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包的兰博基尼缓缓停在了我的面前,车窗放下时,露出了秦漠枫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映着他那双天生就比较阴鸷的双眸,瞧着就有些不怀好意。
我拧了下眉,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嫂子你猜?”
“神经病!”
我没好气地哼了声。抱着诺诺要进宅子,他又把头伸出来说了句。“你难道连我哥的性命都不顾吗?”
“你什么意思?”
我顿时停了步,回头狐疑地看着他。这家伙虽然恨我。但对秦漠飞却依旧言听计从,所以他不会在这个上面跟我撒谎。我好奇他到底几个意思。
他往车后努努嘴,“上来!”
“你不会还想着对付我吧?”我还是有些戒备。
“我确实想,但现在顾不上,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要不放心,就让那些人跟着好了。”他说着又瞄了眼宅门前的保镖道。
“到底什么事?”
我觉得秦漠枫不像是在忽悠我,难不成秦漠飞真的有性命危险么?可谁能动得了他?秦驰恩?
“族人们有事要单独跟你说,很大的事。”
“族人们?”
我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找我会是关于那份名单的事情吗?
既然是族人找我,我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尤其是他们越开秦漠飞单独找我,那一定是跟他有关的事。我必须要去一趟。
我想了想。就抱着诺诺上车了,门口的保镖戒备地看着我上车。想跟过来,我给了个手势让他们不用跟上来。直觉告诉我秦漠枫这次并不想把我怎么样,诚如他说,眼下事情多,他顾不上。
秦漠枫开着车直接上了高架,朝着郊区方向而去。我斜睨着他的侧脸,第一次看到了他脸上不同于往日纨绔的神色,是凝重,十分的凝重。
于是我好奇地问了句,“秦漠枫,你是不是也在帮着白鲨做事情?有想过也会成为阶下囚吗?”
“哥让我去死,我就去死,当个阶下囚有什么关系?”他凉薄一笑道,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又道,“既然你那么维护他,怎么不为他多想想?你们一个个都背叛他,不怕他心寒吗?”
“嫂子,有句话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你才嫁入秦家这么点时间,很多事情你不懂。”
难得秦漠枫这家伙说一句像样的人话,可听起来却十分刺耳。但他是什么意思?意指什么?
我再问时他却沉默不语了,于是我也没问了,在细细想着他的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是指秦家就要倒了吗?那些族人找我也是为这个?
车子下了高架过后,径直往着秦家祠堂那边而去,估计那些人都在那边等我。于是我心头越发纳闷了,他们找我能有什么用呢,我只是秦家的长媳,也管不了他们的事儿。
但事关秦漠飞,我哪怕硬着头皮都要去看看。
车子刚从马路转入小径,我就看到祠堂外面站了好多秦家的族人,有大姑,二伯他们等,都眸光灼灼地看着我们的车。
我其实有点儿紧张,因为平日里不怎么跟他们交流,大多时候都是秦漠飞在从中周旋。尤其是这次他们还避开了秦漠飞找我,令我有种莫名的责任感。
秦漠枫车一停,我就抱着诺诺推门下车了。她好奇地看着这些族人,小手却紧紧抱住了我,把脑袋也搁在我的肩头,想来是有点害怕。
我揉了揉诺诺的小脑袋,抱着她走过去跟大姑她们打招呼,“大姑,二伯,二婶……诺诺,喊大姑婆婆。”
诺诺一噘嘴,不情愿地把头埋在了我肩头。我尴尬地冲大姑一笑,“不好意思大姑,她现在有点儿认生了。”
“呵呵呵,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都这样嘛。欢颜啊,漠飞把你保护得真好呢,现如今我们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请都请不动。”大姑满脸笑意地打趣我,但那笑意未及眼底,透着一股凉薄之意。
“大姑你说笑了,大家有事找我,我怎么会不来呢。还不晓得你们找我什么事呢?尽管说好了。”我看这伙人个个面色凝重,估计真遇上事儿了。
“我们先进祠堂看看老祖宗们吧?清明节漠飞也没组织一下祭祖,今儿个我把大家都叫过来了,咱们先看看老祖宗好了。我们秦家啊,祖祖辈辈最看重的就是这些个丢失的传统规矩。”
“行,大姑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眼下他们人多势众,只要做的事情不太过分,我自然是言听计从。再则,最主要是我现在还摸不清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先看看再说好了。
秦家祠堂里气氛很压抑,好在院中的树木都发芽开花,多了几分生气,不像之前秦漠飞来时那么阴森森了。
族人们都自动走在了我身后,大姑在我身侧,但步速也要比我慢一些,这画面宛如众星捧月。我觉得很奇怪,他们今天好像都特别地尊重我,也不无视我了。
走到佛堂门口的时候,我往后睨了他们一眼,没再走了,“这里面都是祖宗们的灵位,大家有事情先在这里说吧,能不打扰他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欢颜,不然还是进去说吧。”大姑迟疑道。
“就在这说吧,万一你们的事儿是老祖宗们不想听到的呢?”
我之所以如此坚持,也是因为秦家太传统了,对于逝去的祖辈都非常尊重。这些人既然选择在这里找我谈事情,那指定没什么好事,我也不好破了规矩扰祖宗们清净。
还有就是,这也是震慑他们的手段。越传统的家族就越在乎那些规矩,而我作为秦家长媳,此时此刻的形象是无比光辉的,杵在这里也堪比门神。
他们听我这样一说也没坚持了,个个都望向了大姑和二伯,像是在等他们发言。
二伯迟疑了一下过后,才跟我讲,“欢颜,你是秦家的长媳,又是成业集团持有股份最多的人,地位比漠飞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讲的话在族人眼中也是一言九鼎。”
“二伯尽管说重点便是。”我打断了他的溜须拍马,我不受这一套,因为之前他们可没少攻击我。
“呵呵,也是。事情是这样的,有人故意使诈来陷害我们家族的人,但我听说漠飞已经跟警方联手准备逐个抓咱们秦家的人,这一下去可不得了啊欢颜。秦家可是金门世家之首,如果陆续有人被抓,这丢的可就是老祖宗的脸啊。”
“陆续有人被抓?二伯这是在吓我么?”
我淡笑道,心头却十分震惊。
照他这么说,秦家真的有不少人栽在了秦驰恩手里?我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把黑手伸向秦家呢,如果他要发展下线,完全可以找别的人替代啊?
看到大伙那若有所思的眸光,我觉得他们是走投无路了才把我约到这里来,或者是警告我,或者是给我下马威,让我去给秦漠飞施压。
这些人,还真真是把我太当回事了,我从不管秦家的家务事,所以他们此番怕是表错情了。
我想了想道,“二伯,既然你说这只是陷害,那么大家就不用怕。漠飞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是是非非他一定分得清楚,绝不会冤枉大家的,你们别担心。”
我这样一说,秦天明顿时黑了脸,唯有远远站着的秦漠枫倚在一棵梨树下似笑非笑,他是老油条,又特别的自私,所以他并不在乎这些。
大姑顿了顿又道,“欢颜,大家把你请到秦家祠堂,是想听你说说你的看法,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秦家支离破碎吗?”
“大姑此话怎讲?”
我瞄了她一眼,她所谓的我的看法,其实是让我表态护着他们这些人吧?这关我什么事?
“听说漠飞出了个什么名单,上面有好多个咱们秦家的族人呢,难不成他打算大义灭亲吗?咱们祖上可没有出过这样的人。”
“大姑,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要抓的自然是犯事儿的人,既然大家都是被陷害的,那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呵呵,警方的人可不管什么陷害不陷害。”大姑干笑了下,又道,“漠飞是秦家家主,他既然如此顾不得大家,那我们大家只有另谋出路了。”
另谋出路?
言下之意是,如果秦漠飞不放过他们,他们就要拥护别人了?这才是他们找我谈话的重点吧?
我不用想就知道他们拥护的人是谁,因为目前这种情况只有两个选择:一,他们听秦漠飞的;二,他们听秦驰恩的!
他们此番找我,估计就是想让我给秦漠飞传个话,看看他的意思。如果他既往不咎,那么他们可能就不彻底背叛他了,反之,他们恐怕就……我不能把话说死了,免得节外生枝。
于是我想了想道,“大姑,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这事我一定会转告给漠飞的。他作为一家之主,也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大家放心好了。”
“欢颜,大家的时间不多了。”大姑又道,甚是着急的样子。
我明白她的意思,因为甄允昊已经被抓了。他可是秦驰恩手里最有用的王牌,眼下王牌都没了,这些与之擦边的人就开始慌张了。
那么,秦漠枫方才跟我说“你难道连我哥的性命都不顾吗?”也不是没原因的,族人们有可能为了自保而做出更极端的事情。所谓狗急跳墙,他们应该有其他的准备了。
那眼下是要我给个说法了?可我又不能左右秦漠飞的决定。
再说,我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整顿一下这乱七八糟的秦家,还好梳理梳理。我不是名门的人,对这些规矩也不太看重,觉得很没所谓。
“欢颜,漠飞很宠你,只要你立场坚定,他可能……”秦天明这样一说,大姑立即把他狠狠瞪了一眼。
我笑了,他们也真太高看我了。秦漠飞宠我归宠我,但不至于分不清是非吧?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放过他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于是我又道,“二伯,我一定会跟漠飞说的,你们别担心。大家都先回去吧,别惊扰了祖宗们休息。”
秦天明眸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真一转身就招呼大伙离开了,还走得很快。秦漠枫走在最后,冲我丢了一个十分怪异的眼神也跟着走开了。
我想了想也准备抱着诺诺跟过去,却听得身后的佛堂门一下子开了,吓得我霍然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