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伤星却半点都不吃这一套,直接揭穿刘进,“陛下可能是忘记了,这座宅子,是记在皇家名下的。”
刘进的神情瞬间僵住。
他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道:“是朕忘记了,寿全!”
一直跟在刘进身边的寿全,擦了擦鹅头的汗,低声应道:“老奴在。”
“这座宅子是不是记在了朕的名下?”
寿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一会,才笃定道:“是,老奴想起来了,这座宅子的确是陛下的宅子。”
“这就好。”刘进长长呼出一口气,“如此诸位就不用再有何顾虑了。”
“请吧。”
本来对刘进有所怀疑的众人,见刘进忽然这么殷切地请他们进去,众人一时间,又不敢肯定了。
罢了罢了,待进去后,是真是假,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只是,没有人看到,刘进在道完这句话后,眼底的狠意越发明显。
最前面的不良人推开了宅子的大门,众人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发现,整座宅子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半点人烟。
“这,看起来似乎很久没有人住了。”
另一个使臣伸手摸了一把自己旁边的柱子,摇摇头道:“应该前不久有人来过,这些柱子都干干净净的。”
如果长久没有人居住,宅子内应该布满了灰尘才是。
然而,这座宅子却没有。
不待众人多思,宅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身上穿着朴素的外衣,神情且颇显冷锐。
看见刘进一群人时,对方干脆利落地扯下外衣,露出了里面的一袭黑袍。
样式与带众人前来这座宅子的不良人的衣服一模一样。
他快步走至天伤星旁边,“天伤校尉。”
天伤星微微颔首,“这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如今主事的人已经全部被控制起来。”
“那些药人呢?”
“全部在地下室,没有惊动他们。”
天伤星目光微凝,“下面还有主事之人?”
“是。”不良人点点头,“我们只是控制了上面的人。”
“很好。”
天伤星抬头扫了一圈各国使臣,以及成汉国的朝臣,笑了一声道:“诸位可都听见了?”
不待刘进与太傅反驳,“我们不妨先去看一看,下面的情况如何。”
周国使臣的眉头已经皱得,能够夹死飞虫了。
不良人闻声,直接去挪开了厅堂内的一盆植物。
“隆——”
一阵响声突然出现,然后众人看见,厅堂正对着门口的那一面墙,直接整面墙转了过来。
不良人上前,在上面摸索了一阵后,朝一个地方用力按了下去。
然后整面墙开始下降,显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燕国使臣有些犹豫地问道:“在下面?”
“嗯。”不良人冷淡地应了一声。
不少人都有些踟躇。
整条通道漆黑一片,而且还不知道究竟是通往何处。
众人不免有些担忧。
“放心。”天伤星出声道:“你先走。”
他伸手指了随着他一同前来此处的不良人。
天伤星声音顿了半响后,又道:“你们两个一同在前面带路吧。”
两个不良人走在最前面,而天伤星依旧跟在刘进身侧。
刘进踏上阶梯时,浑身僵硬。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然而,事情到这里,根本不是刘进能够左右的了。
事实上,当太子婚宴开始,他依然没有发现陆尘的计划时,就已经无法控制整个事态的发展。
“国君何故如此紧张?”
众人在漆黑的通道里慢慢走着,忽然,整条通道变得敞亮。
原来是两侧有烛台,走在最前面的不良人将烛台一一点燃,众人的视线也不再受阻。
同时,刘进及其难看的脸色也暴露在众人眼前。
顿时,众人更是怀疑。
刘进一言不发,事已至此,他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待众人走过通道后,发现下面是一个更大的空间。
四周是封闭的,这个巨大的空间,恐怕占据了整座宅子的二分之一。
而且,这里不是空无一人的。
靠前的几个使臣,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两步。
众人面前,全部都是药人。
而且,因为他们的弄出来的响声,引起了这些药人的注意。
“天,天伤星。”陈国使臣咽了口唾沫,又朝后挪了两步。
这些药人,占据了整个空间的三分之二,全部直挺挺地站着,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这副场景,属实是令人发咻。
庆幸的是,这些药人并未朝他们攻击。
周国使臣强自稳住心神,看向刘进,厉声问道:“成汉国国君,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天伤星也紧跟着开口道:“这些人,与皖颍城的药人类似。”
“不过,”天伤星侧了侧头,“皖颍城的药人,会直接攻击。”
而这些人,更像是,受人操控。
最后一句话,天伤星并未道出。
刘进的嘴唇抖了抖,颊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在他名下的宅子里发现了药人,无论如何,刘进是逃脱不了干系的了。
他扯了扯嘴角,试图再挣扎一下。
“朕,朕也实在是不知道此事。”
刘进的目光中,紧跟着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朕都几乎要忘记,还有这么一座宅子了。”
太傅拧着眉道:“陛下,可能是有人知晓您从不来此,故而鸠占鹊巢。”
“鸠占鹊巢。”天伤星咀嚼了一遍这四个字,他正欲反驳,再前面的通道,突然走出来两三个人。
他们是听见这外面有动静,以为是药人出事,连忙赶过来查看。
谁知道,一出来竟然看见了一大群人,里面还有陛下?
“陛下?您怎么来了?”
其中一人脱口而出道。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刘进的脸色徒然黑了下来。
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些人里,有好一些,他都不认识。
天伤星直接笑了起来,“成汉国国君说不知晓此事,但是现在看来,恐怕不是吧?”
刚刚撒下的谎言,不过半响就被自己人拆穿。
刘进的脸色几经变幻,许久没有吐出一个字,只是死死盯着对面通道口站着的,方才出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