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亚接完电话就走了,走时还很认真叮嘱我,“欢颜。你立于风口浪尖,但身边的人太少了,一定要记得保护自己。”
我想她是怕商颖再对付我,因为她给我的伤害确实够大的。如今即使下肢已经恢复知觉一个多月,可我想起之前那些事来都还是心有余悸。但她蹦跶不了多久了。一定会栽在我手里。
直至今日,杨硕已经给了我近三个月的关于商颖的行踪报告。我找到了她出没的规律,也越发觉得她这人令人琢磨不透。是空虚?是孤独?亦或者她天性如此。
在这三个月内,她去了美国纽约五次,但第一时间见的人都不是秦漠枫,而是去了一家名为w.rou的酒吧狂欢。
杨硕调查过该酒吧的背景,是纽约臭名昭着的一家情色酒吧,里面靓男美女无数,当然目的都不单纯。
之后的第二天。商颖才会去拉斯维加斯那家同志酒吧,就是秦漠枫开的那个。但她呆在那儿的时间并不多,也就几个小时就坐飞机回来了。
她每次来回的行程都是五天。独来独往。但在魔都送接她的人都是欧阳。
其次,她在国内也不太安分。她沉迷于各种有着桃色交易的酒吧。
在魔都,牛郎最多的酒吧在西区,名为“朝爵”。她在魔都的日子,夜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那里打发的。
所以她的行踪并不难掌握,美容、逛街以及泡吧,等于是混吃等死三部曲,比我还要有规律。
最我无言以对的是,她把小浩辰送进了一家全封闭私立小学,从来不管不问。我真怀疑那孩子是不是她生的,怎么会冷漠成那样。
还有最令我欣慰的一点,秦漠飞跟她并无交集,他们两个不住在一起。杨硕记录的三个月里,他们俩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只有两次,还都是秦家必要的例行家宴。
我摸出了商颖规律,就让杨硕停止了调查,但没有让他立即回帝都。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请他帮忙,不到商颖身败名裂,我不会停手的。
原本我只打算小小地报复一下她,出口气就好。但自从她对我痛下杀手那天过后,我的心里开始扭曲,觉得太便宜她实在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所以……我约见了“f”,f只是一个注册名字,是我在逛论坛帖子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的。
这是个aids携带者,名牌大学毕业,现在是魔都一家公司的销售经理。他是个双面人,一方面在网上发泄他愤世嫉俗的情绪,一方面在公司八面玲珑游刃有余。
我看过他写的帖子,是以第一人称自述的方式写,写他曾经的荒唐以及染上aids过后对未来的恐惧,还有对风尘女人的憎恶以及他是如何游走在万花丛中的。
他字字戳心,所以引起不少同为aids携带者的共鸣。
据他的描述,他是因为和一个女人ons过后染上aids的,所以他恨那种既花言巧语又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找上他也是因为第六感,我觉得文风那么尖锐犀利的人,应该不会上不得台面,所以直接私发了信息给他。
我们在网上聊了长达一个多月他才答应见我,让我陪他过生日,也就是今天。
今天是阳历十二月二十二,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魔都早已经一片喜庆,各大商场都布置得十分热闹,感觉比咱们中国人过大年还热闹几分。
我问f想要什么礼物,他说别无他求,只想两个人一起吃一顿烛光晚餐。
我觉得跟他见面这事不能闹得人尽皆知,于是就在景悦上品的西餐厅里定了位置。这地方因为还没完全投入使用,所以生意十分惨淡,在这里比较安全。
我早早来到了西餐厅里,如我所料,真一个人都没有。但服务生倒是配齐了的,没有因为生意不好就减少人员。
我特意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子,跟服务生说我朋友有严重洁癖,需要新的餐具,并且饭后要全部带走。
对于aids的传播途径我不是十分了解,但谨慎点总是好的,这样对他人,对自己都比较负责。
f进来的时候带着一顶时尚圆帽,黑色羽绒服着身,配的是修身的牛仔裤,脚上穿的是那种大头皮鞋,特别的有个性。
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长得十分英俊,五官很立体,还带着一点忧郁,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aids携带者。不过也是,很多这样的携带者都看不出来。
他在餐厅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我,愣了好一会才走了过来。
我因为怀孕了不能用太多化妆品,几乎就是素颜。所以他走近时盯着我看了许久,才一脸匪夷所思地坐下。
“你就是小颜?”他迟疑地问道。
我跟他聊的时候就说我是小颜,既不假也不真。我点了点头,冲他一笑,“我等你好久了,要怎么称呼你呢?f?还是别的?”
“叫我阿风吧。”他莞尔一笑,大方地坐在了我面前,又仔细看了我一眼,“想不到你还是个神级美女,你一再约我见面到底是为何?该不会你也跟我一样……”
“你想多了,我可没有你那么风流。先点餐吧?咱们一边吃一边聊,今天是你的生日呢,我也不知道要送你什么好,就托人买了一块手表,你试试看。”
丽丽说,不相干但有求于别人的人,送礼物就送不太贵也不太次,没有特殊意义的东西。我思来想去,大概就是手表比较合适了。阿风是销售经理,收入自然不低,所以我托人买的是一块两万价位的表。
礼物递给阿风的时候他很震惊,打开盒子看了看过后又盖了起来,“下这么大手笔,是不是有什么难度很高的事情要我做?”
“确实很有挑战性,所以要看你有没有胆子做,但有或者没有都没关系,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不代表别的意思。来,生日快乐!”
我举起酒杯冲他笑了笑,先干为敬了。红酒是我之前就让服务生送上来醒好的,这样比较好喝一点。
他端着酒杯晃了晃,挑眉斜睨着我,“其实我平生最喜欢做富有挑战性的事,越刺激越好,反正我也活不久。”
“你别这样说,你们这个病虽然没法治,但也可以控制的嘛。”
“心态不一样!有时候觉得活着很没意思,你们的世界是多姿多彩的,而我的世界却是一片灰暗,看不到阳光,没有色彩,就这样一天天的混吃等死。”
他自嘲地笑道,语气跟他发帖子时的尖锐犀利不太一样。悲天悯人,透着一种厌世的情绪和对现实的无奈。
我耸了耸肩,道,“好啦,别这样悲观,今天是你生日呢,开心点。”
阿风此时流露的状态跟我曾经是一样的,甚至我现在也是这种感觉,生命里没有阳光,只有黑暗和重重险阻。不过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我又觉得看到了光芒。
没错,就是他了!
他点了餐厅的招牌菜和两款套餐,服务生给我们摆上了漂亮的蜡烛,当菜肴送上来时,温馨的烛光晚餐就这样开始了。
吃饭的时候,我没有说出约他的最终目的,也没有说那些悲惨的事,这顿饭还是要先好好吃,不然就浪费了食物。再则,提到过去我会没有食欲。
阿风也识趣地没有问我,吃得很认真,偶尔拿起酒杯跟我撞一下,会冲我微微一笑。他笑起来十分好看,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在烛光的映衬下很亮很美。
他跟我说,他曾是家里的骄傲,大学成绩好,毕业过后又找了好工作,一直都顺风顺水。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膨胀起来,生活开始糜烂荒唐。
销售这个职位收入算是非常不错的,不但明面上收入高,还能拿一些隐形收入,但与此同时应酬也多。
男人们风流是天性,所以他们的应酬不外乎就是去很多人眼里的风尘之地吃喝玩乐,再寻花问柳。
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风就个中典型。他身边的人都是销售界的老油条,玩的花样多。
他初出茅庐很容易被带歪,以至于风流成性,彻头彻尾一个斯文败类。
老实讲,他说他风流成性时我都不相信。因为他的样子并不像是这样的人,反倒像个阳光大男孩,所以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才觉得他一定行。
阿风染病是一次偶然,他和一帮客户去了“朝爵”酒吧,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两人当夜就滚床单了。
事后一个月,他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去检查,才查出来这事。他还不相信,去了好几家医院检查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说那一刻他觉得天都塌了,所有的理想和目标都瞬间坍塌。再后来,他就继续游戏人间,目标就是夜店那些勾三搭四的女人。
我听得背脊发凉,但同时也很疑惑,问他,“你就不会后悔吗?混迹在风尘之地的女人也不尽然全都是财迷心窍的女人,你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跟着那帮老油条在一起混那么久,我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但凡有点故事的女人我绝对不碰的。小颜啊,你是不知道你们女人多可怕,我这辈子就栽在她们手里了,不捞几个回本决不罢休。”
他讲这话的时候眼底透出一股寒意,但我居然不怕,兴许是我身边太多的牛鬼蛇神,习以为常了都。
不过,也好在他还有这股子狠劲,否则找他也没什么用了,畏畏缩缩肯定没法帮我的。
“阿风,你以后不要去报复那些无辜的女人了。”我很认真地看着他,把商颖的照片递给了他,“去把这个女人拿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他愣了下,拿起商颖的照片看了很久,忽然惊愕道,“这不是秦漠飞的老婆吗?你让我去搞她?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你不是说要刺激点吗?还越刺激越好。不过你要实在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就当咱们不认识好了,我相信你这张嘴应该还是很牢的。”
“我可没说不愿意,但你起码要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理由?这个算不算?”我取下了头上的帽子,一头白发瞬间落了下来。