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龙袍繁复华丽,龙纹与凤纹交织,勾勒出玲珑的身姿。
奢华的宫殿内,只余李琳颖一人端坐其上。
柳眉轻蹙,李琳颖手上正拆开一封书信,雪白的宣纸被展开,上面只有短短两行话。
待李琳颖看清上面的字时,美眸猛地睁大,“陆尘!”
她将宣纸朝龙案上狠狠一拍,面容上惊怒交加。
下诏书道歉?
这与下罪己诏有何区别。
这份诏书一下,她会彻底成为九州十六国的笑柄。
李琳颖咬着唇,原本艳红的唇瓣,此时被咬得泛白。
陆尘,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已经这般放下身段,竟然还提出这种要求,而且还是为了赵雪涵那个建人!
宫殿内的窗户是开着的,龙案上的宣纸,没有被镇纸压着,缓缓朝前,飘落在地面上。
李琳颖有些呆滞的视线落帝阶前的宣纸上,她抬脚朝前走了几步。
脚步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在地。
李琳颖扶着龙案,一点点挪至宣纸旁边,蹲下身,抖着手将宣纸捡起来。
只是,许是过于惊怒,兼之心底的恐惧,李琳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坐倒在地上。
曾经不可一世的女帝,此时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握着宣纸,呆愣地一动不动。
怎么办?
李琳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此前,她所有的希望都在陆尘身上,想着陆尘会念及旧日的那一点情谊。
如今所有的一切尽皆破灭。
要么下罪己诏,要么让嫡皇孙那个孽种回来,动摇自己的皇位。
李琳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她使计恶心赵雪涵,最后事情为何会变成这种模样?
美眸褪去了高傲,只余下一片张慌无措。
而丢下一块巨石,将大唐朝堂这潭水搅浑的李承鄞,则没有再管大唐君臣各异的心思。
他开始在神安城为自己造势,举办一场又一场的宴会。
对于这位转变极大,又气宇轩昂的秦王,神安城中的世家贵族,不论怀着何种心思,大多都选择赴宴。
从文至武,李承鄞在宴会上大放异彩。
短短几日内,李琳颖在宫中惶恐不安时,李承鄞在神安城内的美誉日盛。
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为祭拜皇陵而归京的秦王,文治武功,无不是一流。
李琳颖知晓此事时,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李承鄞果然是心怀不轨!
否则,何须在神安城内造势?
且当日嫡皇孙一事,他分明是可以私下告诉朕,却偏偏要选择朝堂上公开挑明。
李琳颖的目光晦暗不明,你们想要将朕从这位置上拉下来,休想!
初时的惊惶失措过去后,在龙椅上坐了这么久的李琳颖,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无论如何,嫡皇孙一定不能踏入大唐的领土,至于朝臣相逼,陆尘苛刻的条件,美眸内,眸光闪烁,这些,并非没有办法。
这两日,反复斟酌的法子在李琳颖脑海中掠过,紧绷了多日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
李琳颖轻松地坐在龙椅上,玉手搭着龙椅扶手。
陆尘,任你们万般诡计,朕最终也能化解。
翌日朝会后,李琳颖将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悉数留下,除了李承鄞。
看见这一幕的朝臣,眼角余光打量着岿然不动的秦王,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显然,现在陛下与秦王的争斗,已经快要放到明面上了。
御书房内。
李琳颖取出一封书信,上面赫然是陆尘的字迹。
“诸位不妨,先看看这封信。”
李琳颖的指尖按压在信件上,朝前一推。
精致的面容,冷峻一片。
“这是陆尘,送来的书信。”
乍然听见陆尘的名字,众臣们的视线,顿时纷纷落在那薄薄的一封信上。
李琳颖侧头扫了一眼身边的女官。
蒋静婉会意,低着头,拿过龙案上的书信,将之递给站在最前面的长孙常。
长孙常展开一看,眉头紧紧皱起。
身后的众臣见状,心里一咯噔,只怕这封信上的内容,不是什么好内容。
果然,当他们看见信中的内容时,不少朝臣都忍不住面露惊骇。
陆尘要回来?
信上所写,正是陆尘言明,彼时会亲自将嫡皇孙送回。
这意味着,陆尘会重返大唐的朝堂。
当日,针对陆尘设下的那一局,大半的朝臣都参与其中,将一盆盆脏水泼到陆尘身上。
若是陆尘回来,他又是送嫡皇孙回来,以嫡皇孙为名号,只怕比当初的不良帅,威胁更大!
而且,彼时,陆尘定然会跟他们清算当日的帐。
不行!绝对不能让陆尘回来!
那些参与了那一场剿杀的朝臣,心头紧张不已,生怕陆尘当真回来。
而长孙常几人,只是当初没有阻止,却并未参与,则眉头紧皱,神色有些挣扎。
陆尘的才能显而易见,若是能够回大唐,并非是一件坏事。
但是,他们怕陆尘并不满足于权臣,而是以嫡皇孙为傀儡,将陛下拉下龙椅后,要么狭天子以令群臣,要么直接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他们可以接受一个不良帅,却不能接受一个摄政王,还是手段狠厉的摄政王。
李琳颖将朝臣的神色收归眼内,指尖摩挲着龙椅扶手,流露出胜券在握的姿态。
“朕认为,倘若陆尘亲自送嫡皇孙归唐后,不愿离去,危害极大。”
“不若设法稳定陆尘,让其没有借口亲自送嫡皇孙归唐。”
后半句后,李琳颖加重了语气,不知是指陆尘回大唐,还是指嫡皇孙归唐。
底下的朝臣,一片静默。
好一会,郭天伊站出来,“陛下,臣认为,此举可行。”
若是论众臣中,谁最害怕陆尘回来,非郭天伊莫属。
他是朝臣中,当初落井下石最狠的。
“好。”李琳颖高声道:“彼时,还需要诸位的配合。”
“臣等遵旨。”
最后,长孙常几人,还是没有出言反对。
第二日,朝堂上。
李琳颖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的群臣,“朕近日已经查明嫡皇孙一事。”
“因嫡皇孙病重,不适宜舟车劳顿,故留秦国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