两本专着中的任何一本,搁在任何一个学者身上,都够他靠这个吃一辈子。
虽然也不乏人对冯一平的这两本专着有质疑的,他一个商人,哪怕再天才,怎么能写出这么样的专着来?
但在现在这个社会,在一个地方学术造假不难,难的是在全世界进行学术造假,既然迄今为止,全世界没人能拿出任何确凿的证据,是冯一平剽窃,那么当然可以认定,那就是冯一平写的。
其实,学术界对冯一平在学术方面的议论,在冯一平轻飘飘的抛出《大数据时代》这第二本书之后,就已经偃旗息鼓。
再心胸狭隘的学者,也没脸公开攻击冯一平在学术上的成就。
何况,冯一平还有“云计算之父”这样的殊荣……。
这么说吧,对王总而言,冯一平头上的这个全球知名学者的头衔,比他亚洲首富的头衔,还更麻烦。
冯一平在全球的声望,就是他隐形的保护伞。
更更麻烦的,自然亚洲首富,和全球知名的顶级学者,这两个头衔集中在他一个人头上。
王总自忖,别说是自己,怕就是隔壁的那位已经收拾了俄罗斯不少富豪的弗拉基米尔,如果对上一个冯一平这样的人,恐怕都会束手无策。
更别说,冯一平可能知道自己所有的短处,所以再一次针对的他的行动,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到让他翻身无望。
但这怎么可能?
王总喝了一大口茶,以往他觉得喝起来很舒心的茶,今天感觉非常苦,如黄连一般苦。
但是,就这么同意冯一平的要求?嘶,王总捂住了腮帮子,他觉得牙疼。
“扣扣,”有人在轻轻的敲门。
“干什么?”感觉非常不妙,感觉自己手里的这个镶钻的金饭碗,居然真的都有可能端不住的王总,没好气的叫道。
“陈总来了,”外面的人答道。
老陈,屋里的三个人都一愣,他还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