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还是没有进去院子,实在无法坦然地面对秦驰恩。他或者可以装着不以为然,但我怎么可以?他原本可以在这世间叱咤风云。却因为我变成了这样。
红颜祸水这个词,最近一直在我脑中闪耀,仿佛是我的标签。我可能算不得红颜,却一定是祸水。
回房的时候。我收起了满腹惆怅才进屋,秦漠飞已经洗漱好在床上逗弄女儿了。用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放慢了喊女儿的名字。她就给予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再想想小浩辰和秦驰恩的关系,我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吧。于是心里又很不是滋味,唉!我这样的人。没有主宰的能力,却总喜欢悲天悯人,也是很好笑的。
我很快洗漱好,穿着睡袍上了床,秦漠飞顺手就把我搂在了怀里吻了一下。言儿昂头看我眼,咧嘴一笑,立即屁颠颠地朝我爬过来。踩着我的肚皮要往我肩头翻。
她肉滚滚的,看着特别可爱,我把她放进被窝里。睨了秦漠飞一眼。“我看诺诺和三叔玩得很开心。就没有把她接过来,让她多陪陪他吧。时日都不多了。”
他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道,“睡吧老婆,别想太多了。”
“恩!”
我搂着言儿翻过身,头枕着他的胳膊入睡。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这是我唯一最爱的睡姿,慢慢的也养成了一种难以更改的习惯,习惯被他这样呵护着。
但今夜我无法入眠,脑子里不断涌现秦驰恩那瘦骨嶙峋的模样。我对他,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这种感觉可能会伴随我终生,不足为他人道,包括漠飞。
这世上,还存在着一种很诡异的情感,叫第三类情感。比友情更重,却又与爱情无关。我对秦驰恩,大抵就是这样的感情,所以我不希望他死去。
其实聪明如秦漠飞,哪能不晓得我对秦驰恩那份纠结的情感,只是可能经历了离婚事件和诺诺差点被毒蛇咬伤的事情过后,他比较没那么霸道了。也或者,他从来都晓得我自始至终爱的就是他。
我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秦漠飞在很小声地讲电话。
“继续去找,黑市上也去找找,不惜一切手段都要找到。他的血型虽然特殊,但也绝非没有。我不想欢颜那么难过,她对他一直心怀愧疚。”
“速度要快,他时间可能不多了。尽量放消息到黑市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好,我等你的消息。”
秦漠飞收起电话的时候,我感觉他还探头过来瞄了我一眼,但我没有睁眼。我被他吓住了,他是派人在黑市上给秦驰恩找肝么?那不就是非法的?
可是,即使是非法,我这个的正义感都没有了。我十分渴望他们能够找到,并顺利给秦驰恩换肝。
我微微掀开眸子瞥了眼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寒风刮得很烈,卷起雪花儿在肆无忌惮地乱窜。我讨厌这样恶劣的天气,总给人一种压迫感。
“哼嗯,爸爸……”
我正暗忖着,怀里的言儿忽然呓语了一句。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好像是在喊爸爸,我里面就醒了,支起身子推了推秦漠飞。
“漠飞,言儿刚才喊爸爸了,你有没有听到?”
“唔,听到了,所以你的命运会好一些咯?”他本来就没有睡着,也跟着坐了起来,眸光柔柔地看着我笑。
我歪头蹭了一下他的胸口,道,“笨蛋,我是你妻子啊,会跟你同甘共苦嘛,我把好运分给你。”
“好,分给我!你再睡会儿,我去给厨房给你们弄早餐。”
“你不多睡会儿?让莲嫂弄嘛。”
“莲嫂弄的没那么好吃嘛,快睡!”
秦漠飞给我掖了掖被子就起身了,我看他眉头锁着,不太像是专程给我们弄早餐的。他出去的时候把手机也拿走了,走得急匆匆的还。
我转身又搂着女儿睡,但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怔怔看着天色越来越明,雪越下越大。
……
半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秦漠飞从公司打来的电话,让我去一趟兰若酒店。他也没说什么事,于是我连忙换上衣服就过去了,到那一看才发现莲凤和李焕在我们的套房里坐着。
莲凤一直在哭,眼睛都肿了。而李焕则满脸憔悴和狼狈,还有恐惧。阿飞操着手靠着墙边冷冷地看着李焕,眼底透着一缕浓浓的不屑。
我走过去时,莲凤“哇”地一声抱着我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我有点儿莫名其妙。他们俩这是私奔未遂还是怎么?被阿飞抓回来了吗?
“莲凤,先别哭,到底怎么了?”
我拿起茶几上的纸巾递给了她,用眼底余光瞥了眼她的小腹,好像更鼓了一些,那她是没有把这孩子拿掉了?是舍不得,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呢?
莲凤尽顾着哭,讲不出话,于是我看向了李焕。他窘迫地垂下了头,十指交叉着放在双膝见,看样子特别的紧张。我回头看了眼阿飞,示意他出去。
待他走了,我才问李焕,“你们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对不起欢颜,我可能是太冲动了。”李焕满脸纠结地看着莲凤,又深深叹了声,“我以为带着她可以浪迹天涯,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
败给了现实?
看李焕那怅然若失的样子,怕是莲凤反悔了吧。她这样较弱的女孩子,怎么能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呢,她这些年在夜店没少赚,消费水平也挺高的,平凡普通的日子她已经无法习惯了。
再则,她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但最终还是留下了。说现实点,这个孩子等于一张无限度信用卡,说深度点,这是她的骨肉,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拿掉的。
我自己当年也败给了现实,所以讲不出何等高风亮节的话。就是不晓得秦漠飞会不会姑息李焕这行为,他那样吹毛求疵的人,精神上也有洁癖。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沉默许久才问李焕。
他茫然地看我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老板怕是不会再要我这样的人帮他做事吧。”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也不晓得。这样的事情就怕宽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接着就反反复复了。很多人就有这样的劣根性,所以一开始就不能给颜面。
我觉得,秦漠飞肯定不会原谅他的,毕竟秦少欧才是他的弟弟,而李焕最多也是个优秀员工罢了,他会护短的。
莲凤哭了半晌,轻轻扯了扯我衣角,像是要跟我讲话。
于是我把她带到了卧室,关上门她就又抱住了我哭,“欢姐,你能不能求求秦先生宽恕了李焕啊?是我要求他带我走的,是我的错。”
我蹙了蹙眉道,“莲凤,你心里到底是爱谁啊,要想清楚。”
“欢姐,我们都在夜店里干过,你看到多少女人是嫁给了爱情啊?我确实很爱李焕,因为他给了我一种想象不到的呵护和疼爱。可是,真要放弃所有去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这还是过日子吗?”
“以他的本事,应该不至于很窘迫吧?”
一个能混上副总裁职位的男人,绝不可能饿着自己的女人啊,这问题多简单。
莲凤哽咽着摇了摇头,又道,“至于,很至于!我在夜店这些年已经学坏了,过不了那种捉襟见肘的日子。欢姐,我已经回不去从前那个一杯白开水一个馒头就能过一顿的日子了。”
其实莲凤讲的我又何尝不懂,这不光是她,天下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习惯了挥霍的日子,是决然回不到那种省吃俭用的日子的,那会很痛苦,很抑郁。
这便是现实,每个人心里都装着现实。
我盯着她已经圆润的腰身,叹了声,“那你的意思呢?离开李焕接受少欧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就只想把孩子生下来,至于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欢姐,求求你跟秦先生说一下好吗?不要炒掉李焕,真的是我要求他的,我知道他很爱我。”
“我当然会尽力帮忙的,漠飞那个人心里其实很慈悲。就是你自己啊,要想想好,总该是要舍弃一样的。反正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莲凤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这模样特别可怜,像极了我当年茫然无助的时候。唯一不同的是,她比当年的我要看得透一些,也要聪明一些。
我当着她的面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他没有给我肯定的答复,只是说会考虑这事。再有,他让我尽量把莲凤照顾好,毕竟她还怀着秦家的根。
他言语间透着一丝淡漠,好像不是很喜欢莲凤。她和李焕莫名其妙私奔的这一出戏,好像是有点儿令人难以接受。
不过我倒是觉得,莲凤这行为更像是在报复秦少欧。她可是怀着别人的孩子跟着李焕跑,他堂堂一个副总裁会接受么?她那样聪明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出啊。
所以……这大概是她反击秦少欧的一种姿态,是故意的。她或许自己都不清楚,她感情的天平已经倾向秦少欧了。
我正准备认真问问莲凤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时,外面客厅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我一愣,连忙打开门跑了出去,才发现秦少欧不知道啥时候来的,跟李焕打在了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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