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破绽再小,那也是隐患。
陆尘惯来更喜欢尽善尽美。
卫方栩一时无言,他看了一眼依旧面色冰冷的天机星,以及面色平淡的大帅,心道:不知道高将军知晓后,心里会是何种滋味。
而此时领着两万秦军的高牧,很快就登上了沂山。
沂山上的景观很是奇特。
山脚下山石凌乱的分布着,再往上却是葱葱绿绿一大片。
但是山腰的上半部分,却已经金黄一片,再看山顶,又是山石凌乱。
从高牧登上沂山开始,就有一小支唐军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没多久,高牧就发现,他们已经迷路了。
高牧沉着脸,看着树上的记号,这才登了三分之一不到的路程。
暗处的唐军却是嘲笑不已,甚至偶尔出现,给高牧他们制造些麻烦。
只是,高牧虽然不太懂这种阵法,可他曾经长时间接触过八阵图,并非真的一窍不通,再加上高牧的直觉,敏锐得惊人!
唐军不过是给高牧等人找了三四回麻烦,就已经快要被高牧悉数揪出来了!
最后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他们不敢再多待,慌忙下山去了!
蒋志彪看着步伐慌乱的几个将士,脸色微沉。
他们不是被派去在沂山上守着,探听消息的吗?
怎么会这副神色?
“你们站住!”蒋志彪喊住他们,厉声道:“慌慌张张的作甚?”
“沂山上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几个将士朝蒋志彪见了礼后,劫后逃生般大口喘着气道:“高牧等人还被困在半山腰下面。”
“连山顶都还未爬到,看样子,段时间内,他们是出不来了。”
闻言,蒋志彪脸上大喜过望。
“好啊!太好了!我倒要看看,秦军还怎么嚣张!”
“哈哈哈!”蒋志彪大笑了几声。
旋即,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皱着眉,盯着这几个人,“那你们怎么慌慌张张的?”
这该是大喜事,可这几人的脸色,看起来半点不像是喜事。
一个将士苦着脸道:“高牧是被困住了。”
“但是我们也被发现了!”
蒋志彪脸色微变,“不是让你们在暗处藏着。”
“另外再寻机会给他们弄点麻烦吗?”
离蒋志彪较近的将士重重叹了口气,“将军,我们的确是如此,但是高牧太敏锐了。”
“他应该是在我们第一回出手后,就开始筹划了。”
回想起方才山上被人追着打的模样,将士缩了一下脖子继续道:“之后的几次。”
“我们以为是机会,其实是高牧他们故意制造的。”
“现在山上,只有我们这些人逃出来了。”
要不是他们更加熟悉沂山的情况,又有阵法拦着高牧,恐怕他们几个也逃不出来!
蒋志彪沉着脸,低骂了一句,“真是阴险小人!”
“整日只会使这些诡计。”
骂着秦军的蒋志彪却全然忘了,他们在山上用阵法阻拦秦军,本质上也是一样。
若是真的正面以力量相抗,现在的唐军,可不是秦军的对手。
几人刚好在李承鄞的营帐前不远处。
营帐内的李承鄞听见声响,掀开帘子,一手扶着帘子,一手负在身后,“既然如此,就不要上山了。”
他点了逃出来的几人里,唯一的校尉。
“你带上十多个人,在山下藏着。”
“一旦他们下山了,立刻来汇报。”
听闻不用再上山,校尉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道:“是,殿下。”
蒋志彪几步走到李承鄞面前,“殿下,我们要不要趁机,干脆率军将高牧等人给端了!”
现在在沂山上,可是他们唐军占优势。
这般想着,蒋志彪眼中划过一抹狠色。
李承鄞微微眯起眼睛,瞥了他一眼,“蒋将军的脑子,留着是干什么用的?”
话语中的嘲讽尤为明显。
蒋志彪神色一僵,有些恼怒道:“殿下何出此言?”
“呵,”李承鄞笑道:“你以为,能够困住这些秦军的,会是小阵法?”
虽然现在八阵图在大唐手中,可秦军才是接触八阵图最久的。
现在明面上的宣武城内,除了李承鄞,恐怕任何一个人对阵法的熟悉程度,都比不上秦军。
“阵法越是大型,越是复杂,哪怕是设阵之人踏足之时也要小心。”
“更何况率领大量军队。”
李承鄞冷下脸,斥责道:“一旦其中有一个人行差踏错,整支军队都可能被牵连!”
“到时,恐怕不是去消灭秦军。”
“而是去送死了!还是说,蒋将军想去与秦军同归于尽?”
一番话说得蒋志彪胆战心惊。
他赔着笑脸道:“是末将太想当然了。”
原先他的确是打着自己率军上沂山的打算,但那是以为唐军能够必胜,想着去分功劳罢了。
现在得知竟然得要将命赔上去,蒋志彪哪里肯干?
李承鄞哼笑了一声,放下帘子,没有再管蒋志彪。
蒋志彪的脸色蓦然阴沉下来,眼底的情绪更是沉甸甸的。
他凶狠地瞪了一眼李承鄞的营帐。
太阳日渐西斜,而高牧等人依然被困在山上。
唐军收到消息时,众人正好在营帐内商讨明日的决策。
有将领忍不住拍掌叫好,“殿下的阵法当真是厉害!秦军还想要攻打宣武城,怕是得要好些日子了!”
“不错,这陆尘,传言中这么夸张,实则也不过如此!”
自从知晓陆尘攻下清源城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的,从未能睡个好觉。
这会逮着几乎,几乎是可劲地嘲讽着陆尘,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住自己当初的仓皇。
“这些只不过是秦人吹嘘出来的罢了!”
蒋志彪一如既往地奉承李承鄞,“一个我大唐不要的弃子,哪里比得过我们秦王殿下!”
李承鄞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嘲讽或者吹捧,眉眼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仿佛他们口中所说之事,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直到听见蒋志彪所言的“弃子”,李承鄞眉梢微动,脸色沉了一些。
垂下的眼睑内,挡住了其中的不悦之色。
“行了,还谈不谈明日之事?”
李承鄞敲了敲桌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