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商颖的约定我不置可否,我虽不认为她有那能力得到秦漠飞的心和人,但想想她当初对我的手段。又觉得这事儿对她来说确实轻而易举。
回家的时候,我的心情十分糟糕,源自商颖。我始终猜不透她到底在算计什么,有着什么样的企图。
她对秦漠飞那势在必得的心思让我无言以对。想当年他本是答应娶她,跟她双宿双飞的。而她用假死来逃避。如今她这般气势汹汹又是几个意思?
这个女人,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
我一路上都在沉默。索菲娅一开始还安静得很,到最后她就歪着头来瞄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斜睨了她一眼,道,“你看什么看?”
“jon,那个商颖没有我漂亮嘛,为什么你能喜欢她,却不能喜欢我呢?”
“……这能相提并论吗?我好歹也是个追求内在的人。”我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她蹙了蹙眉,不甘地道。“那这么说我的内在不行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懂风月,又不够温柔?这些我都可以学啊,你教我就会了嘛。”
我竟无言以对。就闷着不说话了。
索菲娅对我这份心思确实如司马昭之心。但我就是没办法喜欢怎么办呢?我跟她相处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动心,这跟她会不会风花雪月。够不够温柔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因为我们无缘分。
然而她不懂,说什么都不听,我也就不想跟她解释什么了。
她见我不说话,又道,“jon,那个浩辰很不简单啊,他比我还暴戾,我们刚刚去楼下广场逛的时候,看到个卖金鱼的,人家问他要不要买,他摇头说不买,但却伸手进去给人捏死了两条。”
“……是他捏死的么?你没助纣为虐?”
“讨厌,我怎么会帮他。”她不悦地瞪我眼,又道,“他捏死鱼的眼神很可怕,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索菲娅讲的时候,我脑袋里画面感很强烈,心头没来由地一阵发憷。难道小浩辰的内心已经晦暗成这个样子了吗?比我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
我把索菲娅送回了院子就又开车出来了,不想回家,也不想去酒吧,就在这马路上没有目的的闲逛。
这会儿才不过三点多钟,但天色很阴霾,估计又有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了。总感觉今年的魔都跟往年特别不一样,有种风起云涌的紧迫感。
我不知不觉又把车开到了欢颜所在的小区,躲在转角地地方往里张望,却什么都看不到。拿起手机翻来覆去摁着她的电话号码,却又不敢打过去,就怕她对我已经恨之入骨。
车外的寒风很烈,刮得周遭的风景树沙沙作响,不一会儿天色就阴霾了下来,挡风玻璃上落下了几片雪花儿,很快就化掉了。但紧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终于铺天盖地了。
我打开雨刷刷了下挡风玻璃上的雪,正准备调头走人,车窗外忽然传来敲击声。我转头望去,竟是阿飞站在车窗边冷冷盯着我,他示意我打开车门。
我放了点车窗下去,瞄了他一眼,“什么事?”
“三爷,有时间吗,我们能否聊一聊?”
“聊什么?”
“聊你感兴趣的,或者我感兴趣的,或者我们两个都感兴趣的?”
我看他左右没有人,就打开车锁让他上车了,他进来过后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雪花儿遇热化成水滴,飞溅得车里到处都是。
我不悦地蹙了蹙眉,道,“麻烦把水滴擦干。”
“三爷跟我老板一样都有点儿洁癖啊?”
他淡淡一笑,拿起纸巾把车上看得到的水滴都擦了,一边擦一边在打量我车的内部结构,我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何要把积雪弹得到处都是。
不愧是特工啊,一举一动都承上启下。
我等他把我车里打量完了,才冷笑道,“看得这么仔细,有在我的车里发现什么吗?”
“呵呵,三爷说笑了,我就是看看还有没有水滴没有擦的。”他坐正过后,不亢不卑地笑看我一眼,“在这里偶遇三爷,真是巧得很啊。”
“不巧,我是来看欢颜的,不过没见她人,她最近如何了?”
“她很好!”
“很好?”
我睨了阿飞一眼,不相信他的说辞。欢颜接连失去了孩子和母亲,她能够很好吗?再有,很好的话,为何我一点儿她的消息都捕捉不到?
“三爷,嫂子她没有性命危险,身体也恢复得不错,你就不用担心了。咱们……不如聊聊黑三角的事儿?”
“噢?什么黑三角的事儿?”
我想不到阿飞会这样直言不讳,那说明他已经认定我的身份。再有,他似乎也不打算隐瞒他特工的身份,这事情一旦捅破,就不太好玩了。
他捏了捏眉心,从兜里拿出香烟递给了我,“三爷,要不要来一根?”
“有屁就放吧,不用组织语言,我很忙,也没时间陪你聊多久。”
我猜不透阿飞此举的用意,他是想招安我?还是想麻痹我?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在他面前低头,我说过,若非我自己寻死,否则他人一定斗不过我。
“白鲨”这个称号存在很多年了,那些号称正义战士的人不也毫无办法么?既然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那我又怎么会提前认输呢?
阿飞自己点起了一支烟,用力吸了几口,我转头看着他消瘦的脸颊,仔细打量了他一下。他的样子并不是很出彩的人,但眼神尤其犀利,身上也有一股常人无法比拟的浩然正气。
我相信他是个很正义的人,与我这邪恶之人有着天然之分。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觉得自惭形秽。我们道不同,选择的目标也不同,即使相悖也只能怪造化弄人。
他把一支烟抽完了才深深吐了口气,转头跟我道,“三爷,你若放下屠刀,我保你不死!”
“阿飞,你觉得我需要你来保我的命么?”我不屑地笑了笑。
他摇摇头,“三爷,我们活着不能够只争一口气,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哪怕是为了你喜欢的女人。你真的那么不在乎生死,那么视死如归吗?”
“你的意思是,你分分钟能够杀我?”我挑眉看着他,冷笑着。
以阿飞的本事,他确实分分钟能够杀了我,但他敢么?
我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果他真的怀疑我的身份,那么不光是他,国际刑警组织的人都不敢随意杀了我,因为杀了我等于切断了所有的线索,这于他们而言算功亏一篑。
所以我不怕,我曾面对的人比他们要凶残百倍,不也没死么?
他见我有些不悦,有重重叹了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并非不善良,却为何一定要一条道走到黑呢?回头是岸,我承诺过的一定能做到,哪怕这脑袋不保也会保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下去吧阿飞,我们俩没什么聊下去的必要了。”
“三爷,请你仔细想想,好自为之吧!”
我耸耸肩没应他,等他下车过后就直接调头走人了。这会儿天色已经入暮,马路上亮起了路灯,把飞扬而下的雪花儿映得十分的漂亮。
我被阿飞那番话触动了,心绪难平。
纵容我极力否认自己跟黑三角无关,但我们俩都心知肚明,若没有点证据,阿飞又何须来跟我讲这些东西。他力保我不死,这应该是他能做的最大极限了。
像我这样恶贯满盈的人,死上千百次也不足为过,而他敢保我不死,这是多大的一种恩惠。可又怎样呢?终身的囚牢和死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我怕永远的不见天日,那比死更痛苦。所以我不愿意苟且偷生,等到我无法挣扎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会自己解决了自己。
唉,不去想了,我得过且过吧,反正也是得了癌症的人。
我回了酒吧,琳达已经正式上班了。她对夜店的规则很清楚,所以上手很快,还能举一反三,塔纳仅仅跟她说了些注意事项她就做得很好了。
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在跟几个领舞的姑娘交代什么话,言语间气场也很足。她一眼就看到我了,示意我先在吧台坐坐,她继续跟姑娘们讲话。
琳达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人,她十分张扬,但不是盛气凌人那种感觉,很外向。
塔纳走过来跟我讲,说他把大厅的事情都交给了琳达,他只负责酒吧的安保和财务。我没意见,反正我不过是个甩手掌柜,只要酒吧在正常运行就好。
琳达讲了十来分钟才结束,摆摆手让那些姑娘下去了,而后屁颠颠地走向了我,“老板,你怎么来了啊?是不是来监工了?”
“对啊,看看你适应不适应。怎么样,还习惯吧?”
“哎呀,我都在夜店混了多少年了,这种事还不是驾轻就熟啊?你放心吧,我不敢打包票说能让日收入增长多少,但一定不会降下去。”
“习惯就好,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忙你的。”
我说着就要往楼上走,琳达却紧跟了过来,“老板!”
“嗯?”我上楼时她叫住了我,“什么事?”
“听塔纳说你在找一个夜店上班的女人,要不要我帮你啊,这魔都夜店混的小姐我大多数都认识,一定可以帮你找到的。她叫什么名字啊?”
“……谢谢,不用了!”
我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塔纳,狠狠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